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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

刺目到极致的光,吞噬了视野,淹没了感知。那不是温暖的光明,而是冰冷与灼热交织、秩序与混乱撕扯的能量风暴中心。林清清感觉自己像是被投入了熔炉,又像是坠入了冰窟,灵魂在两种极致的对抗中剧烈震颤。

她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心神,都凝聚在了那道义无反顾撞向污染源心的心火光焰之上。那不是纯粹的能量,那是她林清清十六年人生中,对逝去父母的思念,对姜薇牺牲的悲痛,对陈炎等同伴的守护,对这片满目疮痍世界的不甘,以及对身后那道残破灵魂(秦厉)复杂难明的……一丝牵绊。所有这些属于“林清清”的情感与意志,混合着姐姐林铃那浩瀚却冰冷的秩序本源,化作了这缕看似微弱、却坚韧无比的火焰。

火焰撞上了被暗紫色脉络死死缠绕的“源心”。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只有一种更加残酷的、无声的侵蚀与反侵蚀。

“滋啦——!”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腐肉!心火光焰与湮灭污染接触的刹那,发出了令人牙酸的侵蚀声!暗紫色的脉络疯狂扭动,试图扑灭这胆敢挑战它们的不速之客,那源自古老湮灭意志的冰冷咆哮直接冲击着林清清的灵魂:

“蝼蚁!妄图以萤火之光对抗深渊?!痴心妄想!”

林清清(双魂协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灵魂如同被千万根冰针刺穿,剧痛难忍。但她左眼的鎏金依旧璀璨,死死锁定着“源心”核心那一点尚未被完全污染的白光;右眼的漆黑深处,心火燃烧得更加炽烈,将所有冲击而来的痛苦与负面情绪,都当成了燃烧的薪柴!

“姐姐……帮我!”她在意识深处呐喊。

【撑住!清清!】林铃的意识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她能感觉到,那被污染的“源心”深处,确实隐藏着一丝与她同源、却更加古老恐怖的意志,那才是真正的威胁。但此刻,她必须全力辅助妹妹,稳住心火,净化污染!

鎏金色的秩序之力如同最忠诚的卫士,环绕在心火光焰周围,不断梳理、安抚着“源心”内部狂暴混乱的秩序能量,为心火的净化开辟道路。同时,林铃那属于“夜骸”的、对湮灭本质的深刻理解,也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利刃,精准地切割着污染脉络与“源心”本体的连接点。

这是一场无声的、却凶险万分的拉锯战!

心火光焰如同风中残烛,在狂暴的污染反扑下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熄灭。林清清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点点抽空,身体因为过度负荷而微微颤抖,视野开始模糊。她几乎要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

“清……清……”

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撕心裂肺般痛苦挣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入她的感知。是秦厉!是那个被污染控制、即将彻底消散的秦厉,在用自己的最后一点意识,呼唤她的名字!

这声音如同强心剂,瞬间注入了林清清即将枯竭的心力!她猛地想起了很多画面:秦厉在训练场上冷酷无情的呵斥;在模拟战中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在医疗舱内破碎的灵魂和异变的手臂;还有他留下的、代号“夜鸦”的警告信息……这个家伙,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他固执、冷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对抗着黑暗,直到被这该死的污染吞噬!

“秦厉!你给我醒过来!”林清清在心中嘶吼,将这份不甘与愤怒,也化作了心火的燃料!“你不是要警告我吗?你不是‘夜鸦’吗?就这样像个傀儡一样死掉,你甘心吗?!”

仿佛听到了她的呼唤,那连接着秦厉与“源心”的暗紫色能量通道,猛地剧烈波动起来!秦厉那被结晶覆盖的右臂,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他脸上那非人的漠然出现了裂痕,暗紫色的右眼中,一点属于他本人的、如同灰烬余烬般的微弱光芒,正在艰难地重新亮起!

他在反抗!用他残存的、属于“秦厉”的意志,在反抗那古老湮灭意志的控制!

“蝼蚁……安敢反抗?!”古老的意志发出震怒的波动,更加庞大的污染力量压向秦厉,试图将他最后一点意识彻底磨灭。

“就是现在!”林铃捕捉到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林清清福至心灵,将所有残存的力量,连同秦厉那挣扎反抗带来的微弱共鸣,全部灌注到心火光焰之中!

嗡——!

心火光焰骤然暴涨!不再是微弱的火苗,而是化作了一道纯净的、蕴含着无尽生机与守护意志的白色光柱!光柱如同利剑,精准地刺入了“源心”核心那一点尚未污染的白光,并沿着秦厉反抗造成的连接裂痕,悍然斩下!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断裂声响起!

缠绕在“源心”上的暗紫色污染脉络,如同被斩断了根系的毒藤,瞬间失去了光泽,开始剧烈地抽搐、萎缩、消散!那古老的湮灭意志发出一声充满不甘与暴怒的咆哮,但失去了污染脉络作为媒介,它的力量如同无根之萍,迅速从“源心”中被排斥、驱逐!

“不——!!!”

冰冷的意志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了无尽的虚空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秦厉身体猛地一颤,右眼的暗紫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露出了原本疲惫却清明的眼眸。他右臂那狰狞的结晶铠甲也寸寸碎裂、剥落,露出了下面布满伤痕、却终于恢复原本肤色的手臂。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而那颗“源心”,在剥离了所有污染后,终于恢复了原本的样貌——一颗温暖、纯净、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静静地悬浮在空中,不再狂暴,不再痛苦,只是静静地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开始缓慢地修复着周围被破坏的能量场。

光芒渐歇。

林清清(协同)脱力般地单膝跪地,大口喘息着,汗水浸湿了她的白发,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一刻的爆发,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但她左眼的鎏金却带着一丝欣慰,看着那颗纯净的“源心”,以及倒在地上、胸膛微微起伏的秦厉。

她……做到了。净化了“源心”,也将秦厉……抢了回来。

她挣扎着站起身,踉跄地走到秦厉身边。他双目紧闭,脸色依旧苍白,气息微弱,但那股令人不适的污染气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虚弱。

林清清蹲下身,伸出手,想要探查他的状况。指尖刚要触碰到他的额头,秦厉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先是茫然,随即迅速恢复了焦距,落在了近在咫尺的林清清脸上。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有恍惚,有震惊,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后的释然。

四目相对,一时无言。只有“源心”散发的柔和白光,静静流淌在两人之间。

良久,秦厉才极其艰难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臭丫头……这次……算我欠你的……”

说完,他眼睛一闭,彻底昏死了过去,但嘴角那丝释然的弧度,却依稀可见。

林清清看着他昏睡过去的脸,心中百感交集。她缓缓收回手,左眼的鎏金光芒柔和了许多。

她知道,有些账,以后再算。有些人,能回来,就好。

她抬起头,看向那颗纯净的“源心”,又望向通往上层的那片黑暗。外面的危机尚未解除,“影蛇”的阴谋还未彻底粉碎,姐姐被囚禁的本源也还未完全收回。

但此刻,感受着“源心”散发出的温暖力量,看着身边这个捡回一条命的麻烦家伙,林清清(协同)那一直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了一丝。

路还很长,但至少这一刻,她守护住了一些东西。

她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准备迎接接下来,必将更加激烈的风暴。而那颗纯净的“源心”,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存在,散发出的光芒,更加柔和了几分,如同母亲安抚着疲惫归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