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流在主控屏上缓缓停驻，曲线图的最后一段加载完毕。叶尘的目光落在那条代表审批响应时效的折线上——过去六个月，整体趋势平稳下降，但在最近两周，多个关键节点出现明显滞涩。他指尖轻点，将三处异常峰值放大。
“不是流程问题。”他低声说，“是人在卡。”
苏婉儿抬起头，手中资料刚整理到一半。“你指的是……某些环节故意拖慢？”
“不止是拖。”叶尘调出系统界面，启动“政务效能监测模块”，输入权限密钥。三百二十七个近期申报项目的数据瞬间归集，系统自动标记出跨部门流转超七十二小时的案例。其中，九成集中在环保评估、用地预审与施工许可三个阶段。
屏幕右侧弹出热力图，红斑密集集中在市属某两个职能部门。
林悦摘下耳机，声音压低：“信息组刚传回一组通话记录摘要。有企业反映，材料交上去三天，窗口人员说‘还在内部流转’，可后台日志显示，文件在某个科室停留了整整四十八小时未被打开。”
“一次性告知？”苏婉儿冷笑，“我去调研的那家企业说，他们跑了四趟才搞清楚要补什么材料。最后一份文件还是我亲自协调才拿到模板。”
叶尘没说话，手指划过屏幕，将这三类问题锁定为首批攻坚目标。系统提示音响起：任务【打通政务堵点】已生成，完成条件——实现试点单位48小时内闭环审批，奖励积分500。
他当即消耗200积分，激活“情报洞察术”，范围设定为近三十日内涉及上述三个审批环节的所有公务人员行为轨迹。几分钟后，一份结构化报告浮现：两名经办人多次在非工作时间与外部中介机构接触，且其名下亲属注册了三家资质代办公司。
“果然。”林悦皱眉，“明面上推诿，暗地里引流客户去私人渠道加急办，收钱消灾。”
“所以政策再好，落到下面也是空转。”苏婉儿把笔搁下，“我们对外讲效率、讲服务，可企业遇到的是层层设障。这样下去，别说吸引投资，现有的都可能跑掉。”
叶尘关闭报告，转而调出“物品兑换阁”。页面刷新，几件新物品尚未解锁，但他目光落在一项名为“政务协同追踪终端”的设备上——可实时监控跨部门事项流转状态，自动预警超时环节，限量兑换，需300积分。
他毫不犹豫确认兑换。
一道微光闪过，桌面上凭空出现三台银灰色手持终端，表面刻有数据接口与定位标识。叶尘拿起一台，翻至背面，序列号清晰可辨。
“这是……直接接入政务内网的监控设备？”林悦接过一台，仔细查看。
“不是监控人，是监控事。”叶尘将终端连接主系统，“从今天起，所有试点项目的审批流程，每一步操作都会留痕。超时未处理，系统自动提醒上级，并同步推送至我们的平台。”
苏婉儿眼前一亮：“也就是说，不能再假装‘不知道’了？”
“对。”叶尘点头，“而且我会让企业也参与进来。每个项目配备专属进度码，扫码就能看到当前环节、责任人、预计完成时间。透明化，才能断掉暗箱操作的路。”
林悦立刻行动：“我可以安排信息组对接技术团队，今晚就部署测试环境。”
“不用等测试。”叶尘站起身，“现在就开始。”
他拨通政务协调专线，声音沉稳：“通知环保局行政审批科、自然资源局用地审批科、住建局施工许可科负责人，一小时内到指挥中心开会。议题：优化营商环境首批试点改革。”
电话挂断，苏婉儿看着他：“这么直接？不怕他们联合起来敷衍？”
“就是要他们知道，这不是商量，是执行。”叶尘走到主控台前，将三台追踪终端分别绑定到近期五个重点项目的审批流程中，“以前他们觉得上面只看结果，不看过程。现在，每一步都要经得起查。”
半小时后，会议室内。
三人围坐在长桌旁，投影屏上滚动着刚刚生成的审批延误分析报告。苏婉儿负责陈述企业反馈，语气平静却不容回避：“一家智能制造企业，提交环评材料五天后仍未进入评审环节。期间三次致电询问，答复均为‘快了’。但数据显示，文件在贵科停留超过六十小时，无任何处理记录。”
对面科室负责人脸色微变：“可能是系统延迟上传……”
“不是系统问题。”叶尘打断，“我们有全链路日志。你办公室的终端在那段时间处于登录状态，但未对文件进行任何操作。同时段，你接了两通来自某咨询公司的电话。”
对方顿时语塞。
林悦补充：“该公司法人是你妻弟。过去半年，已有七家企业通过该公司办理加急业务，平均收费两万元以上。”
会议室陷入沉默。
叶尘没有继续施压，而是切换画面，展示出“可持续营商环境指数”的初步模型。“我们的目标不是罚人，是让整个流程真正高效起来。从今天起，这三个科室作为首批试点，实行‘双轨监督’——内部按原有程序走，外部由我们实时跟踪进度。”
他顿了顿：“七天内，必须实现‘材料一次性告知、审批48小时闭环’。达不到，我不找你们，数据会替我说话。”
没有人反驳。
会议结束，三人返回指挥中心。大屏上，五个新录入的项目进度条开始缓慢推进。第一个环评申请在十五分钟后进入受理阶段，系统自动发送确认通知至企业端。
“第一步动了。”林悦盯着数据流，“但接下来才是关键。他们会不会阳奉阴违？比如形式上走流程，实际上拖延决策？”
“那就让他们看到后果。”叶尘打开系统策略面板，准备设置新一轮任务触发机制。
就在这时，主屏右下角弹出一条实时警报：某工业园区新入驻企业A-09项目的用地预审材料已被签收，当前责任人：自然资源局王姓科员，计时开始——00:00:03。
叶尘盯着那个数字，手指悬停在上报键上方。
苏婉儿走到他身边，低声问：“如果这次又卡住，你打算怎么处理？”
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按下确认键，将该项目纳入一级监控名单。
屏幕上的倒计时继续跳动。
三十七秒后，该科员点击了“查看详情”。
六十四秒后，他上传了一份补正清单。
苏婉儿松了口气：“至少动了。”
林悦却注意到异常：“这份清单……列了十二项补充材料，其中有三项根本不属于初审阶段要求。”
叶尘眼神一冷。
他调出标准流程文档，逐项比对，随即冷笑一声：“老手段。用不合理补件拉长周期，逼企业去找‘熟人’疏通。”
他说完，打开通讯端口，准备直接联系该企业负责人。
就在他输入号码的瞬间，主屏突然闪烁，一条新消息弹入：
“王科刚才打电话给我，说材料有问题，让我下午去一趟办公室当面谈。”
——来自企业负责人私信，五分钟前发出。
叶尘放下手机，重新看向屏幕。
倒计时已走到01:12:33。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