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层闭合的轰鸣还在耳膜深处震荡，叶尘的靴底踩碎了一片凝固的水银残渣，发出细微的爆裂声。他没有回头，战术腰带上的电磁脉冲发生器仍在散热，指尖触到控制台生物密钥层的瞬间，一道高频震荡波横扫整个七层空间。
休眠舱残骸表面爬行的银色蠕虫猛地僵直，随即坠落在地，像一滩被冻结的金属液滴。其中一只刚爬过通风管边缘，就被脉冲波扫中，外壳炸开，溅出的蓝色黏液在混凝土上蚀出几个小坑。
“清理开始。”他低声说，声音穿过战术耳机传到外部支援频道。
三名特战队员从侧廊推进，手持液氮喷射器，对准虫群聚居区连续喷射。低温雾气迅速弥漫，将残存的纳米集群冻结成片状结晶。叶尘蹲下身，指尖划过一具休眠舱的断裂内壁，金属表面刻着细密的六边形纹路，排列方式与蜂巢完全一致，每个蜂格中央都蚀刻着一组数字编码。
他记下前六位，站起身时，战术手套蹭过舱体边缘，带下一块粘稠的脑组织残片。他没甩开，反而用匕首挑起，对着照明灯观察。组织内部泛着微弱荧光，像是有未激活的纳米机器人仍在循环。
“把这些金属块全部熔铸成标弹。”他扯下手套，扔进焚烧袋，“温度控制在一千二百摄氏度以上，不能有任何残留活性。”
耳机里传来确认音。他走向东厢房方向，途中停下，从战术靴内侧抽出折叠刀，刀刃依旧沾着上一场战斗留下的暗红血渍。他用布条擦拭，动作缓慢，但没有分神。每一步落地，都能感觉到地下仍在轻微震动，那是地质层自我闭合的余波。
东厢房的窗框空荡，桌上的金属胶囊静静躺着。他走近，伸手拿起，金属表面冰凉，内部震动频率比之前更急促。他将胶囊夹在指间翻转，发现底部有一圈细小的刻痕，是倒计时进度的物理标记。
“不是普通的自毁程序。”他低语，从战术包中取出铅盒，将胶囊放入，“是压力与时间双重触发。”
他取出激光切割器，在铅盒内完成初步剖解。表层金属被逐层剥离，露出内部蜂巢结构的核心模块。一枚微型存储芯片嵌在中心，表面蚀刻着变形的叶家徽记——原本的龙纹被拉长，缠绕成六边形锁链状。
“启动系统解析。”他划开手掌，血滴落在芯片的生物识别区，“调用三级权限。”
暗影契约系统的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进度条缓慢推进。【正在比对基因序列……检测到高纯度匹配个体……匹配度97.3%……存在人工编辑痕迹】。
他盯着那串数字，瞳孔微缩。97.3%，和叶霖克隆体的数据完全一致。但编辑模式不同——克隆体是复制，而这个芯片里的基因序列，是被当作模板使用的。
“调出祖宅结构图。”他将芯片插入战术终端，夜视仪视野中，东厢房的三维投影缓缓展开。红外扫描显示地下三米处有强烈金属反应，频率与基因数据库的铅制密封层完全吻合。
“不是巧合。”他低声说，用红外笔圈出异常点，“他们在这里埋过东西，和基地核心同源。”
特战队长从后方靠近，调出地质雷达图：“磁感强度超标两百倍，可能是高密度合金容器，或者是……”
“量子服务器。”叶尘打断，扯开衣领，锁骨处的条形码在夜光下泛起暗红，“和绑架我时注射的麻醉剂标签同一批次。蜂巢组织的标记方式，从没变过。”
队长沉默点头，下令封锁东厢房百米范围。叶尘没有动，他的视线落在终端屏幕的基因比对图上。双螺旋结构重叠显示，芯片数据与他的血样高度吻合，但在第17对染色体位置，出现了一段断裂修复的痕迹。
“这不是自然变异。”生物分析员的声音从耳机传来，“这段基因被强行接合，像是……”
“被用作载体。”叶尘掐断电源，屏幕瞬间黑屏。黑暗中，他的瞳孔泛起一丝幽蓝，那是基因链未完全退去的共鸣反应，“和叶霖克隆体的编辑模式相同，但更早。这是原始模板。”
他撕下作战日志最后一页，用匕首割破指尖，在纸上写下指令：“封锁所有出口，重点筛查出生日期在1997年3月14日的叶氏族人。”
纸页被折好，交给特战队长。那是他被绑架的年份，也是叶家对外宣布他死亡的年份。如果蜂巢组织早在那时就介入，那么叶霖的身份，或许从来就不只是“假少爷”那么简单。
他转身走向基地残骸深处，途中经过一台报废的终端。屏幕早已碎裂，但就在他路过时，设备突然接入加密频道，电流杂波中传出一段合成声线。
“你以为摧毁基地就结束了？”
叶尘停下。
“蜂巢的触角已经……”
他拔出激光焊接器，蹲下身，将焊口对准终端主板。高温瞬间熔断电路，火花四溅。他没有停手，继续将焊接器戳进音频输出孔，金属在高温下蜷曲成球状，彻底阻断信号回路。
熔化的金属表面倒映出他的脸——眼白布满血丝，嘴角有一道未愈的裂口，左耳后还残留着神经毒素侵蚀的灼痕。
他站起身，腕表投射出隆盛城三维地图。红点闪烁，集中在苏氏金融大厦地下车库。
“启动b计划。”他说。
地图放大，车库结构图展开。第三层b区，有一个未登记的电磁屏蔽区，面积与量子服务器标准机柜完全匹配。
他收起腕表，走向出口。风从裂缝中灌入，吹动他残破的作战服。东厢房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木桌上的铅盒静静立着，盒内芯片的倒计时已停在最后三秒。
金属表面，蜂巢纹路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