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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空气,被咖啡因、尼古丁和服务器散发出的热量搅成了一锅浓稠的汤。烟灰缸里,烟头堆成了小山。潘子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双眼布满血丝,像一只被强行摁在电脑前七天七夜的网瘾少年,不断将一杯又一杯的速溶咖啡灌进喉咙。

而严景行,坐在数据墙的正前方,如一尊雕塑。

他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超过十个小时。

海量的数据流,正通过潘子的操作,源源不断地汇入他眼前的屏幕,再涌入他脑海中那座无形的“记忆宫殿”。

“哥,这是‘量子跃迁’去年第三季度的全部公开持仓变动,精确到天。”潘子的声音有些嘶哑。

“不够。”严景行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可怕,“我要他们的交易员访谈,社交媒体发言,甚至他们基金经理老婆的购物清单。任何能反映他们思维模式的碎片,我都要。”

“购物清单?哥,这跟量化模型有啥关系?”潘子懵了。

“一个习惯在奢侈品打折季第一天就冲进去抢购的人,她的丈夫,在设计风控模型时,潜意识里也会更倾向于‘抢跑’和‘抄底’。人性,是所有算法最终的底层代码。”

潘子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他觉得严景行已经不是人了,他是个魔鬼,一个能从别人扔掉的垃圾里,推算出其银行卡密码的魔鬼。

他只能认命地继续敲击键盘,像一只勤劳的工蚁,为蚁后搬运着筑巢的材料。

在严景行的精神世界里,那座“记忆宫殿”正以前所未有的功率疯狂运转。

“量子跃迁”的模型,在他脑中不再是一行行冰冷的代码,而是一个活物。一个由无数数据齿轮精密咬合、由概率和逻辑驱动的金属巨兽。它在模拟的K线图上奔跑、狩猎,每一次出击都精准、高效,充满了冷酷的数学之美。

严景行像一个最高明的外科医生,没有用麻药,直接将这头巨兽活生生地摁在手术台上,用精神力化作的手术刀,一层层地解剖它。

他剥开它名为“高频套利”的皮肤,切断它名为“趋势跟踪”的肌肉,探查它名为“风险对冲”的骨骼。

他看到了这头巨兽的强大。它的反应速度快如闪电,它的逻辑链条毫无破绽。任何常规的攻击,都会被它庞大的数据库和复杂的风控系统瞬间化解。想从正面击败它,无异于螳臂当车。

潘子累得快要虚脱,他看着严景行一动不动的背影,心里有些发毛。

“哥……你……你还好吧?要不休息会儿?”

严景行没有回应。

他的意识,已经潜入了那头数据巨兽最深的核心,它的“大脑”。在那里,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不是漏洞,不是bUG。

而是一种“洁癖”。一种算法上的、近乎偏执的完美主义洁癖。

这个模型,太相信历史了。它的一切决策,都基于对过去海量数据的回测和归纳。在它的世界里,历史不仅会重演,而且会以一种极其相似的方式重演。它对“异常”的容忍度极低,一旦发现某个标的物的走势偏离了它数据库里任何一种已知的“正常”模型,它会立刻将其判定为“噪音”,并启动规避程序。

它像一个棋艺精湛、熟背无数棋谱的国手,但如果对手走出一步棋谱上从未有过的、看似荒谬绝伦的“闲棋”,他会立刻陷入长考,甚至会因为无法理解而自我怀疑。

“我找到了。”

严景行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冰冷的、解开谜题后的兴奋。

他猛地站起身,巨大的数据墙上,那两条几乎重合的曲线,在他眼中瞬间被拆解成无数个细小的节点。

“潘子,给我远星科技的控股股东、上下游供应链、所有能查到的合作方名单。”

潘子虽然疲惫,但精神瞬间一振,立刻开始操作。

“哥,你要干嘛?”

“这头巨兽从不吃它认知范围之外的食物。”严景行走到白板前,拿起笔,飞快地画着一张错综复杂的关系图,“我要做的,就是为它专门烹制一道,它从未见过,但闻起来,却跟它最爱吃的鱼子酱一模一样的‘美食’。”

他的笔尖在白板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它对‘噪音’过敏,那我就给它制造一场席卷整个市场的‘噪音’风暴。它依赖历史数据,那我就创造一段独一无二、无法被归类的‘伪历史’。”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严景行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第一步,舆论陷阱。

“潘子,动用我们所有的资源,去境外媒体,匿名释放关于‘远星科技’核心技术涉嫌专利侵权的负面消息。消息要模糊,证据要伪造得模棱两可,但要足够引起市场恐慌。”

第二步,供应链打击。

“找出远星科技最关键的上游芯片供应商,不惜代价,买断他们未来一个季度的部分产能,不需要多,只要能造成远星科技生产线延迟的程度就够了。”

第三步,关联狙击。

“在名单里,找出三家和远星科技有深度业务捆绑,但本身质地一般的上市公司。在我们释放负面消息的同一天,集中资金,不计成本地把这三家公司的股价给我砸穿!要用最野蛮、最不符合逻辑的方式,制造出一种恐慌性抛售的假象。”

潘子听得目瞪口呆,手里的咖啡杯都忘了放下。

“哥……你这是……你这是要干嘛?这三步棋,每一步都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啊!而且跟远星科技本身关系不大,这不是打偏了吗?”

“我不是要打它,我是要‘吓’它。”严景行的眼睛亮得吓人,“那个模型,是赵家和周海的眼睛。当它看到自己监控的主体(远星科技)突然被负面消息缠身,同时,最亲密的合作伙伴(关联公司)毫无征兆地集体暴跌,而自己的生产链(供应商)又真的出了问题……”

“它会怎么判断?”严景行盯着潘子,一字一句地问。

潘子顺着他的思路想下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升起。

“它……它的数据库里,没有这种情况的模型。专利侵权、供应链断裂、盟友闪崩……这些事同时发生,不符合任何一种商业逻辑。它会判定……这是一个巨大的、无法理解的‘黑天鹅’事件。一个巨大的‘风险’!”

“没错。”严景行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一个有洁癖的洁癖症患者,看到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坨无法被分类的垃圾,他会怎么做?”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把它扔出去!”潘子失声喊道。

“宾果。”严景行打了个响指,“当这个模型基于恐慌,做出‘不计成本抛售远星科技股票以规避未知风险’的决策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他转过身,看着屏幕上“周海”那两个字,眼神幽深得像一口古井。

“他当年,给了我父亲最致命的一刀。今天,我要用他最信任、最引以为傲的武器,亲手割开他自己的喉咙。”

潘子看着严景行,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既熟悉又陌生。他还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哥”,但此刻,他身上那股复仇的火焰,已经不再是灼人的烈焰,而是凝结成了足以冻结一切的玄冰。

“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潘子咽了口唾沫,声音都在发颤。

严景行拿起桌上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喝了一口。

“不急。”他淡淡地说,“猎物最肥美的时候,是在它自以为最安全,吃得最饱的时候。”

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望向远处被夜色笼罩的城市天际线。

“我要让周海,让赵家,亲眼看着远星科技的股价,先冲上云霄,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我要让他们把所有的身家都押在这场狂欢里。”

“然后,在他们开香槟庆祝的那一刻,”严景行回过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再把天,给他们捅下来。”

ps:这套连环计,你觉得最狠的是哪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