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带着他的“音响军团”和土匪进行“文化交流”，旺财在棋盘街把“乞讨”事业搞得风生水起。
而技术女神苏婉儿，正对着一堆从工部库房里翻出来的霉味黄河河工图，愁眉苦脸。
她被皇帝一句“苏爱卿啊，你搞发明厉害，看看这黄河怎么治”，就给打发来研究这个关乎数百万人生死的超级难题了。
让她造个自行车、改良个烟花、甚至想把“广场舞音响”的音质弄好点，她都觉得还能挣扎一下。
可治黄河？
这可是贯穿中华历史的SSS级难题！
多少能臣干吏，水利大家前仆后继都没搞定的玩意儿，她一个半路出家，主要兴趣点在机械格物的“才人”，能有什么办法？
但，陛下的命令下来了，而且眼神里满是期待。
她苏婉儿是谁？
是能让一帮大老爷们工部官员怀疑人生的技术宅！
是坚信“格物致知”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偏执狂！
岂能轻易认输？
于是，她一头扎进了工部的垃圾堆......呸，资料库，开始了与古人隔空对话的艰难历程。
几天下来，苏婉儿几乎被同化，满脑子都是“堵不如疏”、“束水攻沙”、“固堤浚河”之类的车轱辘话。
这些典籍和图册，道理讲得天花乱坠，方案写得花团锦簇。
但一落实到具体数据和可行性上，就开始语焉不详，或者“仰赖天恩”、“人力有时而穷”之类的推脱之词。
“全是正确的废话！”
苏婉儿气得把一本《河防一览》摔在桌上，扬起一片灰尘。
“就知道年年修，年年堵，钱花了无数，洪水一来照样完蛋！这堤坝修的，跟纸糊的有什么区别？”
她指着图纸上几处近年决口位置，对旁边陪着“受罪”给她打下手的几个工部老书吏。
“你们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河道过于弯曲，水流不畅，泥沙大量淤积，河床高出地面成了‘悬河’！
你们这堤坝，就知道一味加高加厚，跟叠罗汉似的，基础不稳，下面都被水流掏空了，上面垒再高有什么用？等着它‘哐当’一下坐塌吗？”
老书吏们擦着汗，支支吾吾：“这个......历来皆是如此......天灾，天灾难测啊苏才人......”
“天灾？我看是人祸！材料！施工！监管！全是漏洞！筑堤的土方随便取，黏土、沙土混着用，夯筑不实！
柳辊、埽工偷工减料，芦苇捆里能掺一半烂草！还有那些河工银子，层层克扣，落到实处的能有几成？就这豆腐渣工程，能防住水才叫见鬼了！”
苏婉儿越说越气，感觉自己的专业素养和智商都受到了侮辱。
这已经不是技术问题，是系统性的腐败和僵化问题！
但光生气没用。
她冷静下来，开始运用“分析-拆解-重构”的“理工科”思维。
黄河的问题再复杂，本质上也不过是一个流体力学、泥沙动力学和材料工程学的问题......
几天后，朱昌寿正对着徐桀卯报上来的“救灾债券”认购清单发愁，苏婉儿求见了。
“苏爱卿，可是......黄河的事儿有眉目了？”
他其实没抱太大希望，纯粹是本着“多个脑子多条路”的心态。
“陛下，”苏婉儿行了一礼，“臣翻阅典籍，结合此次兰阳决口的情况，有一些......不太成熟的改良想法。”
“哦？快说说！”朱昌寿来了兴趣，示意旺财给她搬个绣墩。
苏婉儿却没坐，直接走到御案前，从袖子里掏出一卷自己重新绘制的图纸铺开。
图纸标注密密麻麻，比工部抽象写意的山水画式河工图不知道清晰了多少倍，上面甚至还有简单的受力分析和流速标识。
“陛下，臣以为，以往治河，过于侧重‘堵’和‘防’，被动挨打，劳民伤财，效果不彰。当以‘导’和‘疏’为主，主动引导水沙，方为上策！”
苏婉儿指着图纸讲解，完全进入了“技术汇报”模式：
“第一，针对河道弯曲、泄洪不畅的问题，不能光靠加高堤防。应当在一些关键弯道，修建‘裁弯取直’的辅助河道！像这里，这里，”
她指在图纸几个位置，“开挖引河，汛期分流，降低主河道压力！这比一味加堤省钱，也更有效！”
朱昌寿似懂非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裁弯取直？听着有点像......给黄河这匹野马拉缰绳？”
苏婉儿愣了一下，勉强接受这个比喻：“......陛下可以这么理解。”
“第二，泥沙淤积是根源！除了上游植树保土，在河道内部，可以尝试修建一种叫做‘束水坝’或者‘格堤’的设施。”
她在图纸上画了些小丁坝的示意图，“用石料或埽工，在河道中修建一些短坝，挑流、束水，利用水流自身的力量冲刷河槽，减少淤积，这叫‘束水攻沙’！虽然前朝也有人提过，但施工方法和位置选择大有讲究！”
她详细解释了不同坝型、角度对水流的影响，听得朱昌寿和旁边的旺财一愣一愣的。
旺财小声嘀咕：“这苏才人说起这些，比咱家打算盘还利索......”
“第三，堤防本身必须改革！”苏婉儿说到这个就来气，“材料、结构、施工，全都要改！筑堤土方必须规范，以黏土为主，分层夯筑，规定夯击次数和土方含水量！
推广‘包滩法’，用耐冲的胶泥包裹堤防临水一面。还有，堤防不能是光秃秃的一道墙，要在堤脚种植柳树、芦苇等根系发达的植物，加固堤基，这叫‘生物固堤’！”
她甚至提出了一些“异想天开”的想法。
“若是条件允许，或许可以尝试用......臣在古籍中见过类似‘火山灰’的记载，若能研制出类似之物，混合沙石筑堤，其坚固程度，绝非土堤可比！”
水泥？
朱昌寿听得眼睛发光，虽然他很多专业术语听不懂，但苏婉儿这种拿着数据图纸说话的方式，让他这个现代社畜感到莫名的亲切和靠谱。
【叮！】
【监测到宿主麾下提出水利改良方案，昏君指数-10】
【当前昏君指数：117，不疯魔不成活。当前欢乐值：470】
“好！太好了！”朱昌寿站起来，“苏爱卿，你这些想法，虽然......呃，有些名词朕没听懂，但感觉非常厉害！很有搞头！”
他立刻对旺财说：“快！把苏爱卿画的这些图，还有写的这些条陈，多抄录几份！一份给徐桀卯，让他看看在‘以工代赈’里能不能先搞点试点！
一份给工部，让那帮老......老专家们好好看看，学习学习！别整天抱着老黄历不放！”
“苏爱卿，你这次立大功了！朕就知道，找你准没错！你继续深入研究，需要什么人手、材料，直接跟旺财说，让他协调！”
苏婉儿看着皇帝毫不掩饰的赞赏，以及将想法付诸行动的决断，心里熬夜和面对官僚体系产生的郁闷，消散了不少。
这个皇帝，虽然行事荒诞，但在支持“技术研发”这方面，倒是意外的开明和痛快。
“臣女，领旨。”她微微躬身。
能将自己的所学所思，用于解决如此重大的现实问题，这对她而言，是比任何封赏都更令人满足的事情。
“不过......”朱昌寿摸着下巴，忽然脑洞大开，“苏爱卿啊，你说这‘束水攻沙’，像不像咱们打麻将？把没用的‘沙子’打出去，留下好牌？”
苏婉儿：......
陛下，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
旺财赶紧打圆场：“陛下比喻精妙！精妙！”
朱昌寿得意地笑了笑，随即又恢复正色。
“好了，说正事。苏爱卿，你这方案好是好，但动工需要时间，眼下最急的，还是兰阳那个大口子，得先堵上。你对堵口，有没有什么......更快、更省力的法子？”
苏婉儿思考片刻，道：“传统堵口，耗时长，风险大。臣或可设计一些大型的、可快速组装的‘堵口构件’，利用杠杆和滑轮组进行投放......但这需要精良的工匠和足够的物料支持。”
“没问题！朕让工部和徐桀卯全力配合你！你就放心大胆地去搞！搞成了，朕给你记头功！搞不成......也没关系，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种“允许失败”的态度，让苏婉儿心中顿生暖意。
她再次行礼，带着一摞图纸和十足的干劲，退出了书房。
看着苏婉儿离开的背影，朱昌寿美滋滋地对着旺财。
“看见没？这就是知识的力量！以后咱大明，就得靠这种实干型、技术型人才！”
旺财连连称是，心里却在想：陛下您高兴就好，只希望苏才人这些听起来就很烧钱的“奇思妙想”，别把刚靠“义演”攒下的那点家底太快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