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也不能一个月挣这么多啊，二十万，那得卖多少东西？”老头子还是不信。
“那是我业绩好啊！开了个超级大单，提成拿得多！”
李伟的语气兴奋起来，仿佛在描绘一幅美好的蓝图，“领导特别器重我，上个月刚提拔我当了小组长！他还说，只要我好好干，就帮我在泰国买套房子，让我把你们接过来定居！爸、妈，你们不知道，泰国这边四季如春，东西又便宜，比老家那冬天冻死人的鬼地方强多了！而且……而且我在这边还谈了个对象，人家这边结婚可不要彩礼！”
“不要彩礼”四个字像一颗炸雷，瞬间把老两口心里的疑云炸得烟消云散。
“真的啊？！”老太太的声音都抖了，激动得忘了刚才的恐惧，“哎哟我的老天爷！我儿子出息了！那姑娘……长得俊不俊？有照片没，快给妈看看！”
“看吧，我就说日子越过越好。”李伟得意地笑了一声，话锋一转，又回到了最初的话题上，“妈，你以后别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什么直播算命，都是有剧本的，请的演员，专门骗你们这种不懂互联网的老人。你那点心思，还不够人家玩的。”
“啊？是……是这样吗？”老太太彻底被说服了。
“那还能有假？听我的，赶紧和爸收拾东西，到时候我让公司的车去机场接你们。国外可比家里清净，没那么多骗子。”
李伟说完，语气轻松地催促道，“行了行了，我这还忙着呢，你们准备好就行，我挂了啊。”
“好好好，那我们这就去收拾……”老太太喜笑颜开，正要应下。
宋清禾却在这时不紧不慢地出声打断，“李伟，你自己在那边活得连狗都不如，现在还要把爹妈也拖下水？你对得起他们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么？”
电话那头得意的笑声戛然而止，李伟猛地一愣：“你谁啊？有病吧？妈，你旁边是谁在说话？”
老太太也懵了，下意识地看向屏幕里的宋清禾。
宋清禾慢悠悠地继续道：“你初中辍学，在电子厂嫌累，去修车店嫌脏，一事无成，最后动了歪心思，偷渡到缅北，后来又辗转去了妙蛙底。”
“妙蛙底”三个字一出，直播间里的网友瞬间炸了。
【卧槽！卧槽！妙蛙底？！那不是噶腰子的诈骗大本营吗？！】
【我的天，我说二十万一个月是什么神仙工作，原来是搞诈骗啊！】
【重点是他要接父母过去啊！妙蛙底就在泰缅边境，这哪是去享福，这是去凑人头、当猪仔卖啊！】
【我记得妙蛙底园区不是被清剿了吗？】
【做梦呢，背后保护伞那么硬。】
老两口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虽然不懂“妙蛙底”是什么，可光听这名字就不是好地方，而且听儿子这反应，分明是被说中了！
“小伟……小伟你跟妈说实话！你到底在哪儿啊？大师说的……是不是真的？”老太太对着手机，声音急切已经带上了哭腔。
“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做的是跨境电商！正经生意！她就是个骗子，想骗你钱！你赶紧把直播关了！把电话挂了！”
宋清禾说道：“到底谁骗谁的钱，你心里门儿清。早先你骗国内同胞，后来国内反诈宣传到位了，你业绩不好，就开始转战日韩市场。专门挑那些缺爱的日韩家庭主妇下手，半年就混成了园区的优秀员工，每个月业绩都是小组第一。上个月寄回家的二十万，就是你骗了一个单亲妈妈全部积蓄换来的奖金提成。”
说到这里，宋清禾话锋猛地一转，像掺了冰渣子，一字一句往李伟心口砸。
“不过你最近的日子不好过了吧？不仅是日韩那边开始严打了，就连欧美盘都不好做了，你骗人的花招也玩不出什么新意了。尤其是这半个月，你一单都没开出来。你们督导，没少给你上手段吧？”
“你的左脚整排脚趾头已经被全部切下了，因为你的手是要敲键盘的，不能废掉，所以他们只能动你的脚。另外，那天晚上，你被关进了水牢，折磨了一整天。”
“到了第二日，他们把你放出来，给了你下了最后通牒。第一，把你父母骗过来，抵消你这个月的亏空。第二，让你父母打一百万的赎金过来，就放你走。”
“不过这个放你走也是骗你的，就算你能从你现在这个园区顺利出去，你也会被当地潜藏在附近的快绑抓走，送到另一个园区。其实你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走不掉，因为你就是这样被转卖到妙蛙底，这个号称人生终点站的地方。”
“当然，如果这两条你都做不到，最后就只能把你送到公海了。”
宋清禾轻轻叹了口气，“毕竟，你除了身上的零部件还有点用，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直播间里，网友们已经炸开了锅。
【卧槽！主播牛逼，连这些都知道！这特么是把李伟的底裤都扒干净了啊！】
【太特么不是人了！为了自己活命，竟然把父母也往火坑里推？！！】
【虽然很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也是贪心才去的吧？】
【我的天，这信息量太大了，我感觉我三观都被刷新了！】
电话那头，李伟的呼吸声粗重，呼哧带喘，却半句没敢反驳。
他紧紧咬着牙关，额头上冷汗涔涔，宋清禾说得太准了，准得他后脊梁发冷。
就像真有一双眼睛悬在头顶，把他那点脏事看得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老头子听得浑身精气神都散了，他猛地退后两步，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胸口剧烈起伏，直倒抽凉气。
老太太更是脸色煞白，紧紧捂着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对着手机哭喊起来：“你个死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这种犯法的事你也做的出来？你……你还想把我和你爹也骗过去，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不……不是的！妈，你别听她胡说八道！”
“她这是在故意制造焦虑，骗你们钱！先说我在缅东出事了，等你们慌了，再求着她帮忙把人弄回来，她就能趁机敲你们一笔！你们宁可信一个外人，也不信自己亲儿子吗？”电话那头的李伟声音嘶哑，语速快得几乎要咬到舌头。
他毕竟是干电诈的，脑子转得飞快，嘴皮子也利索。
老两口被他这么一忽悠，心里还真有点动摇。
李伟怕他们不信，紧接着又发了几张照片过来。
照片里，他站在一片阳光明媚的沙滩上，背后是碧海蓝天，人看着精神饱满，笑容灿烂，没有半点受过折磨的样子。
老两口这才缓过劲来，再看向宋清禾时眼神里全是猜忌。
直播间观众也没料到会反转，都在质疑宋清禾刚才是不是在故意吓唬老人。
宋清禾不紧不慢地摸着小白，看向镜头里那对满脸狐疑的老人。
“这个照片是AI合成的。”
“你少在这忽悠我爸妈，你个骗子，信不信我立刻报警抓你？”
“要验证很简单，你敢不敢现在开视频？或者跟你爹妈视频连线？”
“你……！”
“你不敢，因为，你的身边都是园区的泥腿子，更何况还有把AK正顶着你后脑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