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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五代异闻録 > 第12章 拜堂合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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剡王殿下大婚,正在迎亲的当口,新娘子云婵正在驿馆内院的二层闺房阁楼里梳妆。开封汴梁城里有名有姓的喜娘,都到了当场,把云婵团团围住,各司其职。

云婵的额前贴上精巧的“花钿”,这是用红金剪裁而成的梅花形饰品,红白交织,仿佛微露花苞,衬得她肌肤如玉,额际更显灵动。双眉描成“黛远山”,眉尾略微上扬,如秋水横波,温婉间带着几分柔韧。她的眼眸上涂了一层轻盈的青色眼影,眼尾稍稍上挑,使她的神情含着若隐若现的娇羞,显得妩媚动人。

她的面庞被抹上一层浅淡的白粉,粉面含霞,宛若凝霜。颊边点上淡淡的红晕,犹如晨曦映照下的桃花,明媚中透着几分温柔。嘴唇则描成小巧的樱桃形,口红用上上好的朱砂色,深沉而不艳,厚重中带着一抹温润,显出大家闺秀的娴雅气质。

当妆容打扮完毕,原本娇艳的云婵整个人仿佛从画中走出一般,明艳无双,雍容而不失娇柔,端庄而不失温婉。她的头上再加上珠花步摇。步摇的金钗坠下数条流苏,纤细柔长,随她轻轻的动作而微微摇曳,流苏上的细小珍珠与翠玉一并闪烁,仿佛一树繁花,映得她更添几分新嫁娘的娇羞与喜悦。

一切准备妥当,女红匠和喜娘退到一旁。司裴赫在一旁低声笑道:“哟,今日云婵姐姐如此美艳,新姑爷怕是也要看得移不开眼了。”

云婵抿唇一笑,眼波微微流转,伸出两只手指,捏捏司裴赫的小脸,笑话她道:“你这小妮子,你家那位小道士什么时候把你迎娶过门啊?还笑话姐姐。”

司裴赫闻言,小嘴一撇,道:“那个小道士,还不是替你家王爷殿下打头阵呢。要说你姑姑也是,说什么虽然是嫁入王府,但是闾丘家乃是江南望族,嫁入他沙陀人的王府也算是下嫁了,凑了二十个武艺高强的道姑,要刁难刁难石重裔。以小道士和王爷的交情,这顿打估计还是小道士来挨。”

云婵闻言,不顾淑德的哈哈大笑,伸手刮刮司裴赫的小鼻尖,调侃道:“怎么,这就开始心疼未来夫婿了啊?放心吧,青竹那小子,一身铜头铁骨的,打不坏。”

“那也疼啊,”司裴赫嘴上说的不在意,心里对青竹还是着紧得很,挽着云婵的胳膊撒娇道。

两人正在说着闺房的笑话,却听前院一阵“吭哧咔嚓”的响动传来,听得人牙根酸倒,云婵毕竟练武之人,耳音灵敏的多,站起身来向窗外望去,吐了吐舌头道:“姑姑她们下手这么狠么?这是藤条都打断了呀。”

司裴赫闻言也是粉脸一僵,凑过来踮着脚向下瞧去,自是看不见前院的动静。

没过多久,楼梯一阵响动,一位中年女道姑缓步上了阁楼,这道姑步履轻巧穏实,显然也是练过功夫的。云婵一见这道姑,赶紧迎上去问道:“姑母,前院打成什么样了,我怎么听着藤条都打断了。”

来人正是云婵的堂姑闾丘葆英,目前是汴梁城中景灵西宫的掌院女冠,在汴梁城的贵妇圈中颇有些影响力。闾丘姑姑刚刚观战回来,也是一脸惊异,开口问道:“今日,你那夫君的傧相就是青竹?”

云婵圆睁双眸连连点头,问道:“怎么了姑姑?师姐们下手重了?把人打伤了?我就说内外两仪剑阵是不是威力大了些,吓唬吓唬石重裔他们就行,弄剑阵是不是有点杀鸡用了宰牛刀。”说到最后云婵乖巧的吐吐舌头,也不敢责怪姑母。司裴赫关心则乱,穿着伴娘的服饰,抱着云婵的胳膊,一边听着一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听闻自家侄女如此说话,闾丘姑姑翻了个白眼,伸手指分别戳戳她们俩的小脑门道:“都说女生外向,你这丫头,胳膊肘都快打不过弯来了吧?放心吧,没你们想的那回事,还把藤条打断了。这个青竹,到底是华盖真人的高足。别说这套剑阵困不住他。这小子发起狠来,也不知两条胳膊什么做的,居然把你师姐她们的藤条都打断了。真是闻所未闻。”

云婵和司裴赫听说青竹硬生生用两条手臂打断了藤条,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飘过不可置信的意味,云婵低声问道:“你家小道士还有这个本事?”

司裴赫刚想说自己也不清楚,正在这时,阁楼下纷纷扰扰,热闹起来。小裴移步到窗口,偷偷朝下瞥去,果然迎亲的大部队已经赶到了,新郎官石重裔在众人的簇拥下,喜气洋洋的站定,摇头晃脑准备念催妆诗。

“昔年将去玉京游,第一仙人许状头。今日幸为秦晋会,早教鸾凤下妆楼。”这是唐人的催妆诗一首,石重裔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其中玉京,仙人之语还颇为应景,念了出来赢得满院好彩。

青竹身为傧相,刚刚打了一场藤条剑阵,身上虽然没挨着板子,两胳膊着实有些哆嗦,再看一众女冠道姑,已经收拾完妆容,齐刷刷站在台阶上挡道,这又是傧相的活计。

不动刀动枪动藤条这就好办了,青竹一声招呼,刚刚只能在一旁看热闹的德鸣立马递上一个偌大的红纸袋,里面封好了上百个小红包。青竹也是倒霉催的挨了一顿剑阵蹂躏之后,还得点头哈腰的给人派红包。

终于在红包见底之后,一众美娇娘们让开了楼梯通道,石重裔大喜过望,提着吉服下摆三两下就窜上了阁楼。青竹此刻才长长出了口气,今天上午这活算是暂时告一个段落。

不多时,在新郎官石重裔的引领下,在姑姑和司裴赫的搀扶下,在众多喜娘的簇拥下,戴着薄纱盖头的新娘子云婵缓步下了阁楼,引发在场所有人的欢呼,青竹和德鸣在里面起哄的最起劲。

云婵身着一袭缠枝莲纹的嫁衣,头戴绣有祥云纹的薄纱盖头,掩映间隐约可见那精致的妆容。

石重裔在轿旁早已等候,手执一卷宣纸,笑容带着几分温柔。他清了清嗓,款款念道:“花月羞见貌,燕莺妒娇容。愿我执君手,朝朝共此情。”这又是唐人标准的却扇诗。只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了却扇的习俗。云婵戴着薄纱的盖头,却扇什么的用不上了。

听着这诗句,云婵心中微微一颤,唇边不自觉露出一抹浅笑,虽然盖头遮面,神情仍然柔美动人。她浅浅笑着,脉脉看了石重裔一眼,白玉般的面容映入石重裔眼中,仿佛初绽的梨花,清丽如画。

在众人笑语祝福声中,石重裔为云婵掀起轿帘,云婵迈步跨进去。德鸣这会打扮的跟个小红人似的,此时上前,手捧金盆,撒下红豆、谷粒还有一堆各色吉祥物,意在保佑新人日后五谷丰登、富足长安。两旁围观的宾客纷纷颂声嚷嚷,恭祝二人天作之合,祈愿他们百年和顺。

接着便是“照轿”之礼——德鸣放下金盆,又端起明镜照向花轿,镜光映照到轿帘,寓意新人婚后幸福吉祥,消灾避邪。忙活完这一切,小家伙从司裴赫姐姐手中接过红包,欢天喜地的跑向队伍最前头的青竹那边。

随着鼓乐声起,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始返程。前方锣鼓喧天,彩旗飘扬,后方一百明盔明甲亮的骑士,再后面是云婵家里的陪嫁,也是足足装了三十六个大箱笼,还有景灵西宫和上清宫派出的道门乐队,沿途反复吹奏着门内的《迎仙客》和《玉芙蓉》两首曲子。

队伍一路浩浩荡荡地返回石重裔的剡王府,青竹跟石重裔来往时间不短了,他这座王府倒是第一次来,剡王殿下为了娶媳妇,近期花了重金装修。

此刻剡王府中门大开,高悬的红灯笼沿着飞檐一路垂挂至地,映照在大理石台阶上也是鲜红一片。府门外,宫里派来的礼仪嬷嬷和管事太监一字排开,手持喜杖,面容端庄,见人便道一句“喜庆”,眉目间却带着不掩的笑意。

待迎亲的花轿停稳,轿帘轻轻掀开,云婵扶着司裴赫的手,缓缓步下轿子,身姿优雅。她身穿深红绣凤的喜服,头顶凤冠霞帔,盖头下依稀可见微微上扬的嘴角。

周围观礼宾朋,见新娘出轿,纷纷交头接耳,暗自称赞其端庄秀美。前方早已安放好一具檀香雕刻的马鞍,雕纹精致,木质温润,在嬷嬷的轻声提醒下,云婵双脚脚尖轻点便稳稳地跨过马鞍。这就是盛唐时跨马鞍的习俗,以此寓意香火传承、福泽绵延。

云婵刚迈进府门,内侍们即刻铺上锦缎席,整整齐齐地铺了好几层,铺到门内,花团锦簇,锦绣绚烂,每一步都象征着吉祥如意。她到底是有轻功底子,非是一般妇道人家,脚尖轻轻点在席上,红绸鞋随着步步而移,绣花精致的鞋面与红锦相映,宛若踏步祥云而来。

云婵的步伐缓慢优雅,每一步踩得稳稳当当,在石重裔眼里,云婵就像是从云端一步一步走进了自己的府中。如此轻功步伐,寻常百姓哪里能见得,就连青竹也不得不挑大指,暗暗称奇,众人屏息凝神,注目相随。

司裴赫在一旁恭谨守礼,用的双手捧着新娘礼扇,时刻关注着云婵的仪态,确保每一个动作都端庄无误。礼仪嬷嬷目光专注的盯着,悄然提醒新娘稍微收步,云婵轻轻点头,一举一动间都透出从容自若的气质。

宫里规矩多,但云婵仿佛并未因各种繁文缛礼而不耐烦,依旧保持着仪态,步步缓行。最终,她平稳地迈过锦席,顺利步入府门,脚步轻盈,但姿态中带着几分稳重,尽显端庄。

仪式终于走到了拜堂这个流程,青竹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平日里武艺超群的道士,此刻也感觉一阵一阵累得慌。

厅堂内,红烛高照,喜气洋洋。这次大婚由石敬瑭特旨,朝中文武来了不少,以石重贵和冯道为首,坐了满满登登一大堂人。天子的赐婚,在朝中再有龃龉,此刻也都得顾及主人家的面子,无论熟不熟,各自都是笑语盈盈,注目着厅堂中央的新人。

司礼官清了清嗓子,手持礼簿,抬头看向钟声齐鸣的大殿,便高声宣道:“吉时已到!”这一嗓子下去,堂外顿时锣鼓震天响,青竹还贴心的站在小裴身边,替她掩住了耳朵。

再看婚礼的主角,石重裔与云婵缓步走至厅堂中央,两人身着大红喜服,头饰和冠带在烛火下闪烁着熠熠光辉。礼官站在一旁,举手示意道:“一拜天地!”两人缓缓转身,朝着正北方向,俯身行礼,感谢天地赐予缘分,结下一生之契。红烛摇曳间,云婵感受到自己的夫君牵着自己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

礼官接着宣道:“二拜高堂!”天子石敬瑭并未前来,二人只得将两道赐婚圣旨摆在祖先牌位前,深深拜了下去。

最后,礼官高声道:“夫妻对拜!”石重裔与云婵互相凝视,含笑而拜,四目相对中有着难掩的温情。两人微微俯身,深深鞠躬。礼官一边颂祝,一边送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的吉祥话语,厅堂内的宾客见此,纷纷拍手称赞,喊出一声声的喝彩,气氛愈加热烈。

拜堂仪式礼成,堂内的鼓乐声再度响起。石重裔与云婵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走出厅堂,伴随着阵阵喜乐,前往洞房。一路上宾客们纷纷上前道贺,喜娘、侍女们簇拥着新娘,笑意盈盈地接过各位亲友送上的祝福。

走到洞房门口,石重裔指着洞房四周,低声对身旁的青竹说了句什么,青竹会意地点了点头,帮着推开房门,然后一转身,往洞房后院走去。

洞房里,墙上挂满红绸喜帕,窗台上燃着喜烛,香炉中点着安神的熏香,芬芳扑鼻,营造出温馨又喜庆的氛围。石重裔牵着云婵,迈着四方步进了洞房,笑了一整天,石重裔和云婵的笑脸都已经僵硬了。

司裴赫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卺酒端在托盘中,奉至两人面前,石重裔与云婵相视一笑,微微欠身,双手交叠,各执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司裴赫掩着嘴角轻笑,放下酒杯,转身刚要离去,瞥见床下居然露出一节小小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