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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照片,像一块从西伯利亚冰原上切割下来的寒冰,瞬间冻结了安全屋里所有的空气。

潘子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从兴奋的潮红变成死一样的惨白。他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牙齿上下打颤,发出“咯咯”的轻响。

“哥……哥……他……他们……”潘子嘴唇哆嗦着,一个完整的词都说不出来。

那行英文——“the hunter also bees the hunted.”——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刚才还沉浸在撬动华尔街资本、即将手刃仇敌的狂喜中,下一秒,就被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从头浇到脚。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换,只在一瞬间。

严景行瞳孔剧烈收缩,一股寒意沿着脊椎,爆炸般地冲上天灵盖。他第一时间不是去看照片,而是猛地转身,一把将还在发愣的潘子拽离窗边,死死地按在墙上。

“别动!别靠近窗户!”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整个房间,在这一刻变成了透明的玻璃鱼缸,而他们,就是鱼缸里两条被鹰隼盯上的鱼。

潘子浑身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他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我们暴露了!是赵家!他们找上门了!哥,我们快跑!连夜买站票去新疆!我听说那儿地广人稀,最适合跑路!”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彻底乱了方寸。复仇的宏图伟业,在死亡的阴影下,瞬间变得可笑而不堪一击。

严景行没有说话,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强迫自己急促的心跳平复下来。大脑在最初的震惊过后,那台名为“超算”的机器开始以一种近乎残忍的冷静,疯狂运转。

恐惧是本能,但分析是武器。

他闭上眼,那张照片在“记忆宫殿”中被瞬间拆解、分析。

拍摄角度、光线、焦距……数据流飞速闪过。

“照片是从对面那栋楼拍的,大概在十五到十七层之间,一个正对我们窗户的单元。”严景行睁开眼,眼神已经恢复了幽深与平静。

“那还分析个屁啊!再不跑,等会儿上门的就是扛着煤气罐的杀手了!”潘子急得快要跳起来。

“跑?”严景行瞥了他一眼,反问道,“然后呢?骑着骆驼在沙漠里跟克雷格开视频会议?”

一句话,让潘子瞬间噎住。

是啊,跑了,然后呢?他们和克雷格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那根脆弱的网线和那个加密邮箱。一旦失联,这场精心策划的“屠龙之术”就会胎死腹中,他们会彻底失去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风暴资本不会等待两个亡命之徒,而赵家,会把他们从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里揪出来。

这是一个死局。

跑,是慢性死亡。不跑,是立刻暴毙。

“这不是赵家。”严景行吐出四个字,语气笃定。

潘子一愣:“不是赵家?那还能是谁?”

“如果是赵家,你现在收到的,就不是一张照片,而是一颗子弹了。”严景-行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在上面画出两栋楼的示意图,“赵家想要的是我们的命,而且要得无声无息。他们不会玩这种猫捉老鼠的心理游戏。”

“那是……克雷格?”潘子想到了那个华尔街之狼,后背的寒毛又一次竖了起来。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严景行在代表克雷格的圈上画了一个着重的标记,“这是试探,是警告,也是一种……另类的投名状。”

“投名状?有拿枪指着合伙人脑袋交投名状的吗?”潘子无法理解这种变态的逻辑。

“华尔街的逻辑就是这样。”严景行的眼神变得复杂,“他向我们展示肌肉,证明他有能力在千里之外找到我们,这是警告我们不要耍花样。同时,他也想看看我们的反应。如果我们吓得屁滚尿流,立刻跑路,那在他眼里,我们就只是两个不入流的情报贩子,随时可以抛弃。但如果我们能接下他这一招……”

严景行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那我们就是值得他下重注的‘总导演’。”

潘子听得目瞪口呆,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了。这些顶级掠食者的思维方式,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装作没看见?”

“不。”严景行摇了摇头,他拿起潘子的手机,盯着那行字,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猎人,亦是猎物。他想看戏,我们就演给他看。他想当猎人,我们就让他看看,狐狸是怎么给猎人下套的。”

他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没有丝毫犹豫,给那个未知号码回复了一条信息。

信息很简单,只有一句话。

“A good director always knows where his audience is sitting. the show is about to begin.”(一个好导演,向来知道他的观众坐在哪里。好戏,即将开场。)

发送。

潘子看着严景行脸上那种近乎疯狂的自信,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这已经不是在合作了,这是在宣战,在两个顶级赌徒的牌桌上,用自己的命当筹码,疯狂加注。

做完这一切,严景行把手机扔回给潘子,仿佛刚才那个致命的威胁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磨刀。”他重新坐回电脑前,“把那份做空报告再润色一遍,措辞要更犀利,情绪要更煽动。克雷格的‘炮弹’已经上膛,我们必须保证我们的‘引信’,能引爆整个市场。”

潘子看着严景行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把到了嘴边的“万一”两个字咽了回去。他选择相信,或者说,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坐回电脑前,开始逐字逐句地修改那份足以决定无数人命运的报告。

安全屋里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响。

但他们两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假象。就在对面那栋楼的某个黑暗窗户后面,有一双眼睛,正像红外线瞄准镜一样,死死地锁定着他们。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头顶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报告的终稿在他们手中逐渐成型。每一个数据,每一个比喻,都经过了反复推敲,力求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能一刀切开华创芯科那光鲜亮丽的皮囊,露出里面流脓的烂肉。

就在严景行将报告的最终版本,通过加密通道发给克雷格的瞬间。

“滴。”

一声轻响。

不是手机,也不是视频通话请求。

声音,来自严景行那台经过层层物理和软件加密的电脑。

只见黑色的屏幕上,所有的数据和窗口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粹的黑暗。黑暗的正中央,缓缓浮现出一个用最简单的宋体写成的字。

一个字,却让严景行的瞳孔,缩成了针尖。

那个字是——

行?

没有姓,只有一个单字,后面跟着一个问号。

这不是克雷格的风格,更不是赵家的手段。

这是一种更私密,更古老,也更恐怖的问候。

严景行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彻底凝固了。因为这个称呼,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会这么叫他。

他的父亲,和他的母亲。

而他们,早已在那场金融围剿中,葬身火海。

ps:来自克雷格的试探,和来自未知敌人的凝视,你觉得哪一个更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