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走到一个卖蔬菜种子的老汉摊前，问了价钱，开口道：“你摊上这些种子我全包了，不过我有个条件——你得提着种子跟在我后头，帮我送到地方去。
放心，不远，就在鸽子市外两三百米，行吗？”
这年头蔬菜种子并不好卖，也从没哪个客人像水生这样一次买这么多的。
老汉一听，高兴得不行，觉得自己今天撞了大运，忙不迭点头笑道：“成！成！只要你买我的种子，我给你送一里地都行！”
这年代的人就是实在，换个年头，多走几步路怕是都要加钱。
水生看老人家七八十岁了，还起早贪黑来鸽子市冒险挣几个钱，心里也觉着不容易，就笑着问：“老爷子，您家里还有种子吗？”
“有！有！你还要？”
老人又惊又喜。
“您这么爽快，那这样，这批种子我拿回去种，要是出苗率超过七成，往后您所有的种子我都包了！”
水生爽快地说。
老人听了乐得合不拢嘴，没剩几颗牙的嘴张得老大，“太好了！谢谢你啊小伙子！我跟你保证，我的种子都是好的，出苗少说八成！要是有什么死种、瘪籽，你尽管拿回来退！”
“那就这么说定了，您跟我来。”
水生笑着点点头。
接着，水生转遍了鸽子市，把所有能买到的种子都买了下来。
他让卖种子的人提着货跟他走到一条僻静胡同，把种子堆在一处，结了钱。
等人全走了，水生又四下检查一遍，确认没人注意，立刻将种子收进养殖空间，一键播种。
转眼间，养殖空间里又多了一万多株植物，大多是各类蔬菜。
等它们长成，明年就能供应红星轧钢厂了。
……
红星轧钢厂。
水生推着自行车走进大门，一路上不断有人跟他打招呼。
今天发工资，明天大扫除，接着就放假过年了。
不管在什么年代，到了这个时候，工人们心情都格外好，人人脸上带笑。
等水生走进第九车间，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车间里差不多一半工人因为升了工级喜气洋洋，另外一半人也深受感染，觉得在第九车间工作，前途一片光明。
“陆主任来啦！”
“陆主任早！”
工人们纷纷露出真诚的笑容，向他问好。
其他车间里，大部分工人都不希望领导出现，一见到领导就感到拘束和压力。
然而第九车间的工人却不同，他们看到主任就开心，工作起来更有劲头。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厂长已经同意了，
明年开春复工之后，
我们车间就能扩大招工，
到时候我们也会像其他车间一样人员充足，
不再是小车间，而是大车间，
发展一定越来越好！”
水生接过组长周继兵的扩音器说道。
“太好了！”
“陆主任万岁！”
工人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掌声如雷，响亮又密集。
从这阵掌声中，能感受到第九车间工人的团结、朝气与干劲。
水生接着说：“等接到通知后，大家分批去领工资！
原本明天才做大扫除，但你们效率高，订单任务都完成了。
所以领完工资就可以开始打扫，
早点做完卫生，明天也能早点放假！”
“陆主任万岁！”
“陆主任太英明了！爽！加把劲干完，明天就能早点回家！”
工人们听了都非常高兴。
……
水生又在车间待了一会儿，随后去厂长办公室喝茶。
到了领工资的时间，水生就去采购部找于莉，和她一起去财务室。
这是于莉第一次领工资，她特别激动，还没领到就已经计划好，第一件事就是要给水生买礼物。
两人来到轧钢厂财务室，
那儿开了三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排着长队。
人很多，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只能等。
不过，上班时间排队领工资，哪个工人都不会抱怨，
哪怕拖到下班，只要能领到工资，大家也愿意等。
辛苦一个月，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
更何况，领完这次工资，明天就放假了，想想就让人高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水生让于莉排在自己前面。
她不时回头和他说话，眼里嘴角都是笑意，旁边的工人看得直羡慕。
有对象陪着，时间好像过得特别快，
没过多久，就轮到了于莉。
“您好，请出示工牌。”
女财务抬头冲于莉笑了笑。
她核对了工牌上的照片、部门和姓名，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工资条。
“确认无误后在这里签名。”
“好的，谢谢！”
于莉开心地接过工资条。
水生站在她身后，稍一低头就看见她的工资加补贴是二十八块五毛。
“没错！”
于莉盯着工资条，眼睛亮了起来。
“谢谢！”
她喜滋滋地领了钱，转头朝水生扬了扬，“看，我领到工资啦！”
“恭喜恭喜！”
水生笑着回应。
轮到水生时，女财务脸颊微红，轻声说道：“陆主任，我认识您，不用看工牌了。”
“啊？哦，谢谢。”
水生略感意外，随即微微一笑。
旁边的工人见状，不由得露出羡慕的神情。
不过这也正常，厂里几乎没人不认识大名鼎鼎的陆主任。
“工资加补贴一共166元，没问题的话请签字。”
女财务又说道。
“166块？陆主任工资怎么这么高？八级工不是99块吗？难道主任的工资是另算的？”
一旁的工人满脸惊讶。
通常技术工转管理岗后，就按干部级别领工资，不再按技术等级。
但水生情况特殊，因为他的技术实在太突出，即使担任主任岗位，厂里依然离不开他的专业技术。
厂里特批他领双份工资。
所以他既保留八级工身份，薪酬却按九级工程师标准发放，同时还能领一份主任工资。
九级工程师的工资加津贴是11因此水生每月工资加补贴一共166元，是全厂工资最高的，甚至超过了厂长。
不只旁边工人惊讶，
于莉也愣住了，心里默默一算：166块几乎是她的28.5块的六倍。
“天呀，我男人的工资也太惊人了！”
她脸上写满喜悦与自豪。
对于工人们的惊叹，水生早已习惯，也不多作解释，领了钱就与于莉一同离开。
人虽走了，财务室门口关于他166元工资的议论却久久未散。
不过，并没有人嫉妒。
全厂上下都清楚陆主任的技术与能力。
他值这份薪水！夕.
水生拿到工资，回到第九车间时，已经有工人在打扫卫生了。
看到大家这样自觉，水生心里很欣慰，自己的付出没有白费。
下班之后，
水生和于莉一起来到供销社外面。
今天是于莉第一次领工资，她最想做的，就是给对象买礼物。
她兴奋地拉着水生走进供销社。
按水生的习惯，买东西差不多就行。
但于莉和大多数姑娘一样，认真挑选，有一点瑕疵、一点不满意都不愿意。
最后花了半个多小时，给水生买了一双皮鞋、两双袜子，还有一把梳子，一共花了两块三毛钱。
袜子和梳子便宜，皮鞋贵，要两块钱。
水生也给于莉买了雪花膏。
于莉提着东西，心满意足地走出供销社。
……
回到四合院时，于莉的大伯还在收拾工具——平时这个时间他早就收工了。
水生笑着上前打招呼。
于大伯说婚房已经在收尾，这两天就能全部装修好。
水生听了很高兴，之前估计过年能装好，现在看来挺准的。
早点装好，就能多通风一段时间。
虽然这年代装修材料比较环保，但多通风总是好的。
……
第二天一早。
鸽子市。
大爷早早来了，今天带的种子比昨天多了一倍，就想多卖些给水生，多挣点钱过年。
他年纪大了，挑这么多货来鸽子市不容易，比平时早起一个多小时，来回两趟才用扁担把所有货物挑来。
大爷一直张望，找水生的身影。
如果水生不来，这么多种子肯定卖不掉，只能再挑回家。
旁边一位大叔说：“人家随口一说，你真信他全要啊？一般人哪要这么多种子，你别被骗了！”
大爷摇头，语气坚定：“那小伙子一看就是好人，不会骗我这老头。
就算今天不来，也是有事忙忘了！”
大叔看他这么固执，只好摇头。
而这时，水生其实已经到了鸽子市。
只是他没直接去找卖种子的大爷。
他手上还有不少从于莉那儿拿到的票。
由于蔬菜直接来自养殖空间，厂里发放的票券便一直留在了水生手中，没有使用。
养殖空间里蔬菜充足，往后无需再购买，这些票留在手里也没用。
水生趁着来鸽子市的机会，打算把票卖掉换些钱。
就这样，水生第一次当起了票贩子。
他悄悄观察周围其他票贩子的做法，跟着有样学样。
没过多久，手头那点蔬菜供应票就全卖掉了。
水生松了口气，第一次真正“投机倒把”
，心里不免有些紧张刺激。
虽说在这里买东西本身也算“投机倒把”
，但“投机倒把罪”
也有轻重之分——卖方一旦被抓，判罚往往更重。
……
水生随后去找那位卖种子的大爷。
“小伙子，你可算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