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锈铁基地的掩体里，星尘稳定剂的研发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培养舱的淡蓝色液体里，浸泡着小雅母亲的基因序列样本，与安雅留下的星尘数据链交织成网，在全息屏幕上投下复杂的光纹。
“还差最后一组共振参数。”林薇的指尖在控制台上飞舞，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珠。她已经连续工作了三十六个小时，眼下的青黑像晕开的墨渍，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小雅，你母亲的基因序列在星尘环境下的活性阈值，老霍克的日志里有记录吗？”
小雅坐在旁边的实验台旁，手里捧着那半盆星兰幼苗。经过基因库的爆炸，幼苗的叶片掉了大半，只剩下两片嫩叶顽强地竖着，根须却在培养皿里疯长，缠绕着一枚小小的金属牌——安雅女儿的遗物。听到林薇的话，她翻了翻老霍克的日志，指尖在某一页停顿：“这里写着‘临界值7.3星尘单位，超过则会引发序列崩溃’，后面画了个星兰的图案。”
“7.3……”林薇调出当前的参数，屏幕上的数字正稳定在7.2，“难怪一直差一点。需要用星兰的根系能量刺激一下，但不能超过阈值。”
小雅小心翼翼地剪下一小段星兰根须，放进基因样本的培养舱。淡蓝色液体瞬间泛起金色的涟漪，屏幕上的参数猛地跳到7.3，随即稳定下来——共振成功了！
“成了！”林薇长舒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肩膀剧烈地起伏着。
储藏室的门被推开，洛卡抱着马克的碎片容器走进来，少年虚影正趴在容器壁上打盹，金色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艾伦说，马克的能量还没恢复，需要稳定剂的半成品做补充。”他把容器放在实验台上，看着屏幕上的光纹，“这玩意儿真能让碎片意识稳定下来？”
“不止。”林薇揉了揉太阳穴，“安雅的笔记里说，稳定剂还能反向作用——如果遇到被星尘能量侵蚀的人，注射稀释后的药剂，能剥离多余的能量。就像……”她顿了顿，看向洛卡，“就像艾伦之前被净化的过程，但更安全，不会伤害本体。”
洛卡的眼睛亮起来：“那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再遇到雷克斯那样的疯子，我们能救他们？”
“理论上是这样。”小雅轻声说，指尖抚摸着星兰的嫩叶，“我母亲当年研究这个，就是想阻止议会用活人做实验。她总说，能量是用来守护的，不是用来毁灭的。”
她的话音刚落，主控室的警报突然响了起来，尖锐的鸣笛声刺破了掩体的宁静。
胡斐冲进研发室时，机甲的金属外壳还带着硝烟味，显然是刚从巡逻线上赶回来。“佩奇的新舰队在边缘星环外集结，这次带了‘星尘净化弹’——根据安雅留下的资料，这种炸弹能让半径十公里内的星尘能量瞬间失效。”他将一份扫描图拍在实验台上，图上的炸弹结构复杂，核心处标着“基因序列识别”的字样，“更麻烦的是，炸弹需要匹配特定的基因序列才能引爆，他们用的是……小雅母亲的序列。”
小雅的脸色瞬间惨白，手里的金属牌“当啷”掉在地上：“他们怎么会有我母亲的基因序列？”
“安雅的笔记里提到过，当年你母亲带着研究数据叛逃时，议会备份了她的基础序列。”林薇迅速调出数据库，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但他们没有活性参数，所以炸弹的威力有限，最多只能影响机甲的能量核心，不会伤害人体。”
“有限也不能放任。”胡斐的目光扫过实验台的稳定剂，“我们有多少成品？”
“只有三管。”林薇摇头，“设备不够，量产至少需要三天。”
“三天不够。”胡斐看向窗外，静默星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议会舰队的影子，像一群盘旋的秃鹫，“佩奇的先锋舰明天拂晓就会抵达。”
张强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机械腿在地板上敲出急促的声响。他手里拎着个工具箱，里面装着拆解到一半的能量核心：“老大，闪电型的引擎可以改装成反制装置，用稳定剂做燃料，能在净化弹爆炸前干扰它的基因识别系统。但需要有人驾驶改装舰，飞到舰队的轰炸圈里去。”
“我去。”洛卡突然开口，马克的碎片在他怀里轻轻颤动，像是在附和，“马克的碎片能感应净化弹的能量波动，我们能精准定位炸弹的位置。”
“不行。”胡斐立刻否决，“改装舰的防御系统被拆除了，你进去就是活靶子。”
“那我去。”张强拍了拍胸脯，机械臂发出“咔咔”的声响，“我的突击舰经过加固，在红雾星带挨过三发主炮都没沉。再说，我这条腿早就想再立个功了。”
胡斐还想说什么，小雅突然捡起地上的金属牌，眼神异常坚定：“让我去吧。我母亲的基因序列，我最熟悉。净化弹的识别系统对直系亲属有微弱的排斥反应，我能让干扰装置的效果提升三成。”
林薇皱眉：“你没有驾驶经验，改装舰的操作很复杂。”
“我可以教她。”艾伦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磨损的驾驶手册，“这是我当年在科学院学的，里面有改装舰的操作指南。三个小时，我能让她学会基础操控。”
胡斐看着眼前的众人——洛卡眼里的执拗，张强拍着胸脯的保证，小雅紧攥着金属牌的手，艾伦递出手册时稳定的指尖——突然想起老霍克日志里的一句话：“新锈铁的火种，从来不是某个人，是所有人。”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实验台上的稳定剂：“那就准备。林薇，和我去改装反制装置；艾伦，教小雅驾驶；洛卡，带着马克的碎片去校准感应参数；张强，你的突击舰做掩护，负责接应。”
夜幕降临时，掩体的发射舱里灯火通明。改装舰像一条银色的梭鱼，停在轨道上，外壳上焊着临时加固的装甲，引擎里注满了淡蓝色的稳定剂，散发着淡淡的星光。
小雅穿上了林薇的备用防护服，头盔太大，晃悠悠地架在头上。艾伦帮她调整着驾驶座的参数，指尖偶尔碰到她的手背，会像触电似的缩回——他还是不习惯触碰，但动作却很轻柔。
“记住，净化弹的能量波动在12.7赫兹时，按下反制按钮。”他指着仪表盘上的红色指针，“马克的碎片会帮你预警，别慌。”
小雅点头，手心却在冒汗。她看着舷窗外的新锈铁基地，主控室的灯光像颗温暖的星，储藏室的方向隐约能看到洛卡的影子，正对着马克的碎片说话，大概是在交代注意事项。
胡斐走过来，将一管稳定剂塞进她的防护服口袋：“这个能抵抗一次净化弹的冲击，不到万不得已别用。我们会在预定坐标等你，一个都不能少。”
他的声音很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小雅想起基因库废墟里，安雅最后看她的眼神，突然用力点头：“嗯。”
发射倒计时开始时，林薇突然抱住了她，头盔撞在一起发出“咚”的轻响：“等你回来，我教你开铁卫机甲。”
改装舰缓缓驶出发射舱，融入静默星的夜色。小雅看着屏幕上跳跃的参数，耳边是艾伦教她的口诀，口袋里的金属牌贴着心口，传来微微的暖意。
胡斐站在主控室，看着改装舰的信号消失在星尘中，转身对林薇说：“启动所有机甲编队，明天拂晓，我们要让佩奇知道，新锈铁的人，从来不怕硬碰硬。”
林薇点头，指尖在控制台上按下启动键。掩体深处传来机甲启动的轰鸣，像沉睡的巨兽苏醒。储藏室里，洛卡正对着马克的碎片祈祷，金色的光芒在他掌心闪烁；医疗舱旁，张强在给机械腿上润滑油，嘴里哼着铁锈号的老歌；艾伦站在培养舱前，看着星兰的根须缠绕着基因样本，眼神里带着一丝久违的平静。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等待着黎明的到来。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议会舰队的先锋舰开始投放净化弹。淡紫色的光球在星尘中炸开，所过之处，机甲的能量核心纷纷失效，像被抽走了灵魂的躯体。
“找到了！”小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喘息，“净化弹的集群在第三象限，我要进去了！”
胡斐看着屏幕上代表改装舰的光点冲进紫色的轰炸圈，握紧了拳头：“张强，掩护她！”
闪电型机甲编队立刻开火，光束炮在星尘中织成一张防护网，为改装舰挡住致命的攻击。张强的突击舰像一头横冲直撞的野牛，硬生生在议会舰队里撕开一道口子。
“反制装置启动！”小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改装舰的引擎突然爆发出耀眼的蓝光，稳定剂在高温下化为能量波，与净化弹的紫色光芒碰撞在一起。基因识别系统的警报声在议会舰队里响起，净化弹的爆炸范围瞬间缩小，威力锐减——反制成功了！
“撤出来！”胡斐嘶吼着。
就在这时，一枚净化弹突破了防护网，直直冲向改装舰。小雅的屏幕上红光闪烁，警报声刺耳欲聋。她下意识地按下了口袋里的稳定剂注射按钮，淡蓝色的液体顺着血管流遍全身，一股温暖的力量瞬间包裹了她。
净化弹在改装舰旁炸开，紫色的光芒却在接触到她的瞬间退散，像遇到了克星。
“小雅！”林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没事！”小雅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惊喜，“稳定剂起作用了！我母亲的基因序列和稳定剂结合，能免疫净化弹！”
胡斐看着屏幕上安然无恙的改装舰，突然笑了。他想起老霍克的星兰，想起安雅的牺牲，想起小雅母亲未完成的研究——原来所有的线索，早已在冥冥中连成一线。
当改装舰驶回新锈铁基地时，迎接它的是漫天的欢呼声。小雅摘下头盔，脸上沾着油污，却笑得一脸灿烂。洛卡第一个冲上去抱住她，马克的碎片在两人之间闪烁，像在为他们庆祝。
胡斐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欢迎回家。”
林薇递过一杯热星核茶：“说好的，教你开铁卫机甲。”
张强咧着缺了门牙的嘴，机械腿在地上敲出欢快的节奏：“我就说嘛，咱们新锈铁的人，个个都是好样的！”
艾伦站在人群后，看着星兰的幼苗在培养舱里抽出新叶，根须上的金色纹路与远处的星尘产生共鸣，像在诉说一个未完的故事。
掩体的透光板外，静默星的朝阳正冉冉升起，将新锈铁基地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净化弹的余波还在星尘中荡漾，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场战斗，他们赢了。
而在更远的星海深处，佩奇的主力舰队还在徘徊，议会的阴谋依旧笼罩在边缘星环上空。但胡斐看着身边的伙伴们，突然觉得，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的难关。
星尘稳定剂的量产设备开始运转，淡蓝色的液体在管道里流淌，像一条连接着过去与未来的河流。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属于新锈铁的传奇，才刚刚写下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