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原的烂摊子,自然不能指望伤痕累累的他们自己收拾,
天色大亮后不久,鬼杀队后勤“隐”的队员们终于循着踪迹,深一脚浅一脚地摸进了这片还在冒烟的废墟,
看到眼前的惨状,即便是见多了战场的他们也忍不住倒吸凉气,随即立刻高效地忙碌起来,清理现场、搜寻可能生还的平民、处理鬼消散后遗留的痕迹。
而几乎在“隐”部队抵达的同时,另一道身影也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最高音柱的不远处,
羽织下摆轻扬,脖颈间缠绕的一条非常好雪白的小蛇,小蛇懒洋洋地吐着信子,
蛇柱·伊黑小芭内居高临下地扫视着整个战场,目光在那几个东倒西歪的主力队员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落在一旁靠墙休息的音柱身上。
“啧,真是狼狈啊,宇髄,”他声音依旧带着那股特有的、淡淡的讥诮味道。
音柱宇髄天元连眼皮都懒得抬,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少说风凉话,你来晚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虽然一开始确实让你来帮忙镇场子……,不过现在看来,勉强算是解决了。”
伊黑小芭内轻轻哼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他其实收到消息就立刻赶来了,只是距离实在不近,
他的目光扫过昏迷的、缠满绷带的、以及那个趴在木头牛头上累瘫的小治疗,最后又回到音柱身上:“上弦之陆?”
“嗯,兄妹鬼,麻烦得很,”音柱简短回答,显然不想多说话。
伊黑小芭内也没再多问,只是从梁上跃下,开始协助“隐”部队进行警戒和扫尾工作,有柱级别的高手在场坐镇,总能让人安心不少。
*
回到熟悉的蝴蝶屋,苏蘅简直像条终于回到水里的鱼,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蝴蝶屋特有的味道都比吉原的焦糊味好闻一万倍!
她那只倒霉的脚踝终于妥善处理,可还是得注意,她只能乖乖坐在床上,看着小葵和其他护理人员忙里忙外,照顾着并排躺着的炭治郎、善逸和伊之助。
炭治郎的手指和下巴需要长时间静养;善逸的断腿有她治疗好了百分之九十七,后面的那点儿还是需要外力辅助下;
伊之助是重点关照对象,她被包得严严实实,活像个人形木乃伊,偏偏他还不安分,总是试图把绷带扯开,被小葵严厉制止了好几次。
就是住在对面一幢小屋的苏蘅,都听见伊之助那活泼的身影,一会儿竟然趴在天花板上,一会儿又到了窗户上,
一片忙乱中,有人给苏蘅也送来了一些慰问品,大多是些水果、糕点,还有一本据说可以解闷的绘本。
苏蘅一边道谢,一边随手翻看,直到她拿起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小纸包,
纸包入手很轻,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几颗晶莹剔透的金平糖!
和之前鱼鱼先生送她那颗一模一样!
苏蘅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几乎是立刻抬头,目光下意识地在房间里搜寻,
果然,在门口的方向,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刚刚转身离开,异色双拼的羽织下摆一闪而过。
是鱼鱼先生!
他……他居然还记得自己喜欢这种小零食?而且还特意又送了一包给她?
一种难以言喻的、甜丝丝的喜悦如同细小的泡泡,咕嘟咕嘟地从心底冒了出来,她捏着一颗糖,嘴角忍不住高高扬起,连眼睛都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
然而,这还没完。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位“隐”的队员吭哧吭哧地搬了个东西进来,放在她床边,
苏蘅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新鲜砍伐、打磨得十分光滑的青翠竹筒!竹筒还带着清新的山林气息,筒身上甚至凝结着些许水珠。
“这是……?”苏蘅有些疑惑。
那位“隐”队员挠挠头,憨厚地解释道:“是富冈先生让我送来的,他说……呃……您之前好像提过,想试试做竹筒饭?”
苏蘅猛地想起来了,
那好像还是很久以前,一次任务途中休息时,她闻到了山里人家砍掉竹子之后,然后把竹子烧掉的香气,随口跟旁边的鱼鱼先生感慨了一句:“好香啊……道用新鲜竹子做的竹筒饭会更香!好想试试看……”
她当时真的只是随口一说,说完自己都快忘了!
可他……他竟然记住了?还真的去找了新鲜的竹子给她送来?
苏蘅看着那翠绿的竹筒,又看看手里那包金平糖,被默默放在心上的感觉,让她鼻子发酸,又忍不住想笑。
她宝贝似的把糖收好,感觉整个人都被一种温暖而饱满的情绪填满了。
傍晚时分,蝴蝶屋渐渐安静下来,伤员们都喝了药,沉沉睡去,苏蘅在自己的小屋里用餐,
她正小口小口喝着调理气血的药粥,门在外面被轻轻敲了两下,然后被轻轻掀开,
富冈义勇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应该是给她的汤药,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将药碗放在她床头的矮几上,言简意赅:“让你喝的。”
“谢谢鱼鱼先生!”苏蘅笑的眼睛弯弯,心里那点甜意又开始冒头。
她看着他放下药碗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沉默地站在床边,目光似乎落在她之前收起来的那包金平糖上。
鬼使神差地,苏蘅伸出手,再次拿起了那包糖,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油纸,从里面拈出一颗最饱满、最晶莹的糖块。
然后,她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富冈义勇,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试探:“鱼鱼先生……你要不要……也尝一颗?”
富冈义勇的目光从糖块移到她的脸上,深蓝色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并没有拒绝。
苏蘅的心跳得更快了,她微微倾身,伸出手,指尖捏着那颗小小的金平糖,小心翼翼地、带着某种郑重的意味,递向他的唇边。
富冈义勇配合地微微低头。
她的指尖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轻轻碰到了他微温的、略显干燥的唇瓣。
就在那一瞬间,
两人仿佛同时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动作都僵住了。
苏蘅只觉得指尖触碰到的柔软温热感触,让她头皮微微发麻,脸颊“轰”地一下烧了起来,捏着糖的手指都忘了松开。
富冈义勇的呼吸似乎也滞了一瞬,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他没有后退,也没有开口,只是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深邃地看向近在咫尺的、面红耳赤的苏蘅。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苦涩、金平糖的甜香,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心悸的暧昧。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
“甜!甜!”
突然,一个煞风景的、粗哑的学舌声打破了这致命的寂静。
不知何时停在窗棂上的鎹鸦,歪着脑袋,用那双豆豆眼好奇地看着屋内僵持的两人,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还连续叫了两声:“甜!甜!”
苏蘅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她脸红得几乎要滴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富冈义勇也缓缓直起身,表情似乎有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
“吵死了!”就在这时,窗外屋顶上传来一声不满的嘟囔和一阵瓦片摩擦的动静。
紧接着,“噗通”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伴随着一声痛呼:“哟!”
只见头上还缠着绷带的伊之助,竟然不知何时爬到了苏蘅隔间的屋顶上偷看,结果显然是一个不留神直接从屋顶上栽了下来,四仰八叉地摔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他晕头转向地爬起来,一眼就透过窗户看到了苏蘅床边那包眼熟的零食,顿时忘了疼痛,指着里面大喊,
“糖!我看到了!你这个女人居然偷偷吃独食!我也要!!!”
屋内那点旖旎暧昧的气氛瞬间被这头野猪破坏得一干二净。
富冈义勇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窗外吵嚷的伊之助,看着屋里的苏蘅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他转身离开时,苏蘅似乎看到他向来紧抿的唇角,好像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定是错觉吧,苏蘅捂着自己还在发烫的脸,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