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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上,母亲鬓角的白发,像一根根冰冷的针,刺穿了王浩刚刚用二十四小时构建起来的坚硬外壳。

那间熟悉的客厅,那个佝偻的背影,那无声的眼泪,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伪装。他体内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倒流,冲刷着他每一寸神经末梢。

他不是陈默。

他是王浩。是那个客厅里,照片上笑得没心没肺的儿子。

“不……”一个微弱的音节从他喉咙里挤出来,却被他自己硬生生吞了回去。

苏晚就站在一旁,像一个欣赏艺术品的看客,冷漠地观察着他脸部肌肉最细微的抽搐。她没有催促,也没有安抚,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在等这块顽石内部的裂痕,在极致的痛苦下,是会彻底崩碎,还是会重新熔合,变得更加坚不可摧。

王浩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仿佛想把父母的影像刻进自己的视网膜。他想起了父亲的烟瘾,医生早就警告过他;想起了母亲的老花眼,总是不舍得换一副好点的眼镜。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赵家,此刻正在维港对岸的顶层办公室里,举着香槟,俯瞰着这座被他们玩弄于股掌的城市。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而自己的父母,要承受这种丧子之痛?

恨。

那股被苏晚用刻薄言语浇熄,又被严景行重新点燃的恨意,在这一刻,找到了最完美的助燃剂——亲情。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火焰,而是化作了滚烫的岩浆,在他血管里奔腾。这股岩浆,要烧毁一切,包括他自己。

王浩缓缓抬起头,那双刚刚泛起波澜的眼睛,重新归于死寂。不,比死寂更加可怕,那是一种混杂着疯狂、痛苦和决绝的,非人的平静。

他拿起那部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很好。”苏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魔鬼的低语,“记住这种感觉。把它刻进你的骨头里。以后,每当你动摇的时候,就想想现在的画面。它会告诉你,你该怎么做。”

王浩没有回答。他划开屏幕,按下了那个他闭着眼睛都能背出来的号码。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等待音,每一声,都像一把重锤,砸在他的心脏上。

“喂?哪位?”

是母亲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沙哑。

王浩的喉结剧烈地滑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几乎发不出任何声音。他能想象到电话那头,母亲正疑惑地皱着眉,或许父亲也凑了过来。

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那个属于“陈默”的,低沉、沙哑、带着异域口音的声音,从他嘴里流淌出来。

“我。”

一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母亲的声音充满了困惑:“你……你是谁?这个声音……你打错了吧?”

“没有。”王浩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夜景上,那里灯火辉煌,却没有一盏是为他而亮,“别再找了。”

“找什么?你到底是谁?”母亲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和……期望。

王浩闭上了眼睛。

“我还活着。”他一字一句,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残忍的话,“活得很好。忘了我。”

“你说什么?!”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是父亲暴怒的声音,“你是谁?!王浩呢?你把王浩怎么样了?!你把他还给我!”

父亲的咆哮像一把生锈的刀,剜着他的心。他能想象到父亲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

苏晚站在他对面,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她像一个最严苛的考官,在审视他最后的答卷。

王浩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了掌心,但他感觉不到疼。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维持着“陈默”的声线,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王浩,已经死了。”

说完,他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将手机轻轻地放回桌上。整个动作,流畅、冷静,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王浩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一秒,两秒……

一滴滚烫的液体,从他眼角滑落,沿着他刚毅的脸部线条,滴落在大理石地面上,碎成一朵小小的、无声的水花。

他迅速地抬手,用手背粗暴地抹去痕迹,仿佛那滴眼泪是什么见不得光的污点。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眼睛里,最后一丝属于“王浩”的温度,也彻底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足以冻结一切的冰冷和仇恨。

他亲手,杀死了父母心中最后的希望。

他亲手,斩断了自己和这个世界最后的温情。

从今天起,他再无归途。

“啪、啪、啪。”

苏晚轻轻地鼓起了掌,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赞许和满意。

“恭喜你,王先生……不,”她改口道,“陈先生。你通过了第二课。”

她走到王浩面前,拿起那把一直放在桌上的剃刀,用刀背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

“仇恨是最好的燃料,而亲情是最好的助燃剂。你现在,终于有了刀的形状。”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接下来,我们要开始开刃了。”

她收回剃刀,将一份新的资料放在桌上。资料上只有一个人的照片和简介。

是赵瑞。

“赵瑞下周会去澳门,参加一场慈善扑克名人赛。”苏晚说道,“你的新身份,‘秃鹫’陈默,也收到了邀请。这是你回到这个圈子的第一步,也是你接近赵家的第一步。”

她看着王浩,眼神锐利:“你的任务不是赢钱,而是要赢他。不是在牌桌上,而是在心理上。我要你,成为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王浩拿起那份资料,看着照片上赵瑞那张意气风发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知道,雕塑课结束了。

屠宰课,要开始了。

ps:澳门的牌桌上,一个死人“陈默”和一个活着的仇人赵瑞相遇,会上演怎样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