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凌大陆，枯海堪称水族密集度最高妖修数量最多的一域，龙族、人鱼族、蛟族这类顶尖妖族，皆选择在此盘踞。
枯海的开头便是北海，常年有修仙者，水族与魔修在此穿梭往来，一派繁盛景象。
“听说没，白龙族丢失的小龙主，突然回来了，还带回了个凡人女子。”
螃蟹小妖横着爬过，打量了一下周围，用蟹钳捂嘴说道。
“那不是，听说他还要娶那个凡人女子为龙妃。”小龙虾精怪开口附和。
“……”听着小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八卦，不知道为什么，殷霜心中惴惴，莫名有些不安。
与询问消息的小妖道别后，两人踏上了后续的路程。
枯海尽头有处特殊之地叫弱水，相传曾有神在此陨落，故而万界生灵都不能踏过弱水飞行，唯有渡船才能通行。
行船划破枯海的灰雾，船身掠过水面，激起一片涟漪。
弱水上偶尔会有一两只觅食的鸟类，因没控制好速度掉落水中，刚接触水面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裴靳在船舱内盘膝而坐，玄紫色衣袍垂落在船板上。
舱外，殷霜守在船头掌舵，烟蓝色裙摆被海风掀起，似海上妖魅。
远处水雾渐浓，枯海特有的灰褐色海水正慢慢泛出淡紫，那是靠近弱水的征兆。
“前方便是北海区域，想要入海需持有灵牌钥匙或邀请函才行。”
“我有邀请函，可直接带前辈进入，只是不知前辈可否告知姓名？”
“也好让我在盘查时应对巡查使。”
“裴靳。”裴靳眼皮未抬。
听到男人报出的名字，殷霜登时浑身一僵，手中的船桨险些脱手。
“你师父叫龙傲天？”
“对。”
天杀的！
怎么这么倒霉，唯二的两次外出，遇见的都是这煞星师徒。
她还是条幼鱼时，这人的师父不知道发什么疯，进入妖族就是一顿乱杀，差点把妖族杀灭绝。
那场大战后，不少妖族只能迁去枯海定居，殷霜手里这柄龙骨鞭，正是用龙傲天当年斩杀的黑龙骸骨所制。
哎，这叫什么事啊，水族里各族虽偶尔有摩擦，但那都是内部矛盾，一旦面对外敌，整个水族向来是拧成一股绳的。
可现在，她却亲手给龙族招来了这么可怕的一个敌人。
殷霜忍不住在心中为便宜舅舅捏了把汗，只希望他有好好修炼，不要活了几千年的老龙，还打不过一个人族修士。
….
老龙主面色沉肃，不怒自威，“宴会举办的如何了，可有将消息通知出去？”
一旁的龟丞相上前一步，“属下办事，请龙主放心！”
老龙主瞥了眼龟丞相，随即收回目光。
当看到儿子端坐于珊瑚案边专心翻着骨卷，对这场专为他举办的洗尘宴全然不心，火气瞬间就冒了出来。
“这场洗尘宴本就是为你而设，为的是让整个北海知晓新统领归来，更是帮你尽快和各族首领结交，好方便日后统治。”
“可你倒好，整日只知捧着书卷，为你那病弱无用的凡人夫人查些没用的东西。”
“你这是想气死我不成！”
“父王可知，鲛人泪怎么才能寻到？”
裴鹤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语气温润疏离。
平淡疏离的语气，让震怒中的老龙主微微一怔，心头里掠过一丝涩意。
他望着自己孵育几千年才盼到破壳的孩子，还未降世时，他对这孩子的期望不过是平安降世，喜乐长大。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期望变了味，他一心想让孩子变强，能统领族人壮大龙族，为此封印其体质和记忆，把他扔进危机四伏的修真界，就只为实现所谓的理想。
老龙王深吸一口气，“鲛人泪同我们龙族逆鳞一样，唯一不同的是，鲛人泪只能由其自愿赠予，不可强取。”
想到儿子的行事作风，他黑着脸补充道，“鲛人泪虽能让人长生不老，代价却是受赠者会逐渐转化为人鱼一族。”
看着儿子垂眸不语，担心他乱来适得其反，老龙主开口解释，“且不说你能不能拿到鲛人泪，即便你真把它找来，那凡人女子身体里已经有了逆鳞，两者无法融合，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她，还会让她死得更快。”
裴鹤将骨卷放下，认真思索，“若鲛珠不行，那人鱼心头血呢？”
老龙主：“…….”这逆子，要不还是打死算了，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他猛地一拍龙案，“人鱼族与我龙族签订永不互杀的契约，你这是要父王去做那背信弃义的恶徒吗？”
龙族稀少，拥有正统血脉的人鱼族亦是如此，两个种族的数量加起来都凑不够两只手的手指头。
为保血脉延续，龙族与人鱼族早有联姻，说起来两家关系还算亲密，可再亲密，也不能动人家的鲛泪和人鱼血啊！
要知道，没了鲛人泪的人鱼，便再也无法在水域中生存，更别提心头血了……
龟丞相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听着两人的谈话，不敢出声，毕竟万年王八乃是大补之物，虽不能长寿，但能图个心理安慰。
裴鹤开口解释：“父王，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古籍上标注得并不清楚，这才想询问见识多识广的您，增长一些见识。
听着这不着痕迹的拍龙屁，老龙主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你这孩子，下次别问这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裴鹤乖顺垂首：“儿臣谨记。”
老龙王捋了捋龙须，神色稍霁：“你想让那凡人女子自然活得久些，除了各种天地灵宝，也并非毫无办法。若她能踏上修仙一途，问题便迎刃而解。”
“可她没有灵根，无法修炼。”
“你可听说过洗灵池。”
裴鹤倏然抬眼。
他回来后查阅了不少典籍，其中便有关于洗灵池的记载。
传说这池子能为修士淬炼灵根，也能为无灵根者催生灵根……可书中记载的诸多事物，早已在这片天地间消失无踪。
“洗灵池更是已逾千年未曾现世，父王知道如何寻找吗？”
“不知。”老龙主摇头。
“洗灵池位于沧渊秘境之中，这秘境坐落在弱水与北海的交接处，可自从五千年前秘境最后一次开启后，它便不再自主开放，如今想要进去，只能寻找散落在世间的秘境媒介，这么多年来，从未听闻有人拥有过能开启它的钥匙。”
苍幽秘境？
裴鹤总觉得这秘境的名字似曾相识，他翻阅了之前查过的典籍，却一无所获。
但他能确定，绝对在哪听过，只是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