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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阴司契,人间路 > 第82章 无效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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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灵保持着按在心口的姿势,素白的手指微微收紧,像是想抓住那虚无缥缈的疼。

那没来由的、撕心裂肺的剧痛,还在她空落落的胸口里不停震荡、回响,和她万古不变的死寂冰冷格格不入,冲撞得让人心慌。

这疼,没根没基,按常理想不通,归不进任何知道的伤,却真真切切地扰着她那本该永远不变的“存在”。

照着她处理“异常”和先解决“损伤”的老习惯,她那空茫茫的脑子硬是把注意力从自己这搞不懂、消不掉的疼里扯出来,转向眼前急着要处理的“损伤源头”——

北忘这具快要散架、活气几乎断尽的破败身子。

她慢慢挪开按在自己心口的手,那素白的指尖,还留着一丝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因为刚才太用力而生的细微僵硬感,好像那看不见的疼,也在她的灵体上烙下了什么难察觉的印子。

接着,这只手,平稳地、不带半点活物的犹豫或怜悯,按在了北忘焦黑破烂、血迹斑斑的胸口上。

手碰上去,感觉传回来。

是开裂翻卷、吓人的皮肉,是冰凉粘稠、已经半凝固的暗红血,还有底下那弱得几乎像错觉、却还在硬撑着的、剩下的一点心脉跳动。

那跳动隔很久才一下,每回都像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微弱得像秋蝉最后扇一下翅膀。

精纯到极点的阴气,从她莹白的指尖自然而然流出来,不是特意念咒,也不是运转周天,而是像月光流淌、寒泉自涌那样,带着一种从根本里来的、绝对的“阴”和“寂”。

这阴气滤掉了所有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含寻常煞气的暴戾和怨毒,只有最纯粹、最根本的幽寒和沉静。

阴气像看不见摸不着的细流,从接触点悄无声息渗进北忘焦炭似的身子里。

先碰到的,是那些被阴煞雷力侵蚀、烧得不成样子的皮肉和露在外头的骨头。

南灵用的阴气,比留在北忘体内的异种煞雷之力高明太多,两下一碰,立见高下。

精纯阴气流过的地方,那些狂暴的、带着腐蚀和破坏劲的异种阴寒,像残雪遇上烈日真火,飞快地被赶走、被中和、被更根本的“寂”吞掉、化掉。

体表那些因为煞雷之力残留还在不停恶化、不断漏走活气的伤口,其恶化势头顿时停了,好像瞬间被冻在了眼下的样子。

接着,阴气往更深处蔓延,像无形的触须,探进那些已经寸寸断裂、像旱地裂口似的经脉。

阴气试着裹住那些断开的经络口子,用它自己凝练到极点的力量特性,硬是把它们粘合、接上,维持最基本的连通。

在阴气的强行作用下,一些最细微的、本来在不断漏走最后真元和性命精气的经络断口,暂时被这股外来的阴寒力量封住、冻上,挡住了活气的进一步流失。

可是,根本的问题,紧跟着就冒出来了。

南灵的力量属性,是到了极致的阴,代表沉寂、终结和虚无。

而北忘是血肉活人,他的性命根本,属阳,代表活力、生长和存在。

他体内那点剩下的、弱得像风里残烛的活气,那簇快要彻底灭掉的性命之火,根本是温热的、跳动的、往上冒的“生”之气。

这会儿,这至精至纯的阴气不停地涌进来,虽然赶走了异种煞力,暂时稳住了破败的身子,拖慢了它散架的速度,可它自己带着的“寂灭”和“阴寒”这根本特性,却和北忘体内那点仅存的、像残阳似的微弱活气,产生了骨子里的、没法调和的冲突。

阴气流过,经脉虽然被硬接上了,面上看通道暂时通了,可里头变得冰寒刺骨,再没半分能滋养活气、顺畅运转阳和之气的可能,像用万载玄冰去粘断裂的温玉,温玉还在,性子却没了。

五脏六腑被这精纯阴气裹住,其衰竭散架的势头虽然暂时缓住,好像冻在了某一刻,可脏腑本身的活气功能并没因此回来,反而被罩在一层深重刺骨的寒意底下,像肥沃土地突然遭了酷寒冻结,再也发不出半点新的活力和生机。

北忘那本来就暗淡微弱、只剩一丝牵连的性命灵光,在南灵这磅礴阴气的全面笼罩和浸润下,不但没得到半点滋养和壮大。

反而像微弱的火苗被突然泼上了九幽寒泉,火苗猛地缩起来,光更加惨淡,摇晃得又急又乱。

那原本代表生机的、微弱的“白”芒,正用眼睛能看出的速度,飞快地往代表死寂和终结的“灰”暗里变。

“呃……”

一声极微弱、却塞满了说不出的极致痛苦的呻吟,猛地从北忘焦黑的喉咙里挣扎着挤出来。

他还陷在最深的昏迷里,意识早沉在无边黑暗中,可这具载着他意志和性命的躯壳,在本能地、激烈地抵抗着那侵入的、和自己活气根本完全相反的阴寒之力。

他的身子无意识地微微抽了一下,幅度虽小,却透着一股濒死的挣扎。

眉头在那焦黑开裂的皮肤下紧紧皱起来,拧成一个痛苦的疙瘩。

嘴角那儿,又渗出一缕暗红色的血,那血刚流出来,竟隐隐带着点森白的冰渣,可见他体内寒气之重,已经侵到膏肓了。

南灵按在他胸口的那只素手,清楚地感觉到了这声从性命本能里出来的痛苦呻吟,还有那具破败身子传过来的、细微却绝望的抽搐。

她空洞漠然的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北忘那张因为痛苦而扭歪的脸,同时,她也在用超越凡俗的感知,“看着”自己送出去的精纯阴气在他体内运行的每一个细微状况,还有北忘那点残阳活气对此作出的激烈排斥反应。

可是,就在北忘发出那声痛苦呻吟、身子剧烈排斥阴气的瞬间,那从南灵自己胸口深处来的、莫名的撕裂痛楚,竟好像……跟着加重了一丝。

那疼感更清楚了,更深了,像有看不见的手攥住了她那空寂的心,狠狠拧了一把。

她“看”着北忘因为极致痛苦而紧皱的眉头,感觉着指尖传来的、他那微弱却倔强挣扎的活气和自己阴寒之力拼死对抗的颤抖,再对应着自己灵体内那解不开、却跟着同步波动的剧烈痛楚。

因果理不清,逻辑全乱了。

可她按在北忘焦黑胸口的手,并没因为这矛盾念头和加重的自身痛楚就立刻抬起来,收回那要命的阴气。

那冰凉的、带着绝对寂灭气息的精纯阴气,依旧不紧不慢、平稳地渡进北忘体内,维持着一种极脆弱、危险的平衡——

既用强大的力量硬撑着这具身子不往彻底散架去,同时,也在不可逆转地、不停地侵蚀、消磨着他最后那点豆大的活气。

她陷进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违背她存在的矛盾境地。

她那双映着北忘痛苦面容的空洞眼睛,其最深处,那万载冰封的墙壁底下,混乱的推演和那莫名加重的剧痛互相缠绕、撕扯,好像有什么被长久封住的东西,正在这极致的矛盾和痛苦里,艰难地、慢慢地,试着破开那坚不可摧的冰层,露出它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