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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我活动了肩膀,右腿旧伤还有些发紧,但不影响走路。副将已经把马牵到了院门口,缰绳握在手里,正拍着马脖子让它安静。我没说话,走过去检查了一遍皮囊,地图和笔记都在,药包也还在枕边那个布袋里。我把它塞进怀里,靠近胸口的位置。

副将看了我一眼:“能上马吗?”

“能。”我说。

他没再问,转身先上了马。我抓住鞍桥,右腿一用力,翻身坐稳。马打了个响鼻,原地踏了两步。我拉住缰绳,抬头看前方官道。晨风迎面吹来,带着点凉意,路边的草叶上还有露水。太阳刚从山后露出一点边,光不刺眼,照在铠甲上有一层淡淡的反光。

我一夹马腹,它立刻跑了起来。

副将紧跟在侧后方,双骑并行,蹄声整齐。官道是硬土铺的,雨后干透了,踩上去结实。我们没有急着冲,先慢跑让马适应节奏。风吹动披风,猎猎作响。我右手按在剑柄上,身体随着马匹起伏,呼吸慢慢跟上步伐。

跑了大概半炷香时间,我抬手勒缰,马减速停下。副将也停了下来,喘着气问:“怎么了?”

“没事。”我说,“就是想看看方向。”

我从怀里掏出地图,摊开看了一眼。西岭在北偏西,离这儿大约三十里。路上要过两座小桥,一处岔道口。我把地图收好,重新放进皮囊。

“咱们得快点。”我说,“敌军不是小股游哨,他们已经在集结,可能随时南下。等到了军营,第一件事就是调游哨出去。”

副将点头:“三队都派?”

“对。”我说,“北面山口那一队必须今天到位。西岭查暗道的也不能拖。还有一队盯牛车路线,要是发现辎重调动,立刻回传消息。”

他说:“明白。等到了营里,我就去安排。”

我翻身上马,继续往前。这次加快了速度,马蹄敲在地上像打鼓。风越来越大,吹得眼睛有点睁不开。我眯着眼睛往前看,远处是一片开阔地,官道笔直延伸,两边是低矮的丘陵。

跑了一阵,我忽然想起什么。

“去年烧掉的三座哨所,”我说,“你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记得。”副将说,“一个在柳河村北,一个靠西岭脚下,还有一个在断崖沟。都是夜里起火,守兵全死了。”

“幸存者呢?”我问。

“没人活下来。”他说,“当时说是意外失火,可现在想想,哪有这么巧的事?三个地方,前后差不了五天。”

“有人放火。”我说,“而且是内部的人。”

他没说话,脸色沉了下来。

我又说:“先锋官经手的兵器账目有问题。上次缴获的铁甲少了二十套,报损理由站不住脚。现在渤辽骑兵用的新刀,跟咱们库里的制式一样。这说明什么?”

“有人卖兵器出去。”副将咬牙说。

“不止。”我说,“可能是长期往外卖。从烧哨所开始,就在清障碍。谁挡路,谁就得死。”

副将拳头攥紧了:“回去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先稳住局面。”我说,“敌军压境,不能内乱。等打退这一波进攻,再查账、找证据。只要抓到一个通敌的兵,就能顺藤摸瓜。”

他点点头:“我跟你一起查。”

我没有回应,只是握紧了缰绳。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照在铠甲上,反射出银白色的光。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官道上,像一把出鞘的剑。

又跑了一段路,我们经过一座石桥。桥下是条小河,水流不急。马蹄踩在石板上发出空响。过了桥,地势稍微高了些,风更大了。我回头看了一眼副将,他脸上全是尘土,嘴唇干裂,但眼神很亮。

“你还撑得住吧?”我问。

“你说呢?”他笑了,“当兵的哪有喊累的道理?再说了,杨柳郡主让我看着你,不准你冲最前面。我要是自己倒下了,怎么管你?”

我也笑了:“她还真信你。”

“她不信我能行?”他说,“我是你兄弟,还能看着你犯险?”

我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们也都知道接下来会有多难。敌军不是来劫粮的,他们是来开战的。而我们身后,还有人藏着刀。

太阳越来越高,气温升了起来。汗水顺着额头流进脖子里,铠甲也开始发烫。但我们没停下。马累了就慢跑一段,人累了就闭嘴赶路。一路上除了必要的指令,几乎没有多说话。

中午时分,我们在路边一棵大树下短暂休息。马吃草,我们啃干饼。副将从包袱里拿出水囊递给我。我喝了一口,水温的,没什么味道。

“你觉得老将军知道内情吗?”他忽然问。

“不知道。”我说,“但他不会帮着害国的人。”

“那要是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动手呢?”

我沉默了一会儿:“那就只能靠我们先把防线守住。只要不丢阵地,就有机会翻盘。”

他点点头,没再问。

吃完饼,我们继续上路。下午的风变了方向,从背后吹来,推着我们往前。马跑得比早上轻松了些。我一直在脑子里推演敌军的路线。如果他们是冲李家屯去的,一定会走北线官道。但如果他们想绕后偷袭,可能会从西岭穿过去。

“西岭那边的地形复杂。”我说,“有树林,有沟壑,适合埋伏。但也容易迷路。除非有人带路。”

副将明白了我的意思:“你是说,他们有内应?”

“有可能。”我说,“不然为什么偏偏选这三个哨所烧?它们正好卡住几条隐秘通道。烧了它们,等于打开门。”

他脸色变了:“那我们现在去西岭,会不会……已经晚了?”

“不会。”我说,“只要我们动作够快,就能抢在他们前面布防。而且,就算通道开了,也不代表他们敢大规模进兵。毕竟地形不利,补给困难。”

“但他们可以派小队渗透。”副将说。

“所以才要设游哨。”我说,“每一寸路都要盯死。”

太阳渐渐西斜,光线变得金黄。我们的影子再次拉长,横在路上。马蹄声依旧稳定,节奏没乱。我感觉到体力在消耗,但精神越来越清醒。脑子里不再纠结细节,而是整体布局。每一个决定,每一步行动,都必须精准。

“你知道吗?”副将忽然开口,“三年前黑风岭那一战,我以为我们活不下来。”

“我也以为。”我说。

“但现在我觉得,比那时候更有希望。”他说,“因为你回来了。”

我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前方。

“我不是为了自己回来的。”我说,“是为了那些死在边关的人,为了还没死的百姓,为了不让敌人踏进一步。”

风很大,吹得披风不断翻动。我的手一直放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远处的地平线开始模糊,天边泛红。我们还在路上,离军营还有十几里。但我已经能感觉到那种气息——战斗即将开始的气息。

副将策马靠近了些:“接下来,你怎么打?”

我抬起手,指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