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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说服父母作“伪证”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眉头紧锁。绝不能把自己一家彻底搭进去!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既能推动高梅把这把火烧起来,又能最大限度地把自己摘干净。

她再次坐到桌前,铺开信纸,开始给高梅回信。这一次,她的措辞极其谨慎,每一个字都经过了反复推敲:

“高梅妹子,收到你的回信,我心情很是沉重,但也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为了组织的纯洁,为了不让某些潜在的风险影响到部队的声誉,我觉得我们有责任将所知道的情况如实反映。”

她首先表明立场,站在“大义”的一方。

“我和我父母商量后,决定配合你的工作。我们会尽快安排时间过去一趟,当面向有关部门说明我们所了解的、关于苏晚亲生父母的情况。”

她在这里刻意强调了“亲生父母”,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我们会如实陈述我们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她的亲生父母被下放到向阳农场这一事实,以帮助组织上更全面地了解苏晚的家庭背景和出身成分。”

她巧妙地避开了“指证”、“反动思想”、“确认嫌疑”等带有直接攻击性和主观判断的词汇。她承诺的是去“作证”苏晚是“反动分子的后代”,而绝非去“帮高梅确认苏晚就是反动分子”。这精妙的咬文嚼字,是她为自己和家人构筑的一道防火墙。将来万一事情有变,她完全可以辩称自己只是如实反映了已知的家庭关系,并未对苏晚本人的政治立场做出任何主观评判,所有的“引申”和“定性”都是高梅做出的。她将自己伪装成一个只是出于“责任”而配合调查的、被动且“诚实”的证人。

信寄出后,真正的难题来了——如何说服苏志强和刘梅跟她一起去部队“作证”?

她知道,直接说出真相,以苏志强那谨慎怕事、唯恐引火烧身的性格,是绝不可能同意的。必须换个说法,一个能击中他们软肋的说法。

这天苏倩倩买好东西,回到了娘家。苏倩倩一脸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倩倩,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不顺心?”刘梅见状,关切地问道。苏志强也放下了报纸,看了过来。

苏倩倩抬起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惶恐:“爸,妈,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心里害怕得很。”

“什么事?快说!天塌下来有爸顶着!”苏志强最吃女儿这一套,立刻说道。

“我……我听说,部队那边……好像开始怀疑苏晚了。”苏倩倩压低声音,制造出一种秘密的氛围。

“怀疑她?怀疑她什么?”刘梅立刻紧张起来。

“好像是……怀疑她有反动倾向。”苏倩倩的声音更低了,仿佛怕被隔墙有耳听见,“听说……跟她经常往向阳农场那个看管反动分子的地方跑有关……”

“什么?!”苏志强猛地站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反……反动倾向?这还了得!这要是真的,我们……我们会不会被牵连啊?!”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自身难保。刘梅也吓得够呛,手里的抹布都掉在了地上。

苏倩倩看着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是那副为家人着想的模样:“爸,妈,你们别急!我也怕啊!所以我才一直跟我那个朋友,就是她哥哥是部队副团长的高梅,保持联系,就是想打听消息,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咱们也好早做打算。”

她顿了顿,观察着父母的反应,继续抛出诱饵:“现在,高梅那边传来消息,说这是个机会。她哥哥那边愿意给我们一个澄清的机会。只要我们愿意去部队一趟,当面作证,证明苏晚就是被下放的反动分子的后代,跟咱们家现在已经彻底没有关系了,那么,部队就会相信,苏晚的任何所作所为,都是她个人的问题,是她原生家庭的影响,跟咱们苏家没有任何关系!”

苏志强眉头紧锁,在屋里踱来踱去,内心挣扎万分。去部队作证,指证苏晚的出身?这事情听起来就风险极大。他犹豫道:“这……这能行吗?万一……”

“爸!没有什么万一了!”苏倩倩打断他,“现在已经是火烧眉毛了!难道您想等着苏晚真的出了事,调查的人找到咱们家门口,把咱们也当成同伙一起审查吗?到时候咱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现在主动去说明情况,是为了自保,是为了告诉部队,我们跟她早就划清界限了!她苏晚是死是活,都跟咱们苏家没关系了!”

刘梅也被女儿的话吓住了,一想到可能被牵连审查,她就腿软,连忙拉着苏志强的胳膊:“志强,倩倩说得有道理啊!咱们可不能被她给拖累了!咱们去说清楚,她是她,咱们是咱们!我这里还有一份她写过的断亲书呢!”

苏志强看着妻女惊恐的眼神,想着可能到来的灾祸,最终,那点可怜的犹豫被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就去……去说清楚吧。都是为了这个家……”

目的达成,苏倩倩心中一块石头落地,眼底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冷光。她安抚道:“爸,妈,你们别担心,就是去说明一下情况,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有高梅和她哥哥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几天后,苏志强和刘梅怀着忐忑不安、既怕被牵连又急于撇清关系的复杂心情,跟着内心激动的苏倩倩,坐上了前往部队驻地的火车。他们并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并非他们所以为的单纯“自保”,而是被他们的女儿推向了构陷他人的前台。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后退,仿佛也预示着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无法回头的歧路。

“况且……况且……”车轮有节奏地撞击着铁轨,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掠去,从广袤的田野逐渐变为起伏的丘陵,最后是越来越密集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