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啦婶婶。’
回到小院后欧阳舒语翻找出一大包糖果拉着秦阙就出门了。
‘就是这个院子，刚刚我看到他们进来了。’来到一处大杂院门口欧阳舒语看着大门道。
‘走，进去呗。’秦阙在后面跟着。
‘小姑娘，你找谁啊？’
院内在盥洗台洗衣服的一位大娘看到欧阳舒语便问道。
不过再看到后面进来的秦阙后又惊讶道：‘秦家小子，你怎么来了，这是你……？’
‘哦，这是我对象，第一次来，就想串门看看孩子们。’
‘这样啊。’
看着欧阳舒语手中拿着一包糖果大娘也慌忙的擦了擦手：‘你们等等啊，我去给你们找两个凳子坐坐。’
‘哎，不用了大娘，我们就来看看，不用费心。’
‘嗨，没事，你们难得来一次，坐坐应该的。’
大娘朝着屋子里喊：‘当家的，秦家小子带对象来串门，要不要出来打个招呼。’
‘咳咳…秦家小子来啦？等等，我这就出来，咳咳……’
秦阙皱了皱眉：‘大娘，您家这位是…生病了？’
‘哎，老毛病了，在家养着呢。’
大娘给两人搬来凳子，放下后用袖口擦了擦不好意思道：‘别嫌脏啊，将就坐。’
‘谢谢大娘，不用这么麻烦的。’
‘你们等等啊，我去喊一嗓子，孩子们应该都在屋里呢，刚刚看他们提了一篮子草莓回来后就没出门了。’
说完这话大娘瞅了瞅秦阙：‘他们那草莓不会就是你家卖的吧。’
秦阙笑笑：‘是啊，看孩子们挺喜欢，所以舒语才想来看看。’
‘那感情好，等着啊。’
大娘跑进内院嚷嚷了几嗓子后很多小孩都跑出来了，其中就有凑钱买草莓的几个。
‘呀，大姐姐，秦大哥，你们怎么来啦？’孩子们围拢过来。
鼻涕娃有些不好意思的凑到前面看着秦阙：‘秦大哥，我攒的铜板买草莓又少了一块，不过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会努力攒钱的。’
秦阙摸了摸他的头：‘好，你慢慢攒，不着急，哥哥等你。’
看着一个个小萝卜头，秦阙声音稍微大了点：‘哈哈，你们大姐姐给你们带了糖果。’
‘哇，真的吗？’
‘糖果是什么？’
‘笨蛋，糖果就是糖果啊，跟草莓一样甜甜的。’
‘哦哦，那我想吃。’
周围很多房门都打开了，一些在家的大人们远远的看着这边的热闹。
还有些胆小的小孩子只是从破败的门内探出个头来，那眼神很想靠近，可是不小心露出的身体浑身上下却是只有一条连屁股都遮不住的裤子。
大人们也基本都是面黄肌瘦的。秦阙环顾四周，哎，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呢。
欧阳舒语在和小孩子们互动着：‘你是鼻涕娃对不对？先前你秦大哥就是这么叫你的。’
欧阳舒语看着一个孩子道：‘大姐姐，我不叫鼻涕娃，我有名字的，叫马大壮。’
欧阳舒语笑了：‘好好好，马大壮，来，大家一个个来，姐姐这次带的糖很多，大家都有。’
‘谢谢大姐姐。’
‘这就是糖么，好漂亮。’
’哎，你怎么直接吃啊，笨蛋，要把外面这包装纸撕掉，包装纸是不能吃的。’
‘哦哦……’
‘呀，小丽你回来啦，快来，秦哥哥和大姐姐给我们带来好吃的糖。’
几个小萝卜头朝着院子门口方向招手。
欧阳舒语回头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儿扛着个破旧的蛇皮袋正走进一间破屋子里。
听到小伙伴们的喊叫声她回头看向这边愣了愣：‘有糖吗？等我，马上来。’
片刻之后叫小丽的女孩子紧张兮兮的凑到欧阳舒语面前小心的看着她：‘大姐姐，是…是您在发糖么？’
欧阳舒语看着眼前的小女孩，顶多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吧，瘦的两个眼窝都深陷了。
深吸了一口气后欧阳舒语点了点头：‘是的，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呢？’
小丽一脸茫然：‘糖还有口味么，听说不都是甜的么？’
欧阳舒语说不下去了，直接抓了一大把糖递给小丽。
‘不…不用这么多的，一颗就好，一颗就够啦。谢谢大姐姐。’
小丽伸手快速的拿了一颗后揣在兜里然后给欧阳舒语弯腰说了声谢谢。她脸上有了明显的一些笑容。
‘小丽你怎么不吃啊？’
‘我…我不喜欢吃糖，我给妈妈吃，说不定吃了糖妈妈的病就好了。’
欧阳舒语听到这话后拿着糖袋子的手紧了紧：‘小丽，你妈妈生病了吗？’
‘对呀大姐姐，妈妈病了好久啦。’
看着这个瘦的不成样子的女孩儿，欧阳舒语忍住眼泪问道：‘你爸爸呢？’
‘爸爸，早就不在了，来这里的路上就生病死了，现在就我和妈妈。’
欧阳舒语还想问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问什么。
先前的大娘在一旁低声道：‘小丽她妈从搬到这里没多久就一直卧病在床了，每天想出个门都费劲，这个家也是小丽平时捡垃圾换点钱来撑着，这孩子挺苦的。’
欧阳舒语忍不住掉泪了。
大娘也叹息道：‘小丽还算好，至少现在还有个亲娘在，虽然病着，但是家里多少有点温度。你面前这些孩子其实很多都是各家咬牙收养的孩子，很多亲爹妈都不在了。’
秦阙就在一旁默默的注视着。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不敢仔细看，不敢细听，更不敢细说。
‘不是有孤儿院和福利院这些么，小丽还有她妈妈为什么不去呢？’秦阙看着大娘疑惑道。
大娘苦笑：‘哪那么容易去啊，进福利院的标准很高的，因为小丽能捡垃圾挣钱所以是不符合标准。而且就算符合条件也要给评定人员一些好处才能去的。’
秦阙皱眉：‘怎么会这样。’
大娘叹息：‘怎么不会这样啊，之前隔壁院子有母女俩都病了，连床都起不来。报上去后有人来评定，条件倒是符合了，可是因为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那些人又走了，娘俩活生生饿死在床上两天才被发现。’
秦阙深深吸了口气，欧阳舒语的糖再也发不下去了。
‘大娘，你帮我发一下吧。’
‘这…好吧。’大娘也是看出了欧阳舒语情绪不太对也就接过了糖果。
欧阳舒语转身靠在秦阙肩膀上抽泣着。没哭出声，但是秦阙知道她已经歇斯底里。
‘帮帮他们好不好……’欧阳舒语喃喃道。
‘好！’
秦阙认真的回应道。
‘你真好。’
‘你才好！’
秦阙拍了拍欧阳舒语。
‘还要去其他院子看看吗？’
欧阳舒语摇摇头：‘不看了，不敢看了，我怕越看越觉得自己好没用，你说我们读书有什么用啊？’
秦阙抱着欧阳舒语轻抚着，只是多看了几眼周围的行尸走肉，确实不敢多看啊。
读书有用么？
‘大娘，这些糖就帮忙分了吧，让大家伙儿都尝尝。’
秦阙看着大娘道：‘我们就先回去了。’
‘嗯，你们回去吧，这里乱糟糟的也难为你们了。’
秦阙摇头：‘大娘说的哪里话。’
秦阙扶着欧阳舒语往外走。
‘大姐姐你要走了吗？’
‘以后还会不会来看我们呀？’
‘大姐姐再见，秦大哥再见，我们会想你们的。’
秦阙和小朋友们挥手：‘再见，我和大姐姐也会想你们的。’
欧阳舒语已经说不出话，只能无声挥挥手便被秦阙搀扶着离开了。
回到小院后秦叔秦婶见欧阳舒语的情况不对，问清缘由后都默默无言。
秦婶抱着她安慰道：‘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可是这样的人太多太多了啊。’
他们老两口也是秦阙救下的，知道秦阙的底细，可就是因为这样他们心里更清楚秦阙应下的那声好需要很大很大的付出才行。
两人是吃了晚饭再走的，临走时又摘了好大一篮子草莓。
可是欧阳舒语的兴致始终没有好起来。
秦阙就这样默默的陪着。
‘相公，今天的话别放在心上，我知道要帮他们很难很难，当时我只是情绪上来了，别当真啊。’
秦阙停下车转头看着欧阳舒语。
‘相公？’
‘是啊，相公，不行吗？’
欧阳舒语跟秦阙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