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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老爷“突发急病”暴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河湾镇。官面上的说法暂时压住了明面的议论,但暗地里的窃窃私语却如同雨后苔藓,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尤其是在一些老人聚集的墙根下、茶馆角落,一种更古老、更阴森的说法开始悄然流传。

“听说了吗?钱老爷死得蹊跷啊,身上一个伤口都没有,脸上还带着笑哩!”

“可不是嘛!我早就说了,钱老爷去年强占的那块坟地,怕是把不干净的东西带回来了……”

“啥不干净的东西?我看呐,是‘鬼影刺’!准是没错!”

“鬼影刺?嘶——你可别瞎说,那都是老辈子吓唬人的玩意儿!”

“吓唬人?你想想钱老爷那死相!不是鬼影刺是啥?冤魂索命,拿气凝成的阴针扎你的死穴,外面看不出伤,魂儿直接就勾走了!”

“鬼影刺”这个词,带着一股陈腐的寒意,让听到的人后颈窝都凉飕飕的。那是流传在河湾镇古老传说中的索命方式,无影无形,防不胜防。

贺强对这种怪力乱神的流言嗤之以鼻,但破案的巨大压力却实实在在压在他的肩上。李廷的发现让他坚信这是他杀,但仅凭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点,如何能说服上级并锁定凶手?调查一时陷入了僵局。

然而,就在钱老爷头七刚过的那个清晨,又一桩命案,以几乎完全相同的方式,再次震动了河湾镇。

死的是镇上的粮商孙老板。孙老板开着镇上最大的粮铺,今年春荒时抬过高价,秋收时又压过秤头,名声比钱老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发现他的是粮铺的伙计。孙老板同样是在自家书房(他习惯早起盘账)里被发现歪倒在桌旁,面色红润安详,仿佛只是小憩片刻,却已然气息全无。

贺强和李廷火速赶到现场。同样的门窗紧闭,无闯入痕迹,无挣扎打斗,财物无缺。县局法医老周检查后,再次倾向于突发性心源猝死。

这一次,不用李廷提醒,贺强和老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几乎是用放大镜在孙老板的尸体上寻找任何细微的异常。

果然!

在孙老板左脚脚底,近乎正中心的涌泉穴深处,李廷再次发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针孔!这个针孔比钱老爷耳后的那个更难以察觉,几乎埋藏在脚掌的纹路和略微粗糙的皮肤之中,只有用手指仔细按压感受,才能察觉到那一点极其微小的凸起,以及周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细微的瘀青。

“又是针孔!”贺强脸色铁青,拳头狠狠砸在门框上,“同一个凶手!同样的手法!”

老周也目瞪口呆,看着那两个几乎堪称“完美”的死亡现场,后背窜起一股寒意:“这……这到底是什么手段?怎么能做到一点痕迹都不留?连刺穿脚底这种地方,都看不出大量出血和挣扎?”

李廷沉默地检查着第二个针孔,眉头紧锁。他的手指虚按在涌泉穴周围,感受着那残留的、极其微弱的经气紊乱的痕迹。

“鬼影刺……”李廷低声重复着镇上流传的那个词,眼中却没有任何迷信的恐惧,只有冰冷的锐利,“当然不是鬼魂所为。但凶手的手法,确实配得上‘鬼影’二字。”

他直起身,对贺强和老周沉声道:“两次作案,手法如出一辙。凶手对人体经络穴位的理解已臻化境。耳后翳风穴附近,脚底涌泉穴深处,皆是能瞬间扰动气血、闭阻关窍、甚至直冲巅顶(大脑) 的险要之地。凶手用针,绝非寻常医家之针,必然极细、极韧、极尖,可能经过特殊处理。下针时角度刁钻、力度精准、速度极快,入体极浅,却恰好能刺中要害,瞬间破坏气血运行,造成猝死假象。且针孔选在极其隐蔽之处,若非刻意寻找,根本无从发现。”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这不是普通的仇杀。凶手是在展示一种技艺,一种近乎艺术的杀戮方式。他(或她)极其自信,甚至可能……乐在其中。”

贺强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一个精通针灸死穴,并能用如此隐秘方式杀人的凶手藏在镇上,这比拿着刀的歹徒可怕百倍。

“排查!”贺强从牙缝里挤出命令,“把镇上所有懂针灸、有机会接触针灸的人,全都给我筛一遍!郎中、大夫、走方贩子、甚至自己看医书琢磨的,一个都不准漏!”

目标范围瞬间缩小,却又显得无比棘手。

懂针灸者,本应是救死扶伤之人。而今,却有人将这份技艺,化作了索命的鬼影。

河湾镇的天空,仿佛又阴沉了几分。无形的针尖,似乎正悬在每个人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