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寿的“烤肠帝国”和“彩票王朝”在宫内宫外搞得风生水起,银子虽然赚得磕磕绊绊,但总归是听到了响动。
然而,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见不得别人快乐,尤其见不得皇帝这种“歪门邪道”的方式快乐。
这股强大的“反快乐”势力,除了以杨继盛为首的言官集团,还有一座朱昌寿不得不正视的大山。
他的母后,蒋太后。
自从上次帮朱昌寿平定“幽兰阁”事件后,这位圣母皇太后,继续深居仁寿宫,吃斋念佛。
看似不问世事,但朱昌寿最近一系列“骚操作”,通过嬷嬷等眼线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起初,太后不放在心上,觉得儿子年少顽劣,需要时间成长。
可随着“怒鸟烤肠”,“皇家福利彩”,甚至太监出宫强收“特许经营费”,设立“慈善粥棚”这些事接连上演,太后的脸色就???愈加阴沉了。
清晨,乾清宫。
朱昌寿刚听完旺财汇报昨日烤肠和彩票的“辉煌战绩”,正准备琢磨把“特许经营”模式推广到胭脂水粉领域。
仁寿宫的大太监就来了,传达了一道懿旨:太后娘娘请陛下过宫一叙。
短短几个字,让旺是腿肚子发软,感觉仁寿宫的方向吹来的风都带着冰碴子。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朱昌寿似乎有所准备。
仁寿宫内,檀香袅袅。
蒋太后端坐在凤榻上,身着常服,未施粉黛,但气场,让刚刚还在乾清宫指点江山的朱昌寿,瞬间矮了半截。
“儿臣给母后请安。”朱昌寿规规矩矩地行礼。
太后没叫他起身,只是用眼睛,平静注视着,看得朱昌寿头皮发麻。
“皇帝,”蒋太后的声音不高,“近日宫里宫外,很是热闹啊。”
朱昌寿立马端起憨笑:“回母后,儿臣,儿臣只是尝试了些,嗯......活跃宫内气氛,顺便贴补用度的小法子。”
“小法子?”
太后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不出是笑还是嘲弄。
“让御厨去卖市井烤肠?让侍卫统领当众表演吞肠?在这皇宫内,开设赌局一般的‘彩票’?
纵容身边近侍,出宫行那强取豪夺,与民争利之事?最后,还用那清汤寡水的粥棚,来沽名钓誉?”
太后每说一句,朱昌寿的额头冷汗就多一层。
好家伙!情报工作做得真到位!细节掌握得比他这个当事人都清楚!
“母后明鉴!”朱昌寿赶紧辩解。
“烤肠是为了丰富宫人膳食,彩票是为了筹集研发资金,特许经营是为了保护皇家品牌,粥棚更是为了体现皇恩浩荡!
儿臣......儿臣这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啊!”
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信。
果然,太后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皇帝,你是一国之君,天下之主。
你的心思,应该放在朝政大事上,放在黎民百姓身上,而不是这些......奇技淫巧,商贾末流!”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你可知,如今外界是如何议论你的?‘嬉游无度’,‘不务正业’,甚至......‘昏聩’!
杨继盛等人的奏折,都快把通政司的门槛踏破了!长此以往,君威何在?国体何存?”
若是刚穿越那会儿,被太后这么一通训斥,朱昌寿可能就怂了。
但经历那么多言官死谏谩骂,脸皮厚度显着增加,又有系统和现代灵魂撑腰,他的抗压能力早已今非昔比。
他知道,硬顶肯定不行,太后毕竟是妈,还是很有权威的妈。
但让他完全放弃好不容易搞起来的“产业”,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于是,朱昌寿开始了他的表演。
他没有反驳,而是突然一副委屈又忧国忧民的表情,努力挤了挤,没挤出眼泪。
“母后教训的是!儿臣......儿臣也知道这些行为有些,出格。”
他话锋一转,开始诉苦。
“可是母后,您可知国库空虚到了何种地步?
儿臣登基以来,日夜忧心,生怕哪一天边关告急,或者哪里闹了灾荒,朝廷却连赈灾的钱都拿不出来!
儿臣......儿臣是心急如焚啊!”
他偷瞄了一眼太后的神色,继续加码。
“加税,会加重百姓负担;抄家,需要证据且容易引发动荡。
儿臣苦思冥想,才不得不出此下策,想方设法为内帑增加些进项,以备不时之需。
儿臣......儿臣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这大明江山啊!”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情真意切,倒是让太后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丝。
国库空虚,她也是知道的。
“即便如此,也当行正道!”太后语气依旧严厉,但不像刚才那样冰冷了,“岂能如此儿戏!”
“母后所言极是!”朱昌寿立刻顺杆爬。
“儿臣也知不妥!所以儿臣正在积极改进!您看那粥棚,虽然简陋,不也救济了不少贫苦?
儿臣打算,等烤肠和彩票的收益稳定了,就扩大粥棚规模,增加施粥次数,真真正正地为百姓做点实事!”
他巧妙地把“动机不纯的粥棚”包装成了“未来宏伟慈善计划的第一步”。
接着,他又祭出了苏婉儿这块“金字招牌”。
“还有,母后,您别小看那烤肠和彩票赚的钱,大部分都投给了苏婉儿主持的技术学院!
他们正在研究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呢!比如......能提高粮食产量的新农具,能治疗伤寒的新药方!
这都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啊!”
他把苏婉儿和他的“科技树”描绘成了大明版的“国家级重点科研项目”,而烤肠和彩票,则是为这些“高精尖”项目输血的“风险投资”。
太后听着,眉头微微舒展。
她虽然对朱昌寿的手段不以为然,但对“利国利民”“科研发展”这些大义名分,还是认可的。
尤其是提到苏婉儿这个她印象还不错的技术型人才,更让她觉得儿子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点深谋远虑。
就这样,你糊弄我,我糊弄你。
一场预期的狂风暴雨,在朱昌寿“画大饼”的攻势下,最终化解。
“皇帝,”太后最终沉声道。
“你的难处,哀家知道了。但身为帝王,一举一动皆为天下表率!
这些市井手段,终究不是正道!偶尔为之尚可,切不可沉迷其中,荒废了正经学业和朝政!”
“儿臣谨记母后教诲!”朱昌寿赶紧应承下来,“儿臣一定把握好分寸!绝不会耽误正事!”
“至于那些言官......”太后瞥了他一眼,“你自己想办法安抚!莫要再闹得满城风雨,让皇家颜面扫地!”
“是是是!儿臣明白!”
从仁寿宫出来,朱昌寿长长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这才敢畅快地流下来。
“好险......”他擦了擦额角,“太后老人家这关,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旺财跟在身后,佩服得五体投地。
“陛下圣明!方才那番应对,真是,真是滴水不漏!”
旺财心想:陛下这睁眼说瞎话,偷换概念的本事,真是日益精进。
朱昌寿得意地挑了挑眉。
“小意思!跟太后斗,要讲究策略!不能硬刚,要卖惨,要画饼,要把咱们的‘奇思妙想’包装成‘利国利民’的伟光正事业!”
他回头看了一眼仁寿宫,嘴角又露狡黠笑容。
“不过......太后也默许了咱们‘偶尔为之’。”朱昌寿搓着手。
“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的搞钱大业,有了官方的‘有限度’认可!接下来,只要别闹得太过分,在太后能忍受的底线之上......”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火焰:“咱们就可以稍微放开一点手脚了!”
与太后势力的这次微妙周旋,看似以朱昌寿的“妥协”告终,实则为他争取到了宝贵的操作空间。
他知道,只要后续不过于出格,太后大概率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哪个母亲不希望儿子有出息呢?
虽然儿子这“出息”的路子,野了点,歪了点,但好歹也是在努力“赚钱养家”嘛!
朱昌寿感觉身上的枷锁又松开了一环,走起路来都轻快了许多。
他的江山,在经历了内部的小小考验后,可以继续放心大胆地......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