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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捏着那截褪色的红线,不到一寸长,轻轻一碰就断了头。我坐在帐中,灯芯已经暗下去,火光缩成一点红,映在桌角。

信使走了很久。

帐外的笑声也淡了。酒喝得差不多,人陆续散去,只剩下零星几句低语和脚步声。我听见有人在远处咳嗽,还有战马打了个响鼻。

我没动。

胸口的位置空落落的。那方粉色布巾不在了,连带着上面的“安”字也不见了。她缝的时候一定很用心,针脚细密,颜色挑得柔和。她说怕我夜里冷,其实我知道,她是怕我出事。

现在信送出去了,话也说了,可心里还是堵着什么。

不是遗憾,也不是后悔。是觉得——光写信不够。

我想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亲口告诉她:我会回来。

我站起来,把红线攥进掌心,走出了营帐。

夜风迎面吹来,带着凉意。我没有披外袍,铠甲还穿在身上,剑也在腰间。我一步步往高台走去。守哨的士兵看见我,想行礼,我摆了摆手。他没说话,退到一旁。

我登上了高台。

这里能看到很远的地方。北方是山岭,南方是平原,东边通往战场,西边——那是京城的方向。

我望着西边。

脑子里一下子全是她。

第一次见她,是在郡主府后园。那天我在练剑,她从廊下走过,听见动静停下来看。我没敢抬头,只记得她的裙摆被风吹起来,像一片花瓣飘过。

后来她救了我。我被先锋官派人追杀,重伤倒在林子里。是她带人找到我,把我带回府里。她亲手煎药,守了三夜。我不肯喝,她就坐在床边,一句句劝我。

她说:“你要是死了,谁替我去黑风岭找李三河的遗物?”

我当时笑了。我说:“那你得养着我,不能让我死。”

她也笑了。

再后来,每次出征前,她都会来送我。不哭,也不多问,只是递上一块布巾、一碗汤,或者一件新做的内衫。她说:“你要活着回来。”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

现在我能活着回来了吗?

仗还没打完,渤辽虽败,但边境未稳。老将军说过,胜而不收,等于无功。我不能走,也不会走。

可我也不能一直让她等。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红线。它那么短,几乎握不住。但它还在。就像她给我的那份心意,哪怕隔着千山万水,也没断。

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我不是在等战争结束才去娶她。

我是为了娶她,才要打赢这场战争。

这个念头一起,心里就定了。

我不再只是想她、念她、写信给她。

我要回去,堂堂正正地走进郡主府,当着所有人的面,向她提亲。我要让皇帝赐婚,让百官见证,让全天下都知道——陆扬此生,非杨柳不娶。

我要风风光光地接她过门。

我要让她做我的妻,不是偷偷摸摸的牵挂,不是战场上的慰藉,而是光明正大的名分。

我闭上眼,又睁开。

风更大了些,吹得衣角猎猎作响。我抬起右手,握紧拳头,把红线压在胸口。

“等我。”我说。

声音不大,但我说得很清楚。

“等我把边患平定,等我卸下军职,等我穿上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去接你。”

“这一生,我只认你一个女人。”

“你不嫁别人,我也不娶别人。谁先反悔,天诛地灭。”

我心里发誓。

没有纸,没有香,也没有人见证。只有我自己知道。

但这誓言比任何军令都重。

因为我不是为国战,也不是为功名战。我是为她而战。

为了有一天能自由地牵她的手,走回我们的家。

我想起她上次送别时的样子。她站在门口,阳光照在脸上,眼睛亮亮的。她没哭,只是说:“早点回来。”

我就想早点回来。

可这次不一样了。

这次回来,我不再是那个一身血污、被人追杀的逃兵。

我是先锋统制,是朝廷册封的将领,是能护住一方平安的人。

我可以保护她了。

不只是保她一时安全,是要保她一辈子。

我站了很久。

下面营地的灯火渐渐少了。士兵们睡了,战马也安静下来。整个军营陷入沉寂。

但我没下台。

我知道明天还要操练队伍,还要查看防线,还要应对可能的敌情。但现在这一刻,我不想管那些。

我就想站在这里,对着京城方向,把话说完。

“杨柳。”我低声叫她的名字。

没人回应。

可我觉得她听到了。

也许她此刻也在看月亮,也在想我。

也许她已经收到了信,正拿着锦囊,一遍遍读我写的字。

也许她会笑,说我傻,打了胜仗不说自己多厉害,反而讲什么红巾像她的裙子。

可我知道,她会懂。

她一向最懂我。

我松开手,再握紧。

红线还在掌心,没丢。

我终于转身,走下高台阶。

脚步踩在木板上,一声声落下。每一步都很稳。

走到台底时,我停了一下。

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星星很多,最亮的那一颗,在西边。

我迈步往前走。

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剑柄撞了一下腿侧。

刚走出十步,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传令兵跑过来,脸色发白,手里拿着一封加急军报。

他冲到我面前,单膝跪地,双手举信。

“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