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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型埽工和堵口构件在苏婉儿和工匠们日夜不休的赶工下,终于做出了第一批样品。

经过在决口处小范围的试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那结构科学的埽工捆扎得更紧实,抗冲刷能力显着增强。

利用杠杆和滑轮组的投放装置,更是大大降低了河工作业的危险性和劳动强度,投放精度也提高了。

虽然离完全堵住决口还差得远,但这无疑是黑暗中的一道强光,让所有参与治河的人都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希望。

工地上的焦躁气氛,被更积极的忙碌取代。

与此同时,在“游乐场”工地,第一段测试用的“穿山龙”迷你轨道也搭建完成。

虽然只是离地不到一丈高,长度也就十几丈的一小段,但在工匠们精心打磨下,轨道光滑,支撑牢固。

几个胆大的工匠推着一个安装了简易木轮的小车从上面滑过,居然真的顺畅地跑完了全程!

这个消息在灾民中传开,引得不少人收工后跑去围观,啧啧称奇。

这东西虽然还不能玩,但看着就让人觉得......厉害!

是种他们从来没见过的厉害!

也就在这希望与新奇的氛围酝酿发酵了几天后,一场让朱昌寿措手不及的“感谢仪式”,悄然降临。

这天清晨,朱昌寿还在跟他那床永远也烘不干的被子作斗争。

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旺财冲进来,想笑又不敢笑,还有点惊慌。

“陛......陛下!外头......外头来了好多百姓!黑压压的一片!跪在行辕外面呢!”

严敬潼又搞事了?煽动百姓来逼宫?

朱昌寿鞋都没穿好,拖拉着就跑到门口,扒着门缝往外一看,顿时愣住了。

行辕外的空地上,确实跪了乌泱泱一大片灾民,男女老少都有,怕不是有上千人。

但气氛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

没有人喊冤,没有人哭闹,更没有人举着血书。

他们只是安静地跪着,很多人的脸上带着一种淳朴和拘谨的感激。

看到皇帝露头,人群前面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举起一样东西。

一把用各种颜色,新旧不一的破布条、碎布头绑在一根稍微直溜点的树枝上做成的......

“万民伞”?

旁边还有人举着一面褪色严重的红布,上面用锅底灰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叩谢滑稽皇帝活命之恩。

朱昌寿看到“滑稽皇帝”四个字,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称号......还真是简单粗暴,直达朕心啊!

老者开始用官话,声情并茂地念手里攥着的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估计是请识文断字的人帮忙写的感谢词。

词藻不算华丽,甚至有些地方用词古怪,但情真意切。

老者说到动情处,老泪纵横,底下跪着的百姓也跟着磕头,纷纷大喊。

“谢谢皇上!”

“皇上是好人!”

“那个硬饼子......其实泡软了也能吃!”

“皇上讲的笑话好听!”

朱昌寿站在门口,看着眼前这前所未有的一幕,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有点感动,有点想笑,还有点......不好意思。

他这辈子,甚至上辈子都没被这么多人真心实意地跪谢过。

前世当社畜,甲方爸爸不骂人就是谢天谢地了。

今生当皇帝,收到的不是阿谀奉承就是劝谏骂名。

这种来自最底层,不带任何功利色彩的感谢,冲击力有点大。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手足无措,下意识想躲,却被旺财在后面轻轻推了一把。

“陛下,百姓心意,您得受着,也得表示表示啊!”旺财小声提醒。

朱昌寿努力摆出最和蔼可亲的表情,走到前面,示意旺财把他那个铁皮喇叭拿来。

“老乡们!快起来!都快起来!地上凉!你们的心意,朕......朕收到了!真的收到了!”

他看着下面的面孔,原本准备好的几句官样文章忽然就说不出口了。

朱昌寿“咳咳”两下,决定还是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

“那个......朕也没干啥大事,就是说了几个段子,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图,主要还是靠徐大人、苏才人,还有你们自己个儿出力流汗!”

他停下来,看着那面“滑稽皇帝”的旗子,忍不住自嘲。

“就是这‘滑稽’二字,朕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在说朕不靠谱啊?”

灾民先是一愣,随后一阵大笑。

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靠谱!皇上靠谱!”有人带头喊了起来。

“对!皇上最靠谱!”

“滑稽皇帝万岁!”

这口号越喊越响,最后汇聚成一片参差不齐但热情十足的“滑稽皇帝万岁!”

朱昌寿听着旷古烁今的口号,独一无二,真是哭笑不得。

得,这绰号算是被官方认证了。

【叮!】

【检测宿主获得灾区百姓认可,昏君指数-20】

【来自沙雕治国的里程碑式成就,欢乐值+80】

【当前昏君指数:70,厚颜无耻。当前欢乐值:80】

朱昌寿趁热打铁,表示“朕心甚慰”,然后宣布。

“今天中午,所有人,粥管够!每人多加一勺咸菜!参与堵口和‘游乐场’建设的,再加半个白面馍馍!”

这话比什么空洞的承诺都实在,底下顿时欢声雷动,感谢声更热烈了。

看着百姓们欢天喜地、逐渐散去的身影,朱昌寿站在原地,心里感慨万千。

他想起自己刚来时只想躺平,被逼着处理朝政时的懵逼,想出各种沙雕点子时的破罐破摔,以及看到灾情严重时的头皮发麻......

这一路,简直像坐着一辆没有安全带的过山车。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寒酸的“万民伞”,又看了看迎风微动的“滑稽皇帝”旗帜,忍不住摇了摇头,笑了。

“旺财,”他回头旺财说,“把这伞和这旗子给朕收好。”

“陛下,这......这材质粗糙,有损天家威仪......”

“威仪个屁!”朱昌寿打断他。

“这东西,比那些溜须拍马的奏折实在一万倍!这是朕这趟没白来的证明!等回京了,就挂在朕的乾清宫里!

让那帮天天把‘体统’挂在嘴边的老家伙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虽然这‘向’的方式,奇葩了点。”

旺财只好应下:“奴婢遵旨。”

这场面虽然滑稽,却无比真实。

它无关乎完美的帝王形象,只关乎在最艰难的时刻。

一个不那么“正常”的皇帝,用不那么“正经”的方法,意外叩开一扇扇紧闭的心门,换来了一份份笨拙而真挚的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