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昌寿憋着一肚子邪火没处发，看啥都不顺眼，连御厨们研发的新品烤肠都觉得像是在嘲讽他。
“商会？哼！给脸不要脸！”朱昌寿一脚踢在石头上，疼得龇牙咧嘴。
“明的不行，朕来暗的！他们控制明面上的货源和渠道，朕就去控制源头！控制那些他们看不起，但又离不开的‘下九流’！”
朱昌寿的眼光再次聚焦到了“怒鸟烤肠”的命脉：猪小肠。
这玩意儿，搁以往连达官贵人看了都直摇头的下水（牲畜内脏），贫苦百姓偶尔打牙祭的零碎。
可自从“怒鸟烤肠”横空出世，这原本廉价的猪小肠，一夜之间成了紧俏物资，价格蹭蹭往上涨。
京城及周边州县几乎所有的猪小肠，都被几个神秘的“下水行会”控制着，他们低价从屠户手里收购，再高价卖给需要的人，比如御膳房和“怒鸟”烤肠摊。
“旺财！给朕查！控制猪小肠的，是哪路神仙？”朱昌寿怒吼。
旺财的效率很高，或者说，是那帮人根本就没打算隐藏。
很快，消息回来了。
京城猪小肠供应链，被一个绰号“下水刘”的狠人把持着。
此人是屠户出身，心狠手辣，结交了一帮地痞流氓，垄断了京城七八成的生猪屠宰和下水分销，连顺天府的衙役都让他三分。
据说，下水刘跟商会夏万三那边，也有着不清不楚的利益输送。
“下水刘？好！很好！他不是狠吗？朕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皇权铁拳！什么叫降维打击！”
朱昌寿决定绕过商会，直接对下水刘这个供应链关键节点下手。
方案嘛，自然是“豆沙包”。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下水刘被“请”进了宫中一处偏僻的殿宇。
他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条油光发亮的金链子。
虽然面对的是皇帝，眼神里却没什么敬畏，只有商人的精明和地头蛇的桀骜。
“草民刘能，叩见陛下！”
朱昌寿依旧坐在上首，旁边摆着一碟豆沙包，笑容“和蔼”。
“刘爱卿......刘掌柜，请起。听闻你掌管京城猪小肠，劳苦功高，朕心甚慰。来，尝尝这新进贡的豆沙包。”
刘能愣了一下，看着白白胖胖的点心，又看了看皇帝的笑容，心里嘀咕。
“这皇上请我吃点心？几个意思？”
刘能混迹市井，警惕性极高，但转念一想。
“这可是皇宫，皇帝总不能下毒吧？而且，这豆沙包闻着是真香啊！”
犹豫再三，刘能还是抵不住诱惑，拿起一个，谨慎地咬了一口。
豆沙馅很甜......效果立竿见影。
“陛下！”
刘能噗通一声跪下，比之前那个武官还实在，眼泪鼻涕一起流。
“草民有罪！草民对不起陛下啊！草民不该垄断猪小肠，哄抬物价！
草民不该为了三瓜俩枣，就跟夏万三那老狐狸勾结，卡着宫里的供应！草民还......
还偷偷往宫里送过不太新鲜的小肠！草民不是人！草民愧对皇恩！”
刘能一边说，一边砰砰磕头，把自己那点龌龊事抖落得干干净净。
包括如何威胁屠户，如何打压竞争对手，如何做假账，甚至他小舅子偷税漏税的事儿都说了出来。
朱昌寿和屏风后的旺财再次听得目瞪口呆。
好家伙！这产业链，从源头到终端，黑料比他处理过的猪大肠还脏！
刘能忏悔完毕，豆沙包效果过去后。
他摸着生疼的额头和火辣辣的脸，看着陛下依旧的笑容，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把柄！天大的把柄攥在皇帝手里了！
“陛下！饶命啊陛下！”刘能不停地以头撞地。
“草民愿意将猪小肠生意，一半......奉献给陛下......”
“嗯？”
“陛下七......草民三！”
“嗯？”
“草民，草民......全部奉献给陛下！只求陛下给草民一条活路！”
“嗯。”
朱昌寿满意地笑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诶，刘掌柜言重了。朕对你这生意没兴趣。”朱昌寿摆摆手，故作高深。
“朕只是觉得，这关乎京城百姓餐桌......以及朕的烤肠大业的重要物资，放在你一个人手里，恐生祸端。
不如，由朕派人协助你管理。所得利润，你占三成，七成纳入内帑，也算是为你积攒阴德了。”
刘能心里在滴血，但脑袋和饭碗更重要，只能咬牙认了。
“草民......草民谢陛下恩典！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效力！”
于是，朱昌寿还没拔刀，就拿下了京城猪小肠的控股权。
他派了旺财手下一个机灵又懂点算账的小太监，名义上是去“学习管理”，实则是去监督账目和接收那七成利润。
起初，效果显着。
怒鸟烤肠摊的猪小肠供应立刻变得充足且价格稳定，成本下降，利润空间又回来了。
朱昌寿看着账本，心情大好，觉得自已这招“直捣黄龙”简直是神来之笔。
【叮！宿主成功使用非常规手段控制关键供应链，，昏君指数+8】
【当前昏君指数：168，至善至美。欢乐值：1005】
朱昌寿得意洋洋：“妙哉妙哉！”
话说另一头，刘能虽然被拿捏了，但他手下那帮地痞流氓和长期合作的屠户网络还在。
他们明面上不敢反抗，暗地里却开始阳奉阴违。
今天说猪瘟流行，货源减少。
明天说运输道路被雨水冲垮，延误送达。
送来的小肠质量也开始参差不齐，竟然还故意混入一些劣质品。
旺财派去的小太监根本镇不住这帮老油条，被耍得团团转，账目也开始出现糊涂账。
其次，也是更致命的，刘能被皇帝控制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京城的其他地下行会：控制蔬菜的“菜刀陈”、控制燃料的“煤老虎”、控制运输力夫的“扁担帮”等等，全都炸了毛。
“皇帝的手伸到咱们碗里来了！”
“今天能动下水刘，明天就能动咱们！”
“这日子没法过了！得给皇帝点颜色看看！”
一场无声的抵抗开始了。
“怒鸟”烤肠摊不仅猪小肠供应时断时续，连生火用的煤炭、搭配销售的葱姜蒜。
以及运货的板车和力夫，都变得紧俏起来，价格暗搓搓地上涨，还经常“订不到”。
还有更绝的，市面上开始流传关于“怒鸟烤肠”的谣言。
“听说了吗？宫里用的猪小肠，都是些病猪、死猪的！”
“那烤肠看着油亮，听说加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吃了上瘾！”
“皇上的生意你也敢信？忘了之前的彩票和优惠券了？”
谣言瘟疫般扩散，尽管旺财拼命辟谣，但“怒鸟”烤肠的销量还是受到了明显的冲击。
朱昌寿这才意识到，他捅了个马蜂窝。
这些地下行会关系网，平时互相竞争，但在面对“外来势力”的入侵时，会迅速抱团，用他们自己的方式进行反击。
他们控制的资源和渠道虽然最基层，最不起眼，但是又不可或缺。
“陛下！”
刘能再次被请来，他少了几分惶恐，一脸委屈。
“不是小的不尽心，实在是下面的人不听使唤，外面的兄弟们也都有意见啊。这生意，难做啊！”
朱昌寿看着刘能那张油滑的脸，恨不得把剩下的豆沙包全塞他嘴里。
“不行，光靠豆沙包，解决不了这利益网络。”朱昌寿感到一阵无力，“妈的！这帮地头蛇，比严敬潼还难缠！”
他可以用皇权压服一个“下水刘”，却无法轻易压服整个京城的地下生态。
朱昌寿的此时无解，只好辛辛作罢。
刘能退下后，朱昌寿决定吃根烤肠安慰一下自己，却发现今天御膳房送来的烤肠，味道有点不太对劲。
“哎！搞钱尚未成功，朕还得努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