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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寒气。

铁血独立营的主力,在刘峰和赵蒙生的率领下,如同暗夜中无声流淌的钢铁洪流,沿着预先选定的小径,向着断魂谷方向急行军。

沿途没有火光,没有喧哗,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和装备偶尔碰撞,发出的轻微金属声响,每一个战士的眼中,都燃烧着为同胞、为战友复仇的火焰。

与此同时,梁三喜和靳开来带领的尖刀突击部队,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猎豹,沿着敌人撤退时留下的细微痕迹,死死咬在后面。

他们的任务不是硬拼,而是驱赶,是粘住,是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伙凶残的敌人,逼入为他们精心选定的,葬身之地——断魂谷。

断魂谷,名不虚传。

两侧山崖陡峭,怪石嶙峋,中间一条狭窄的通道蜿蜒曲折,犹如大地上裂开的一道狰狞伤疤。

谷内光线昏暗,植被稀疏,正是打埋伏的绝佳场所。

刘峰和赵蒙生,率先头连队抵达预设伏击阵地后,立刻依托有利地形,悄无声息地构筑起简易工事,轻重机枪火力点、狙击手位置、迫击炮阵地被迅速配置到位,一张死亡之网在晨曦微露前悄然张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谷中只有风吹过石缝的呜咽声。

所有战士都屏息凝神,手指紧扣在扳机上,目光死死锁定着谷口的方向。

突然,谷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枪声,夹杂着越语惊慌的喊叫!

是梁三喜他们追上来了,成功地与敌后卫交火,并将他们狠狠地“撞”进了断魂谷!

“准备!”刘峰低沉的声音,通过简易通讯线路,传到各连排长耳中。

只见数十名,穿着杂乱伪装服的越南特务士兵,狼狈不堪地从谷口涌入,一边回头射击,一边试图快速通过这处险地。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地形的不利,队形显得有些混乱。

就在大部分敌人,进入伏击圈最核心区域的刹那,刘峰眼中寒光一闪,猛地一挥手下压:“打!”

“哒哒哒——!”“砰砰砰——!”“轰!轰!”

刹那间,寂静的断魂谷被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彻底撕裂!

两侧山崖上,复仇的火舌疯狂喷吐,密集的弹雨如同瓢泼大雨般,向着谷底倾泻而去!手榴弹、迫击炮弹在敌群中炸开,一团团死亡的火光,碎石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越南特务部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瞬间人仰马翻,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们试图寻找掩体反击,但在交叉火力的覆盖下,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子弹呼啸着收割着生命,每一秒都有敌人中弹倒地,鲜血迅速染红了谷底的砂石。

战斗激烈而残酷,困兽犹斗的敌人也展现了其凶悍的一面,凭借精准的枪法和单兵素质,也给埋伏的独立营战士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不断有战士中枪倒下,但立刻有人补上位置,火力从未间断。

枪声、爆炸声、呐喊声、惨叫声在狭窄的山谷中回荡、碰撞,谱写成一首血腥的死亡交响曲。

随着时间的推移,谷底敌人的抵抗火力明显减弱,变得稀疏零落。

他们的弹药,在独立营猛烈的打击下消耗殆尽。

终于,在一片狼藉的谷底,一块沾满泥污的白布,颤颤巍巍地挑在一支步枪的枪口上,举了起来。

残余的十几个越南特务兵,从岩石后、尸堆中爬出来,高举双手,用生硬的中文喊着:“投降!我们投降!不要开枪!”

激烈的枪声渐渐停息,只剩下硝烟和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

刘峰在警卫员的护卫下,从隐蔽处站起身,沿着山崖小路,一步步走下谷底。

梁三喜和靳开来,也带着尖刀排从谷口方向压了过来,与主力汇合。

战士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将这些残存的敌人团团围住,每一个战士的眼神都冰冷刺骨,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刘峰走到那群惊慌失措、面如土色的越南特务兵面前,目光缓缓扫过他们一张张写满恐惧和侥幸的脸。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令人心寒。

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寂静的山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般寒冷:

“按照交战规则,你们投降了,我本不该杀你们。”

他的话让那些越南兵,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

但紧接着,刘峰的语气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冲天的杀意:

“但是,作为军人,在战场之上厮杀,生死本就是各凭本事,各安天命!

可你们!!!

他的手臂猛地抬起,指向山谷一侧,那里正由战士们小心翼翼收敛着的、在刚才战斗中牺牲的几位弟兄的遗体。

你们不该在杀了人之后,还把战士的头颅割下来,折辱我们!

更不该把屠刀,砍向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

他的声音如同炸雷,在山谷中回荡,震得那些越南兵浑身发抖,眼中的希望瞬间被绝望取代。

刘峰死死盯着他们,一字一顿,斩钉截铁:

“我们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一句古话: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配枪,枪口对准了那群战俘,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冰冷的杀意。与此同时,周围所有的战士,也齐刷刷地抬起了枪口,一片拉动枪栓的“咔嚓”声清脆而致命。

“今天,”刘峰的声音如同最终的审判,“你们的命,都得留在这片土地之上!

用你们的血,祭奠我们死难的同胞和弟兄!”

下一秒,枪声再次爆响,短暂,激烈,带着最终的审判与复仇的决绝,在断魂谷中久久回荡。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一切都在眨眼之间。

谷底最后一声复仇的枪响的回音,尚未完全消散在断魂谷阴冷的空气中,浓烈的硝烟和更加刺鼻的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赵蒙生的手还僵在半空,嘴唇微张,那句“营长!不能!

”终究是没能快过刘峰,那带着决绝杀意的命令,和战士们早已蓄满仇恨的枪口。

他眼睁睁看着那十几名,已经放下武器的越南特务兵,在密集的弹雨中抽搐、倒地,最终变成一堆再无生息的尸体。

他几步冲到刘峰身边,脸上血色尽褪,一把拉住刘峰的手臂,声音因为急切和担忧而带着颤抖:“老刘!你糊涂啊!他们是俘虏!是举了白旗的!

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要上军事法庭的!”

他的担忧溢于言表,不仅仅是为了纪律,更是为了刘峰本人。

作为指导员,他太清楚这条红线意味着什么。

刘峰缓缓地将配枪插回枪套,动作有些僵硬。

他转过身,看向赵蒙生,脸上依旧是那种激战过后、手刃仇敌后的冰冷和平静,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闪过,是释然?是沉重?或许兼而有之。

他没有去看那片,刚刚被处决的俘虏尸体,仿佛那已是无关紧要的背景。

“蒙生,”刘峰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我知道。”

赵蒙生急得额角青筋都凸了起来,压低声音,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你知道?你知道还,回去这战况报告怎么写?

如实汇报?你让我怎么落笔?说我们全歼了敌人,然后把投降的俘虏也全部就地枪决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军部首长看到这份报告时的震怒,看到了军事法庭那庄严而冰冷的大门。

刘峰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赵蒙生紧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他的目光越过赵蒙生,看向山谷两侧正在默默打扫战场、收敛烈士遗体的战士们,看着他们脸上那悲愤未消,却又带着大仇得报的复杂神情。

“蒙生,”刘峰的目光重新回到指导员脸上,语气平静得可怕,“这个事,我会亲自向雷军长报告。

从下令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想过要推脱。”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责任感:

“所有的后果,我刘峰,一个人承担。”

这句话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赵蒙生心上,也敲在周围隐约听到只言片语的战士们心上。

梁三喜、靳开来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默默地看了过来。

赵蒙生看着刘峰那双深不见底、却写满了无悔的眼睛,所有劝诫、所有担忧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了解刘峰,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他知道,在那些被割去头颅的弟兄,和惨死的百姓面前,在那一刻,什么纪律、什么后果,都无法阻止这座沉默火山的爆发。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抓着刘峰胳膊的手,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和深深的忧虑:“你,唉!老刘,你这又是何苦”

刘峰没有再解释,他只是转过身,望向南方,那是国境线的方向。

风卷起谷底的血腥味,吹动他染着硝烟与尘土的衣角。

“打扫战场,统计战损,护送伤员和烈士回营。”他下达了命令,声音恢复了往常的沉稳,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违令行为从未发生过。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此结束。

断魂谷的枪声可以平息,但由此引发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刘峰将那沉重的责任,一言不发地,扛在了自己一个人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