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闹到了杨厂长那里，许大茂心里直发慌。为了争这个组长的职位，他可没少花钱打点，前前后后搭进去好几张五块钱呢！
杨厂长，您可得明鉴啊，那份材料真是我自己写的，绝对没找人代笔。许大茂急着辩解。
杨厂长沉吟片刻，开口道：现在两边各执一词，我也不能随便下结论。他说着转向小莫：你就是小莫吧？既然你说许大茂找你代写材料，有没有什么证据？
小莫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的确，每次代写完材料，许大茂都会重新誊抄一遍，交上去的稿子上全是许大茂自己的笔迹。
见小莫哑口无言，许大茂暗自松了口气。只要没证据，他就有把握把黑的说成白的。
就在这时，李东忽然开口：我倒是想到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试试。
许大茂一听这话，心都凉了半截。在院里住了这么久，他最清楚李东的能耐——这人精得跟猴似的，想出来的主意准保能戳穿他的把戏。
可眼下又不能不接招，要是当场拒绝，反倒显得心虚。许大茂只得硬着头皮问：你说说看？
李东一脸轻松：办法现成的。办公室里纸笔都是现成的，给你们出个题目现场写份材料，跟之前那份对照着看看，不就水落石出了？
许大茂这下真慌了。他就知道李东准没好招，原本还想见招拆招，这下彻底没戏唱了。
杨厂长倒觉得这主意不错：行，就这么办。你们两个没问题吧？
小莫爽快地点头，许大茂也只能咬牙应下。接过杨厂长递来的纸笔，两人心里都打起了鼓。
他不会真让二人完成长篇材料，毕竟撰写材料并非易事。他只需两人先拟出框架格式，后续再填入核心内容即可。
等待过程中，李副主任显得最为焦躁。此刻他衷心盼望许大茂的材料确属原创——哪怕真是找人代笔，至少也该交份像样的成品，以免当场穿帮。
但看着许大茂抓耳挠腮的窘态，李副主任2.6心里明白：这个愿望恐怕要落空。
与小莫行云流水的书写状态形成鲜明对比：许大茂枯坐一小时仅憋出百余字，而小莫早已写满整页稿纸。
李东和杨厂长全程气定神闲地品茶闲聊，丝毫未被紧张氛围影响。直到小莫完成稿件，杨厂长才不紧不慢接过材料。
多年批阅经验让他瞬间辨明真伪——尽管格式标准，但行文风格与首日所见如出一辙。不过杨厂长并未急于结论，仍在等待许大茂的答卷。
彻底放弃挣扎的许大茂，最终递上那份寥寥数语的残稿。
杨厂长目光掠过纸面，陷入沉默。这反常反应立刻勾起李东的好奇，未及询问，材料已传至手中。
才瞥两眼李东就忍俊不禁——莫说内容质量，连基本格式都错乱不堪。杨厂长重重叹息：两份材料孰真孰假，已然不言自明。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杨厂长将材料搁在桌面质问道。许大茂咬唇不答，只将怨毒的目光射向小莫——他清楚败局已定，任何辩解都苍白无力。
许大茂想不通小莫为何临时变卦，更想不通对方为何非要把事情抖露出来。
正思索间，他猛地撞上李东的视线。
一道刺目的白光骤然劈进脑海，电光石火间，许大茂突然醒悟。他猛然抬手指向李东：是你干的？
李东端着茶盏，闲闲反问：什么意思？
许大茂此刻已笃定，厉声道：是你指使他说出来的！你早就设计好的！
杨厂长拧紧眉头，不明白这事怎会扯上李东。分明从头到尾李东 ** 未曾开口。他当即厉声喝止许大茂：事到如今还想栽赃？
你太让人失望了！今天敢找人代笔，明天就敢无法无天！
许大茂顿时噤声，只将淬了毒的眼神钉在李东脸上。
李东悠然啜着茶水，连眼皮都懒得抬。
杨厂长扫视众人，转头对李副主任下令：严重违反厂规，必须处分。这事交给你办。
李副主任忙不迭点头，生怕引火烧身。
许大茂脸色刷地惨白，唇瓣颤了颤，却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杨厂长厌烦地摆手：先回去，今天别上班了。
许大茂两腿发软，知道这回全完了。临出门时仍不死心，怨毒地剜了李东一眼。
李东全程视若无睹。待许大茂和小莫离开后，李副主任正要跟上，忽被杨厂长叫住：等会儿，有话和你说。
李副主任僵在原地，冷汗涔涔等着最后的发落。
李东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观望，李副主任发现他还没离开，心中充满困惑。这事明明与李东毫不相干，为何他如此积极地待在办公室里看戏。
更让李副主任不解的是，杨厂长竟也任由李东留在现场，丝毫没有驱赶的意思。
察觉到李副主任频频看向李东的目光，杨厂长皱眉问道：你老盯着他看什么？
李副主任慌忙解释：没什么，厂长，我知道这次是我考虑不周。
我不该没摸清底细就推荐他当组长。
听到这话，杨厂长神色稍霁，至少对方还知道认错。
其实杨厂长明白，这事不能全怪李副主任，只是他此刻心情烦闷。李东先前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脑海——李副主任推荐许大茂，会不会收了什么好处？
当然，这种没有证据的猜测他绝不会说出口。这种事可大可小，弄不好真会让人吃官司。
毕竟李副主任在轧钢厂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不能随便冤枉人。
沉吟片刻，杨厂长委婉问道：你和他私交不错？
共事多年的默契让李副主任瞬间领会话中深意，他一个激灵，斩钉截铁地回答：厂长您放心，我绝对没收过任何好处！
杨厂长审视的目光在李副主任身上停留良久，最终点头道：没有就好，我是怕你犯糊涂。
你们私下来往我不管，但这人人品确实不行。以后选人要多加注意。
后来杨厂长又说了些什么，李副主任完全没听进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这次被许大茂坑苦了，回去非得好好收拾这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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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竟敢连他都骗，还把他耍得团团转，要不是小莫提起这事，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完全不懂材料的事。
杨厂长多说了几句后，自觉有些啰嗦，喝了口茶便让李副主任离开办公室。
等办公室只剩杨厂长和李东时，杨厂长问他：“这事你怎么看？”
李东随口答道：“还能怎么看？许大茂连材料都不会弄，肯定当不了组长。”
“你只提处分，说明不想把事情做绝，没打算直接赶他出轧钢厂。”
杨厂长嘴角微扬，笑道：“还是你懂我。许大茂找人代写材料确实严重，但也不至于直接开除，那样太不留情面。”
李东明白杨厂长的顾虑，不过是不想落人口舌，也没真想赶走许大茂。他点头道：“这样挺好，给他个教训，让他以后不敢再犯就行。”
杨厂长赞同地点头，却仍有顾虑：“可这孩子人品性格都不太行，算了，以后让人多盯着点，别让他惹事。”
李东没意见，但一直没听杨厂长提小莫的处分，便问：“那另一个工人呢？小莫的处分怎么安排？”
杨厂长笑了：“平时可不见你这么关心别的工人，怎么？认识小莫？”
李东坦然承认：“认识。这孩子挺可怜，母亲卧病在床，家里没人支撑，过两天要动手术，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他自己还得上班，不容易。”
杨厂长闻言有些意外，没想到小莫家境如此困难。
沉默了片刻，他转身对李东开口道：这孩子主动认错，属实让我为难。罚重了不合适，但毕竟牵涉其中，轻轻放过也不行...
不如让他离职吧。李东直截了当地提议。
杨广长眼睛瞪得老大，难以置信地反问：你听清我说的了吗？这处罚比许大茂还重！
李东嘴角微扬：轧钢厂工资低，我打算让他去小酒馆帮忙，薪水翻倍不止。现在他家里最缺的就是钱，您既然拿不定主意，干脆让他自己申请离职。
杨广长紧锁眉头：你的小酒馆能撑多久？我这是铁饭碗，万一你那头黄了...
不还有我吗？李东笑着接过话头。杨广长哑口无言，又聊了几句便转了话题。
另一边，许大茂刚出办公室就把小莫拽到角落，额角青筋暴起：你疯了？这么做对谁有好处！
错的就是错的。小莫直视着他，我认错很正常。
我组长没了还背处分！许大茂气得直抖，敢说不是李东指使的？小莫抿紧嘴唇不再吭声。
小莫猛地睁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随即用力摇头，可慌张的表情早已暴露了内心。
许大茂瞧见小莫这副模样，怒不可遏地挥拳砸向墙壁。果然是他！我这就去算账！
他说完扭头就走，小莫拦不住，只好快步跟上。还没找到李东，迎面却碰上了脸色铁青的李副主任。
李副主任见到许大茂，面色愈发难看。他强压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跟我来！
说罢转身走向办公室，许大茂硬着头皮跟上。小莫停在门外，长舒一口气。许大茂回头瞪他：怎么？你也想进来？
小莫赶忙摇头离开。他放心不下，生怕许大茂对恩人李东不利——毕竟要不是李东，他母亲哪能住上医院。
办公室里，李副主任一把将文件横扫在地。纸张哗啦啦砸在许大茂脚边，他抿着嘴不吭声。李副主任指着他厉声道：许大茂！我一向欣赏你的机灵劲！
可你竟敢把这心思用在我头上？耍我很有意思？！
他气得扬起手，最终强忍着没落下。许大茂叹气认错：李副主任，我不该瞒着您...
这话反倒火上浇油。李副主任怒极反笑：瞒？你根本连自己错在哪都不明白！
我是气你没提前告知吗？我是气你根本写不出材料！
许大茂闻言冷下脸。压抑整日的怒火终于爆发：说了又如何？
您会让我当组长？既然不会，我又何必说？
李副主任被这么一问，顿时哑口无言。要是早知道许大茂连基础材料都不会整理，他根本不会考虑让这人当组长。
许大茂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那副无所谓的样子让李副主任火冒三丈——这家伙捅了这么大篓子，怎么还有脸坐着？
给我站起来！
许大茂充耳不闻，反倒掏了掏耳朵。
李副主任，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这话让李副主任心头一紧。只见许大茂直视着他的眼睛说：
您收的礼、吃的饭，可都记着呢。
别想着赖账，我既然敢说就攥着证据。咱们谁也别难为谁，往后多关照些就行。
李副主任气得眼前发黑，踉跄着后退两步。许大茂却翘着二郎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