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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问演出的热潮渐渐退去,文工团的生活似乎回归了以往的节奏。但平静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高城的拍摄任务接近尾声,他在文工团逗留的时间进入了倒计时。这种紧迫感似乎加剧了他对林丁丁的追求,行为也越发大胆起来。林丁丁则处于一种矛盾而迷茫的状态,既有对高城背景和殷勤的贪恋,又有失去A角后的失落空虚,急需某种东西来填补和证明自己。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闷热,排练厅后堆放旧道具的角落格外僻静。高城不知从哪弄来一瓶紧俏的橘子罐头,锃亮的玻璃瓶里,黄澄澄的果肉浸在糖水中,诱人非常。

他找到独自在此发呆的林丁丁,献宝似的递过去:“丁丁,快尝尝,专门给你留的。”

林丁丁看着那瓶罐头,眼睛微微亮了一下。这年头,水果罐头是难得的奢侈品。她犹豫片刻,终究没抵住诱惑,接了过来。

高城见她收了,心中暗喜,趁热打铁地拧开瓶盖,取出随身带的小勺子,舀起一块饱满的橘子瓣,体贴地送到她唇边:“来,我喂你。”

林丁丁脸颊微红,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微微张口,任由他将那冰凉的、甜腻的果肉喂进嘴里。糖水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似乎也暂时甜到了心里。

高城见状,胆子更壮,又连忙喂了第二块。林丁丁依旧接受了,甚至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享受着这种被特殊对待的感觉。

连续两块罐头下肚,气氛变得暧昧起来。高城看着林丁丁沾着些许糖汁、显得格外红润的嘴唇,心猿意马。他放下罐头瓶,趁着林丁丁似乎还沉浸在甜味带来的微醺感中,缓缓凑近,试探性地吻了上去。

林丁丁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立刻推开。高城的亲吻带着一丝急切和占有欲,而她,在短暂的迟疑后,竟然鬼使神差地、生涩地开始回应。内心的空虚和对关注的渴望,在这一刻压过了理智和矜持。两人在堆满陈旧布景的角落里,忘情地亲吻起来。

然而,这隐秘的亲密并未持续多久。

“啊——!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尖锐的惊叫如同霹雳,骤然炸响!

郝淑雯和几个抄近路去开水房的战友,目瞪口呆地站在不远处,将两人亲吻的一幕尽收眼底。那瓶打开的橘子罐头,还在一旁散发着甜腻的气息。

死寂,短暂的死寂。

随即,郝淑雯第一个反应过来,气得浑身发抖,尖声骂道:“林丁丁!高城!你们……你们不要脸!狗男女!”

这一声“狗男女”如同点燃了炸药桶。

其他围观的战友也纷纷反应过来,鄙夷和愤怒的斥责瞬间将两人淹没:

“光天化日之下,在这里干这种龌龊事!”

“还吃着罐头?真会享受啊!狗男女!”

“把我们文工团当什么地方了?!”

“恶心!”

不堪入耳的骂声如同冰雹般砸来。林丁丁猛地从迷乱中惊醒,看到周围那些熟悉面孔上写满的震惊、鄙夷和唾弃,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巨大的羞耻感和恐慌将她淹没。她尖叫一声,猛地推开还在发懵的高城,捂着脸,像疯了一样冲开人群,哭着跑远了。

高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傻了,面对众人愤怒的目光和指责,他语无伦次:“不是…我们…是…”

“是什么是!我们都看见了!亲得难分难舍!”陈灿闻讯赶来,正好听到他的辩解,立刻火冒三丈地吼道,“滚!赶紧滚出文工团!”

高城面如死灰,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群,以及他们眼中毫不掩饰的厌恶,他知道一切都完了。他狼狈地捡起掉在地上的相机,连那瓶惹祸的罐头都顾不上,在众人的唾骂声中,仓皇失措地低头挤了出去,逃离了这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地方。

闹剧戛然而止,只留下地上那瓶打翻的橘子罐头,糖水横流,果肉沾尘,甜腻的气味混合着耻辱,在闷热的空气里令人作呕。

围观的人群议论着、咒骂着渐渐散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复杂的表情,有愤怒,有鄙夷,也有几分看戏的兴奋。

刘峰站在人群外围,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没有太多意外,只有一丝凝重。林丁丁和高城的行为在这个年代无疑是惊世骇俗的,尤其是在部队文工团这种纪律单位,“生活作风”问题足以毁灭一个人的前途。这突如其来的丑闻,像一块巨石,必将在这小小的文工团里,激起难以预料的滔天巨浪。

闷雷滚过天际,酝酿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猛烈地冲刷着大地,却仿佛怎么也洗不净空气中那甜腻而肮脏的气息。

这一场骤雨,浇湿了夏夜,也彻底浇灭了林丁丁曾经拥有的一切。而文工团,注定又将迎来一个不平静的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