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复杂的情绪充斥脑海，人类所能做的就是从众流—— 慌乱、悔恨、焦虑缠在一起，根本理不清。
没错，当心绪如麻的时刻，人会被深深的无力感催化着随波从流，疾驰的林凡没有被一件件琐碎的事拖得多沉重，只是每晃一下缰绳，心里的石头就沉一分。
他双眼发重，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萎靡，他已经在尽力的只做一件事，只思考一件事，却也不断地在想小牛怎么办、华佗怎么办？他们现在赶回去，恐怕也来不及。
他悔恨听从梦顾涵建议后，没有再多做部署，毕竟一旦古神教派出的是精锐部队，锦衣卫也不是无敌的特种部队，等他们赶回苗疆，怕是都到凌晨了，到时候只能先确认几人的生死。
与此同时，梦顾涵慌忙地从苗疆城南骑马赶出，苗疆军的军营就在东南方，此刻一支支队伍正向着西方的隔离营地聚拢。
她无奈地一牵马绳，身后另一骑迅速跟上，正是自己的舅舅梦花槐。
“想不到丫头你一语成谶，他们今晚就来了。” 梦花槐语气无奈道。
“走吧舅舅，先确认华佗之女是否活着。”
二人疾驰到隔离区的核心院落时，已经看到了许多锦衣卫的尸体，还有穿普通百姓服饰的尸体。
待下马走入宅院，她第一句话便是确认里面人的安危：“华璨还活着吗？牛井寿是否安然？！”
里面立刻走出军卒：“牛井寿垂危，华璨无碍，需要立刻医治，我们动不了他！”
梦顾涵疑惑，但迅速翻身下马，她没多问，冲入医护宅院后，顺着指引去到病房，刚一进门却眼前晃悠一下。
赤裸上身的小牛浑身是伤，他一手把受惊的华璨拥入左怀，一手用刀戳地，以几乎半跪的姿势一动不动。
“快治疗他啊！” 梦顾涵略带抱怨道。
“领导...... 我们挪不动，刚用丹药让他伤口凝血，这一动，伤口又要裂开啊！” 军卒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的哀求。
梦顾涵眼皮有些发跳，呼出一口气才安定道：“华仙人随后就来。” 目光看向华璨，小丫头没有受伤，只是受了太多惊吓，衣衫也被牛井寿的鲜血染红。
她主动帮忙暂时固定小牛的身体，等药效上来，伤口凝固。
仔细看去，丫头已经默默为牛井寿哭过，泪痕让双眼布满血丝，她心疼的目光没有避讳任何人，随着她眼神中的追忆，时间回到了八点前。
华璨被一双大手抓住香肩，她紧紧闭上双眼，拼命地发出哀求：“别杀我！别杀我！” 但下一秒，她感受到自己被拖入了怀中。
待睁眼时，眼前竟是昏迷数日的牛井寿！“官人！跟我走......” 她话音未落，牛井寿却示意她别出声。
他在病房中捏了一把开膛刀，安顿好华璨后紧贴着房门，仔细听着外边的声响。
待大门破开的瞬间，他调整身形做好攻势，等第一人走进屋后，牛井寿确认对方服饰不是军袍，立刻冲步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肩甲，手腕猛一发力，刀子贴着对方的头盔缝隙就刺入了后脑。
这一刀，精准地命中了人类的脑干。
修士遇到脑干伤，虽能靠灵力暂时吊命，但呼吸功能会瞬间丧失，要是不能在意识崩溃前迅速吞丹，会立刻暴毙。
脑神经、心脏这两处，是修士永恒的薄弱区，但两者有区别：脑神经不是灵力的枢纽，受致命伤后，能靠血压血氧存续的片刻救治；可心脏若受不可逆的损伤，人必会死，而且死法会更痛苦。
小牛抓住的那人，几乎是刀刚捅进去，身体就僵住了 —— 这是神经的本能反射，可后面进屋的人也迅速反应，照着牛井寿的后背就砍了一刀。
小牛闷哼一声，立刻去夺刀，刺杀的人倒下的瞬间，小牛用刀与身后敌人搏杀。
赤甲打轻甲，牛井寿刀沉力猛，用的是典型的北方刀法。
迎面之敌，虽有南派快、灵、准的招式架子，却没有生死间历练出的真功夫。
北方人的假想敌是魔族，所以刀法主打分斩、劈、刺，力求让敌人肢体断裂、重创主要器官，靠力量破万法、靠硬实力克敌。
南方人的假想敌是江湖修士，所以刀法分栏、缠、突、刺、拨，虽也有劈、刺、斩的用法，却更讲究兵器格挡反击 —— 毕竟人类修士互搏，灵活度比蛮力更重要。
南派刀客被小牛几刀斩掉肩膀，倒在自己的血泊里。
牛井寿开始面对下一个敌人，可很快这些古神教徒就发现了不对劲：牛井寿只对一个人下死手。
两个人对付他时，他的刀只盯着一人砍，另一人要是想砍他的手，他就换个人拼命；可要是砍他的身子，这人根本不管！
他任由刀剑砍向自己身体，却死死盯着一个人猛斩。
身中数刀的牛井寿硬生生劈倒七个人，浑身是血的他听到华璨的哀求：“牛井寿！我们走！”
他愣了一下 —— 这女子竟知道自己的名字，可脑海里没空想太多，只本能觉得：她认识我，我得保护她。
之后他带着华璨且战且退，打法依旧是谁上来就砍谁。
有人想让同伴分开牵制，自己拉弓射他，却被小牛精准用长刀格挡。
这可是十几米内的弓箭突袭，这么短时间能格挡数箭，这些古神教徒瞬间慌了神。
他们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看着虚弱的家伙，要是不一根筋只盯着一个人杀，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杀了他！快杀啊！” 所有人都不想当第一个送死的，毕竟这家伙敢顶着三把刀杀一个人，就敢顶着十把刀继续杀。
“他太疯了！我不先上！”
“其他人呢？怎么就咱们几个在打啊！我操！”
教徒里开始抱怨，很快就有人在院外大喊：“快点！军营的人动了！我们被发现了！”
“什么？！” 那些人更慌了，目光又落回如杀神般的小牛身上。
“弟兄们！拼了！” 众人握紧刀剑，只恨没带长柄武器，现在只能贴身打。
小牛下意识抓住华璨的手，飞快拉着她躲进病房正堂 —— 有了 “守护” 的念头后，他不再只盯着一个人杀，而是站在华璨身前一动不动，谁的刀敢冲过来，他就砍谁。
也正是这个调整，最后救了他一命：那些人发现牛井寿根本近不了身，又听到军营方向的动静越来越近，赶紧撤了。
撤离前，牛井寿已经下意识把华璨护在怀里，等确认敌人走了，才立刻用刀戳地撑住身体 ——身体的虚弱感突然涌上来，呼吸也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