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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言,按照她说的,调出坎洲兵士战死的名册拿来”

“是,大人,下官这就去——”

兵部尚书详细问了几个问题,妇人对答如流,不似作假。

虽说越级上告先打板子,但事关重大,决不能含糊。

正值列国交战,倘若抚恤银不能实实在在的发放到亲眷手中,兵士们又如何放心上阵杀敌?

一旦此事交由朝廷,捅到陛下长公主那儿,恐怕不是这么简单能解决的了。

二人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事本官知晓了,你先回去,若真如你所说,本官定会重重处置”

“大人,民妇...”

妇人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打断。

“你且回家安心等待,至于打板子,也就不必了”

张练招招手,身侧的官差上前示意妇人可以离开了,还拿了二钱银子做路费让她回家。

妇人好不容易到了城内史衙门,事情还没处理就要让她走?

自古民不与官斗,或许是她奢求了。

好在免了打板子,回去还能种地维持生计。

“尚书大人,您说,这件事该如何处置?”

张练直接将问题抛出去,这件事他并不想掺和进去。

兵部尚书捋了捋花白的胡须,一双老眼中闪过寒芒。

“无风不起浪,朝内血腥之气才刚平息不久,就有人上赶着找死,本官不成全他,如何对得起陛下长公主厚爱?”

“哦?依尚书大人所言,这件事是要压下去?”

张练摆着一副明知故问的姿态,惹得兵部尚书冷哼连连。

能进朝堂的,哪个不是从千万人中千挑万选出来的?用得着装吗?

想到什么,兵部尚书侧头扫过去一眼。

“你觉得,这种事,长公主会不知道?”

“说的也是,长公主堪比千里眼顺风耳,没准儿很快就会传入长公主耳中”

下面的贪腐,只怪上面的人御下不严,亦或是一起同流合污...

发生在这个节骨眼,陛下长公主绝不会轻拿轻放,一干人等定被牵连其中。

陛下的手段他们倒是不怎么怕,但长公主活阎王的名头,还是很好使。

大堂陷入沉默之际,取名册的下属官僚急匆匆跑回。

满头大汗来不及擦拭,先将名册递了过去。

“大人,坎洲战死兵士的名册”

兵部尚书翻阅名册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妇人丈夫的名字确实在其中,住址丝毫不差,所以贪污抚恤银一事板上钉钉。

抚恤银是户部下拨,交由兵部下发各洲,再由各洲洲治安排官僚一一发放到兵士家中。

归根究底,抚恤银出了差错与兵部脱不了关系。

“本官日夜为朝廷政事操劳,竟敢有人拖后腿给本官头上扣屎盆子,真是胆大包天——”

虽说做了多年的官,手上也不是干净的。

可自从朝堂大力整顿过后,他已经收敛了。

真是不想让他过几天舒心日子啊!

“万言,即刻挑选一位官吏去往坎洲,若是解决不了此事,就不必回来了”

兵部尚书顿了顿,又添了一句。

“备车,本官要进宫面见陛下——”

长公主耳目众多一事,在朝堂已不是什么辛密,朝臣私下都清楚。

必须赶在帝宫那两位还没有得知此事之前,先一步进宫请罪,以免祸及自身。

张练眼看人火急火燎的走了,起身朝着背影行了礼,坦然的坐在椅子上。

“贪污抚恤银,这可是大事,就让他们二人折腾去吧!”

师爷恰在这时端上一杯新茶放在桌上。

“大人英明,那新任县令可是御史的准女婿,他们只管头疼去吧!”

张练会心一笑,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感叹道:“御史的眼光忒不好了,怎的就看上这种人做女婿?他的女儿愿意?”

“大人,这可怪不得御史,据说王小姐与这位县令初见便是一见钟情呢!”

“一见钟情?”张练嗤笑一声,讽刺拉满,“这世上哪来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见权事启”

一个科举上来的小子,家徒四壁,还有一大堆的弟妹在后面嗷嗷叫。

权衡利弊下,选择什么不是显而易见吗?

依他看,将来怕是能踩着御史往上爬...

“大人,水准备好了,大人可要沐浴更衣?最近几日有几件案子,大人待会儿要处理,在下先念给大人听?”

“嗯”

张练轻嗯了一声,缓缓起身朝外走去。

师爷接过官差手中的案宗,抬脚跟了上去。

堂上官差见怪不怪,大人为官清廉,一心扑在衙门上,这位新上任的师爷更是鞍前马后。

除上朝外,二人几乎是形影不离,不是在商讨案宗就是关乎乾旻城治理。

吃饭睡觉,哪怕洗澡,只要手头有事,定会放在首位。

“老哥,话说咱大人今年都三十有三了,为何不再娶一个?大人这么好的人,孤零零怪可怜的”

“是啊!只可惜大人的父母孩子都死在一场疫病之中”

“大人为妻子守身如玉多年,怕是早就将再娶的事抛之脑后,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的丈夫,做男人做到这份上,不多见”

官差你看我我看你,只叹息无奈摇头。

大人真的怪可怜...

殊不知,他们口中的“可怜虫”,正沐浴在热气腾升的浴桶中。

一头柔顺的长发散落在浴桶边缘,脖子以下雪白肌肤看得人心痒痒。

师爷站在浴桶旁,手中的案宗不知放在了何处,一瓢瓢的热水浇在光滑白皙的肩头。

“大人,温度如何?”

“嗯~不错~”

张练舒适的发出一声嘤咛,似男似女难以辨别。

“这么久了,你可有后悔?”

木瓢砸落浴桶,溅起水花。

师爷绕到他身后,双手环住了肩膀,脸颊一点点的贴上去。

“只要与你在一起,没什么可后悔的”

话落,只听人发出一声轻笑,紧接着就是皮肉撕扯的声音。

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从脸上揭下,露出一张清冷的女人面,脖子上的假皮肉揭去,做假的喉结也一并揭除。

粗糙的手指抚上脸颊,眼尾晕染红晕。

“这张脸,只怕此生都不能显露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