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谴？大师你不要拿这个忽悠我！是不是巫小芸跟你说了什么？你同情她？所以才见死不救！”周乾赤红着眼吼出声。
他越说越激动，“我之前给了你那么多钱，你拿了钱就要办事！现在连个善后都不愿意做吗？我老婆已经死了！现在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他也要死了！”
他膝行两步，脑袋重重磕在柜台上，“大师，我求求你，只要能救活他，你要我做什么都行。阿昆那小子是混账，但他罪不至死啊！那个小姑娘是自杀的，又不是阿昆拿着刀逼她跳楼！就算要偿命，我老婆已经赔了一条命进去了，这难道还不够吗？非要让我周家绝后、家破人亡你们才满意吗？”
这番话喊得凄厉，周围排队的顾客大多不明就里。
他们没见过之前的阵仗，只看到一个绝望的父亲为了儿子下跪磕头，甚至愿意倾家荡产。
人群里开始有了骚动。
“这也太惨了……”
“是啊，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当爹的都跪下了。”
“大师，要不您就发发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几个心软的大妈忍不住开口，看着周乾的眼神充满了同情，转而看向宋清禾时，目光里多少带了点谴责。
宋清禾手里把玩着茶杯，眼底那点温度彻底散了个干净。
周围那些窃窃私语和指责的目光，她全当没看见，只觉得好笑。
这世道，坏人放下屠刀就能立地成佛，好人没得好报还得被道德绑架？
周乾简直是把自私凉薄演绎得淋漓尽致，偏偏还披着一层父爱如山的人皮。
柜台上那团白毛动了动。
小白被这刺耳的哭嚎声吵得脑仁疼，呲着牙发出低吼，浑身炸毛。
宋清禾安抚地摸了摸小白，冷眼扫向周乾，话里再没留半点客气：
“周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脸皮是真打算不要了？”
“你说你老婆赔了一条命？”宋清禾嗤笑一声，“当年她为了泄愤，一把火烧了别墅，那里面三个佣人、两个园丁，整整五条人命被活活烧死，所以她死了那是罪有应得，是报应。”
周围原本还在抹眼泪的大妈们瞬间僵住，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天呐……真的假的？烧死五个人？”
“这也太狠了吧……”
见舆论风向不对，周乾慌了神，眼神闪烁，色厉内荏地吼道：“那些不过是……不过是几个下人！我都赔了钱了！赔得够他们那穷酸命活几辈子了！难道那些下人的命能跟我老婆比吗？能跟我儿子比吗？”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刚才还帮腔的几个人脸色铁青，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像是怕沾上什么脏东西。
宋清禾眼底的寒意更甚，她轻轻拍了拍小白的脑袋，示意它稍安勿躁，随后目光如炬地盯着周乾：“在你眼里，人命是用钱买的？好，那我们就来说说你的宝贝儿子。”
“他教唆狐朋狗友侵犯还怀着孕的前女友，逼得人家姑娘跳楼，一尸两命。这种畜生你竟然还觉得他罪不至死？更何况，就因为他一时冲动，五条保镖的人命没了。你以为赔五十万给家属就了结了？现在这些债，全都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了。”
周围人一听，看向周乾的目光瞬间转为惊恐和鄙夷。
“这种人……怎么不去死啊？”
“亏我刚才还同情他，原来一家子都是变态杀人犯！”
“报应！这就是活生生的报应！”
周乾像被当众扒了皮，周围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让他如芒在背。
他张着嘴，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宋清禾冷冰冰截断话头。
“当年你家老祖宗求道长指点，占了那块风水宝地，吸干方圆十里的龙虎之气，才换来周家的泼天富贵。你们老祖宗当初答应道长的事，结果呢？发达了就翻脸不认账。如今气运反噬，报应来了。我能帮你迁祖坟，留你最后这点体面，已经是看在钱的面子上。剩下的烂摊子，那是你们周家自己造的孽，自己受着。”
说完，宋清禾抬眼看向门口，语气不容置疑，“话已至此，滚吧。”
周乾看着宋清禾那张冷漠的脸，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小姑娘，是铁了心要看着他周家绝后。
他撑着柜台边缘，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领，那张憔悴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狰狞的笑，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绝望到了极致，便化作了最恶毒的怨恨。
“好……好得很。宋大师，你清高，你了不起。”
周乾咬牙切齿，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红血丝像是要滴出血来，颤抖地指向宋清禾。
“既然你把事情做绝，见死不救，那就别怪我周某人翻脸无情！这世上能人异士多了去了！只要有钱，我就不信买不回我儿子的命！你给我等着，等我儿子醒过来，咱们这笔账，慢慢算！”
撂下这句狠话，他转身就走。
跨出门槛那一瞬，周乾猛地回过头。
那目光死死剜在宋清禾身上，阴鸷、怨毒，哪里还有半点刚才为人父的卑微，分明是一条被逼急了、随时准备回头咬人的疯狗。
宋清禾面无表情，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全当他是空气。
小白从桌上翻了个身，冲着门口的方向不屑地喷了个鼻息。
周乾阴恻恻地盯了几秒，最终一扭头，身影消失在街道转角。
宋清禾放下茶杯，指节在台面上轻叩两下，清脆的声响瞬间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下一位。”
话音刚落，门口突然炸开一声尖锐的叫骂。
“起开！都给老子起开！我们要见大师！人命关天，谁敢拦我跟谁急！”
陈露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挡，两道人影已经野蛮地撞开人群，硬生生冲了进来。
排在最前面的小姑娘刚拿出手机准备扫码，肩膀被狠狠一撞，整个人踉跄着歪倒在柜台边，手机都摔在了地上。
那一男一女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扑到了柜台前，男人一巴掌重重拍在台面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大师！救命啊！”
宋清禾身子往后一仰，嫌恶地避开那男人喷溅出来的唾沫星子，定睛一看。
这不就是那天在烤肉店，纵容自家熊孩子作恶，还反咬她一口，要讹诈她的那对奇葩夫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