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攻心为上
暗网，这个互联网的法外之地，因为一条价值一亿美金的悬赏，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澜。
【悬赏：买赵立群今晚做的一个梦。】
【发布者：NEmESIS】
消息像投入深海的石子，涟漪迅速扩散。
“NEmESIS？那个几年前把南美军火商耍得团团转的怪物？他不是退隐了吗？”
“买一个梦？什么意思？行为艺术吗？”
“一亿美金，就为了知道一个老头晚上梦见了什么？疯了吧！这钱不如悬赏他的命来得实在。”
“楼上的，你懂什么。能让NEmESIS出手的人，他的命，远比他的梦要廉价。”
没人知道发布者的目的，但所有人都记住了那个名字——赵立群。这个名字，在今夜，被无数双隐藏在黑暗中的眼睛盯上了。
工作室里，潘子已经没空去思考那个疯狂的悬赏了。他感觉自己成了严景行手里的一根提线，正在上演一出他自己完全看不懂的荒诞剧。
“哥，东海医疗的股票，已经按你的要求，拉升了五个点。我靠，就咱们这点钱砸进去，跟往太平洋里撒了泡尿似的，居然真拉起来了，这股是纸糊的吗？”潘子一边敲着键盘，一边吐槽。为了完成这个任务，他几乎是把所有账户里的流动资金都榨干了，用上了好几个马甲账户，在休市前的最后半小时，硬生生用对倒和扫货的方式，把那根死气沉沉的分时线，拉出了一道诡异的仰角。
“厨子那边也联系上了。”潘子换了部手机，压低声音，像个专业的黑社会马仔，“那家伙一听儿子在新葡京被人扣了，差点尿了裤子。我跟他说，钱我们出，人我们保，就要他今晚给赵立 roupas 的晚餐里加一道佛跳墙。他当时就答应了，挂电话前还问我，是不是赵总的对家想在他菜里下药……我跟他说，我们是美食家，就想让赵总尝尝正宗的闽菜。”
潘子自己都觉得这理由扯淡得离谱。
“还有那个医生，李振。”潘子点开邮件发送记录，“照片和话都发出去了。你说这管用吗？这年头，谁家闺女没谈过几个不靠谱的恋爱，就一张接吻照，能把他吓住？”
他嘴上嘀咕着，心里却越来越没底。这三件事，买股票、点菜、发照片，每一件都透着一股邪门的气息，组合在一起，更是让他看不懂其中的任何关联。这跟救陈伟，跟扳倒赵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哥，你给我透个底，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潘子终于忍不住了，他转过椅子，一脸便秘地看着严景行，“我怎么感觉咱们不像在搞金融，像在跳大神？”
严景行没有立刻回答。他看着屏幕上那三个已经完成的任务标记，像是在欣赏一幅刚刚完成的拼图。
“我在拆一件玩具。”严景行缓缓开口。
“玩具？”
“赵立群，就是一件被‘深渊之眼’精心组装起来的玩具。他强大、自信、冷酷，相信一切尽在掌握。”严景行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但任何精密的玩具，都有它的核心零件和内在缺陷。我要做的，就是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这些零件一个个拆掉。”
他指向屏幕上的第一个任务标记——“医生李振”。
“赵立群这种人，极度自负，但他怕死。所以他无比信赖他的私人医生李振，李振就是他健康的‘核心零件’。那张照片和那句话，不是为了威胁李振做什么，而是为了污染他。”
“污染？”
“是的。一个合格的医生，在看到那张照片和那句话后，第一反应是什么？”
潘子想了想：“担心女儿？”
“不。是恐惧，然后是自我审查。”严景行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人性的冷光，“‘令千金的眼光，和令尊的医术一样，都很有特色’。这句话会像病毒一样，在他脑子里繁殖。他会疯狂地回想，自己的诊断、用药，有没有任何可能被曲解的地方？他越想撇清，就越会心虚。等他再面对赵立群时，他的眼神、语气，都会变得不自然。而赵立群，会立刻察觉到这种不自然。”
潘子感觉后背有点发凉。
严景行又指向第二个标记——“厨师王海”。
“赵立群有早发性冠心病，这是他最顶级的秘密。李振给他制定的食谱里，绝对禁止佛跳墙这种高油高脂高嘌呤的食物。当这道他绝对不该吃的菜，被一个他绝对信任的厨子端上桌时，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潘子倒吸一口凉气，他好像明白了：“他会怀疑，厨子要害他！”
“没错。一个被‘污染’的医生，一个行为异常的厨子。两个他身边最信任的人，在同一时间都出了问题。这颗怀疑的种子，就种下了。”
最后，严景行的目光落在了“东海医疗”那根诡异的K线上。
“这，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严景行说，“东海医疗，就是赵立群体内那枚心脏支架的生产商。这件事，除了他和李振，全世界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潘子彻底傻了，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当一个他绝对不该吃的菜端上来，一个他绝对信任的医生表现异常，同时，一个关乎他性命的、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股票，突然被人以一种极其粗暴的方式拉升……潘子，如果你是赵立群，你会怎么想？”
潘子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试着将自己代入那个场景，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会觉得，有一双眼睛，穿透了钢筋水泥，穿透了他的胸膛，正死死地盯着他那颗正在跳动的心脏。他所有的秘密，都暴露了。他身边所有的人，都可能是敌人。
“所以，我们根本不用去静水阁。”严景行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赵立群会自己把他的堡垒从内部拆掉。他会陷入极致的偏执和猜忌，他会怀疑李振，怀疑王海，怀疑每一个端茶倒水的人……他甚至会怀疑，那个正在被他折磨的陈伟，是不是也是这个巨大阴谋里的一环。”
“他会怕。”
“他会想立刻撇清关系，把陈伟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证明自己和这件事无关。因为相比于金融犯罪，他更怕死。”
潘子呆呆地看着严景行，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能精准计算人心的魔鬼。
而那个价值一亿美金的悬赏，就是这个魔鬼发出的，最后的审判宣告。
它在告诉赵立群：你的恐惧，我很感兴趣。今晚，我会走进你的梦里，好好欣赏。
……
静水阁，茶室。
名贵的紫檀木桌上，还残留着雪茄的余温。赵立群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地下室里偶尔传来的沉闷声响，并不能影响他分毫。
一名心腹快步走进来，恭敬地递上一个平板。
“老板，东海医疗的股价，尾盘异动，被强行拉高了五个点，资金来源很杂，像是游资短线行为。”
“东海医疗？”赵立群眼皮都没抬，“一家做医疗垃圾回收的公司，理他干什么。”
心腹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是那家，是生产心血管介入器械的那个东海医疗。”
赵立群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电话响了，是李振医生打来的。
“赵……赵总……”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慌，“我……我有点事……关于您身体的……不，不是，是关于……”
李振语无伦次，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说重点。”赵立群的语气冷了下来。
“我……我建议您今晚的饮食一定要清淡！绝对！绝对不能碰任何油腻和海鲜！尤其是……”
话没说完，茶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总厨王海亲自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炖盅，走了进来。他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眼神躲闪，不敢与赵立群对视。
“老板，您……您尝尝我新做的……佛跳墙。”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电话里，李振还在惊慌地嘶喊着什么。眼前，是行为诡异的厨子，和那盅本应出现在他死亡证明上的菜。
赵立群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没有看那盅香气四溢的佛跳墙，也没有理会电话里的李振。他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总厨王海的脸上。
他感觉整个静水阁，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为他准备的棺材。
ps：陷入四面楚歌的赵立群，第一件要做的事，会是杀了陈伟灭口，还是将他放走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