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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摄政王妃,你别想逃 > 第196章 谢凛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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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北元年正月十六,上元灯会的余韵还未散尽,京城各处仍挂着未及取下的彩灯。

司命府后园的梅林正值盛放,红白相间,暗香浮动。苏浅宁难得偷闲半日,独自在林中漫步。

北疆平定后,事务反而更加繁杂——工学院要扩大规模,医学院需向各州县推广,火炮的改良和保密章程要制定,还有北疆战俘的教化安置、边境互市的筹备…千头万绪,她已连续十日未曾好好休息。

梅枝轻颤,积雪簌簌落下。

苏浅宁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轻声道:“你来了。”

一袭紫衣自梅树后转出,依旧是那般慵懒随意的姿态,只是眉宇间少了往日的戏谑风流,多了几分沉静。

谢凛手中拎着一小坛酒,坛身上沾着些许尘土,似是远道而来。

“小狐狸的警觉,还是这么高。”他笑了笑,走到近前,将酒坛放在石桌上,“从江南带回的梅花酿,埋了三年,想着…该启封的时候了。”

苏浅宁转身看他,半年不见,谢凛瘦了些,眼底有风霜之色,但那双桃花眼依旧明亮,只是深处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什么时候回京的?”她在石凳上坐下。

“三日前。”谢凛拍开酒封,醇厚的酒香混着梅香弥漫开来,“看京城张灯结彩,百姓欢庆,知道你们赢了,很好!”他倒了两杯酒,推一杯到她面前。

苏浅宁接过酒杯,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清冽的液体:“这半年,多谢。”

谢凛知道她在谢什么,北征期间,幽冥阁的暗线始终活跃在敌后,截杀北狄信使,刺探军情,甚至在她改良棉衣急需工匠时,一夜之间从江南请来了七位顶尖的织造师傅。

这些事他从未提及,但她都知道。

“何必言谢。”谢凛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我乐意。”

两人沉默了片刻,梅林中只有风声,远处隐约传来街市的喧嚣,更显得此处静谧。

“今天来,是告别。”谢凛放下酒杯,声音平静。

苏浅宁指尖微颤,杯中酒面泛起涟漪。她抬眸看他。

谢凛的目光落在远处盛放的红梅上,缓缓道:“天下初定,夜景洐是明君,你是能人,顾清砚撑着朝局,郭兴和你大哥镇着北疆…这大雍的江山,已经不需要幽冥阁在暗处做什么了。”

他顿了顿,“或者说,一个统一的,强盛的大雍,不该再有幽冥阁这样的存在。”

苏浅宁明白他的意思。

幽冥阁是乱世的产物,以情报和暗杀立足,在朝局动荡、外敌环伺时,它是利器。但如今天下渐安,皇权稳固,这样一个不受朝廷完全控制的庞大暗势力,终究会成为隐患——无论是对朝廷,还是对幽冥阁自身。

“你要解散幽冥阁?”她问。

“不全是。”谢凛笑了笑,那笑容里有几分释然,也有几分怅惘,“我打算离开中原,去海外看看。”

苏浅宁怔住。

“很早就想去了。”谢凛把玩着空酒杯,“幽冥阁历代收集的海图,能堆满半个书房。祖父在世时,常说海的尽头有仙山,有大岛,有不同于中原的国度。那时觉得是笑谈,现在…”他望向南方,仿佛目光能穿透重重屋宇,看到无垠的大海,“想亲眼去看看。”

苏浅宁沉默良久,才道:“海外凶险,航路莫测。”

“所以才有趣。”谢凛眼中闪过一丝她熟悉的光彩,那是属于江湖客的冒险精神,“比困在这四方城里,看你们君臣相得、开创盛世有趣得多。”

这话说得轻松,但苏浅宁听出了其中的苦涩。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谢凛却先开了口,语气轻松:“别这副表情。我谢凛纵横江湖十几年,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此去海外,说不定能发现新航路,找到金山银岛,到时候在海外也建个幽冥阁,岂不比在中原快活?”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在想他的感情,在想这份无法回应的情意,在想他是否是因为心伤而远走。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告诉她:不必愧疚,不必挽留,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苏浅宁端起酒杯,终于饮了一口。酒液清冽甘醇,带着梅花的冷香,入喉却泛起一丝苦意。

“什么时候走?”

“三日后,从泉州港出发。船已经备好了,三艘大船,五百弟兄愿意随我去闯一闯。”谢凛又倒了一杯酒,“剩下的幽冥阁部众,我做了安排。”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轻轻放在石桌上。令牌正面是幽冥阁的鬼面徽记,背面却刻着一个“苏”字。

“这是…”苏浅宁蹙眉。

“幽冥阁在北疆、江南、蜀中的三处最重要的暗桩,共计一千二百人。”

谢凛的声音变得郑重,“这些人不随我出海,我已将他们从幽冥阁除名。从今日起,他们只听这枚令牌调遣。令牌在你手中,他们便是你的私兵,你的耳目,你的盾。”

苏浅宁猛地抬头:“谢凛,这不行!这是你多年的心血——”

“心血?”谢凛打断她,笑了,“小狐狸,你可知这半年我为何要全力助你?不是因为夜景洐是明君,也不是因为我多爱这大雍江山。”他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海,“是因为你。”

“你想要的盛世,你想推行的新政,你想改变的这个世界…这些事太难,也太危险。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地方上的豪强,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对火炮对你对你的一切都虎视眈眈的人…夜景洐护得住你一时,护不住你一世,你需要自己的力量。”

他指了指那枚令牌:“这些人,是我精挑细选的。他们擅长潜伏、刺探、护卫,更重要的是——绝对忠诚。不是忠诚于幽冥阁,而是忠诚于持有这枚令牌的人。现在,交给你了。”

苏浅宁看着那枚冰冷的令牌,只觉得有千钧重。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谢凛将他半生经营的最核心力量,毫无保留地赠予她。

这不是贺礼,是铠甲,是匕首,是他在离开前,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为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因为...”谢凛站起身,走到一株红梅前,伸手拂去花瓣上的残雪,“这大概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他背对着她,声音很轻:“小狐狸,我这辈子快意恩仇,从没后悔过什么。唯独两件事一是没有早一点找到你,二是在夜景洐之前,没有先一步告诉你我的心意。”

“小狐狸,要不再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一起去探索海外世界?”谢凛试探性的问着。

苏浅宁握紧了酒杯,指尖泛白。

谢凛转过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也对,你若跟了我,大概只能浪迹江湖,东躲西藏,哪像现在,能站在朝堂之上,做你想做的大事,改变千万人的命运。”

他走回石桌边,俯身看着她,桃花眼中映着她的身影:“所以,别愧疚,也别挽留。我会在海上过得很好,看你们在这片土地上,创造出我想象不出的盛世。”

苏浅宁的眼泪终于落下,滴在酒杯中,漾开细小的涟漪。

谢凛伸手,轻轻拭去她颊边的泪:“别哭。你该笑着送我走,然后继续去做你的司命夫人,去建你的医学院工学院,去和夜景洐一起开创那个你们想要的太平盛世。”

他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这片梅林,这片他永远无法真正融入的天地,然后笑道:“酒喝完了,我该走了。三日后不必来送,我不喜欢离别。”

说完,他转身,紫衣在红白梅影间渐行渐远。

“谢凛!”苏浅宁起身,喊住他。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保重。”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两个字。

谢凛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梅林尽头。

苏浅宁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手中那枚玄铁令牌冰冷沉重,桌上的梅花酿还剩半坛,空气中残留着那个紫衣男子特有的、混合着药香与淡淡血腥的气息。

她知道,这一别,或许就是永别。沧海茫茫,此去经年。

但她更知道,谢凛说得对——她该继续走下去,带着他赠予的这份厚礼,这份沉甸甸的信任与守护,在这条她选择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远处传来钟声,是宫中召集议事的信号。

苏浅宁将令牌仔细收好,拭去脸上未干的泪痕,整理好衣冠,又成了那个冷静睿智的司命夫人。

她最后看了一眼谢凛离去的方向,轻声自语:“谢凛,愿你乘风破浪,得见天地广阔。愿你在某个海阔天空的地方,找到真正的自由与快活。”

然后,她转身,朝着钟声响起的方向,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