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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3章 冰蓝回廊与远古回响

钻入那道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裂缝,仿佛一步跨入了另一个世界。

身后那令人窒息的、充斥着狂暴锈蚀能量的暗红空间被一道无形的界限隔开,如同拉上了厚重的帷幕。扑面而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与沉寂。空气干燥而洁净,不再有那浓郁的金属腥锈味,反而带着一种仿佛亿万年来未曾流动过的、古老尘埃的气息。

通道并不宽阔,仅容两三人并行,四壁和脚下都是由那种深蓝色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岩石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却又异常坚硬,鹿丸的阴影尝试渗透,却发现其致密程度远超想象,几乎无法深入。幽蓝的光芒并非来自某种光源,而是这岩石本身在散发着一种恒定而微弱的冷光,将通道映照得一片朦胧。

这里听不到外面能量井的轰鸣,也感受不到那种万物衰败的躁动,只有绝对的安静,安静到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的搏动和血液流动的声音。这种极致的静,反而带来一种莫名的心理压力。

“这里……是什么地方?”戴莉轻声开口,声音在狭窄的通道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了微弱的回音。她散去了净源之火,在这里,那种净化力量似乎没有了用武之地,反而这里的冰冷沉寂让她感觉更加舒适,消耗的力量正在缓慢恢复。

鹿丸的阴影紧贴着蓝色岩壁,仔细感知着。“岩石结构异常稳定,能量惰性极高,几乎没有任何能量流转……像是一个完全‘死寂’的空间。而且,”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我的阴影感知范围被极大压缩了,超过十米就变得模糊不清,这里似乎有某种压制感知的场域。”

冯宝宝用力吸了吸鼻子,小脸上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没得味道……啥子味道都没得……”这对于她而言是极其罕见的体验,她的味觉权柄仿佛进入了一片绝对的真空,感知不到任何“滋味”,无论是好是坏。这种绝对的“无味”,甚至比外面那些极端的负面味道更让她感到一丝不安。

陆炎在戴莉和鹿丸的搀扶下,缓缓前行。左眼的剧痛和空虚感依旧存在,但身处这片奇异的蓝色空间,那一直试图侵蚀他意志的、源自锈蚀源核的衰败低语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静”。这种“静”并非空无,反而像是最好的温床,让他枯竭的精神力和受损的本源得以不受干扰地缓慢自愈。他甚至能感觉到,左眼晶体那细微的裂纹,在这种环境下,弥合的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

“这条通道……不简单。”陆炎沙哑地开口,右眼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它似乎完全独立于外面的锈蚀能量体系,甚至……在排斥那种力量。”

他的目光落在通道墙壁上那些光滑的蓝色岩石上,隐约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天然形成的纹路,这些纹路看似杂乱,但若仔细看去,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规律,给人一种极其古老、极其坚固、不可动摇的感觉。

“你们看前面。”鹿丸突然指着通道前方。

只见在幽蓝冷光的尽头,通道似乎到了一个拐角,而在拐角处的墙壁上,出现了一些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东西——那是一些嵌入蓝色岩石中的、已经严重风化、但依稀能辨认出是金属材质的构件,以及一些断裂的、刻蚀着未知符文的管线。这些金属同样呈现出一种暗淡的蓝色,但与周围岩石的幽蓝不同,它们更像是因为极致的低温或某种特殊力场而呈现出的色彩。

“人工造物?”戴莉走近仔细观察,手指轻轻拂过那些风化的金属表面,触感一片冰寒,“年代……非常非常久远了。这些符文……我从未见过,不属于我所知的任何非凡体系。”

众人转过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微微一愣。

通道在这里变得宽阔了一些,形成了一个不大的圆形厅堂。厅堂的中央,矗立着一座约一人高的、由同种蓝色金属铸造的方尖碑。方尖碑表面布满了更加密集和复杂的未知符文,这些符文似乎还在极其缓慢地流动着,散发出微不可查的能量波动。而在方尖碑的基座周围,散落着几具……骸骨。

这些骸骨同样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如同水晶般晶莹,却依旧保持着骨骼的形态。它们或倚靠在方尖碑上,或倒伏在地,姿态各异,但无一例外,都给人一种在漫长岁月中瞬间凝固的感觉。

“这些人……死在这里很久了。”鹿丸蹲下身,阴影小心翼翼地探查着一具骸骨,“骨骼结构……与人类相似,但密度极高,而且完全被这种蓝色物质同化了。看不出死因,没有外伤,也没有能量残留的痕迹。”

陆炎的目光则被那座方尖碑吸引。他强忍着左眼的不适,集中精神去感知。左眼晶体没有任何反应,这里的能量惰性太高,他的“凋谬主宰”之力也难以引动。但他凭借直觉,感觉这座方尖碑似乎是这个奇异空间的枢纽,或者说……是一个“封印”的核心?

他缓缓走近方尖碑,伸出手,想要触摸那些流动的符文。

“小心!”戴莉出声提醒。

陆炎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符文的瞬间,停了下来。他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的、但位阶极高的排斥力场。这力场并非攻击性,更像是一种绝对的“拒绝”,拒绝任何外来能量的介入和信息的读取。

“这东西……在保护着什么?或者说,在封锁着什么?”陆炎收回手,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一直对这里“没得味道”而感到困惑的冯宝宝,突然“咦”了一声,小步跑到方尖碑的另一侧,指着基座与地面连接的一个不起眼的缝隙:“这里……好像有点点‘味道’漏出来喽!”

众人立刻围了过去。果然,在那极其细微的缝隙处,隐隐约约,有一丝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气息”渗透出来。那并非实质的能量,也不是冯宝宝通常感知的“滋味”,而更像是一种……纯粹的“信息”,一种跨越了无尽时空传递而来的、“记录”着某种真相的“回响”!

冯宝宝的权柄,对于这种本质是“信息”的“味道”,似乎有着独特的感应能力。

“是啥子味道?”陆炎问道。

冯宝宝皱着小鼻子,努力地分辨着,小脸上表情变幻不定:“好奇怪……像是……好多好多书页发霉的味道……但是里头又夹着……铁锈?不是外面那种,是更老更老的铁锈……还有……一点点……‘害怕’的味道?”

害怕?众人都是一怔。是什么样的存在,留下的“回响”中会蕴含着“害怕”的情绪?而且是被封锁在这如此坚固、如此死寂的蓝色空间深处?

鹿丸尝试用阴影去探查那道缝隙,但阴影依旧被那无形的力场阻隔。

“看来,秘密就在这方尖碑下面。”戴莉看着那蓝色的碑体,语气凝重,“但我们似乎无法强行打开它。”

陆炎沉默了片刻,再次将目光投向那些倚靠在方尖碑旁的蓝色骸骨。他走到一具保持着手扶碑体姿态的骸骨前,仔细观察。突然,他注意到这具骸骨那已经晶体化的指骨之间,似乎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他小心地,尽量不触动骸骨,用指尖轻轻拨开那紧握的指骨。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薄如蝉翼的深蓝色金属片,从中滑落出来。

这金属片与方尖碑和周围构件的材质类似,但上面没有任何符文,只有一些极其细微的、仿佛自然形成的纹路。

当陆炎的手指触碰到这枚金属片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他那一直沉寂、甚至有些排斥外界能量的左眼晶体,竟然微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探寻意味的波动!而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金属片,也仿佛被唤醒了一般,那些细微的纹路上,骤然亮起了点点星芒般的幽蓝光泽!

一股庞大而破碎的信息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顺着陆炎的手指,冲入了他的脑海!

“啊!”陆炎发出一声痛哼,身体剧震,差点栽倒在地。那信息流太过庞大和混乱,远超他此刻虚弱状态的承受极限!

“陆炎!”戴莉和鹿丸急忙扶住他。

冯宝宝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小手再次按在陆炎后背,那股调和的力量全力输出,试图平复他脑海中信息的冲击。

陆炎紧闭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脸色变幻不定。他看到了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听到了无数混杂不清的声音:

……辉煌的银色城市在星海中闪耀……

……巨大的、难以名状的阴影掠过天际……

……惊恐的呼喊:“它们来了!盛宴开始了!”……

……绝望的挣扎:“启动‘归寂协议’!封锁‘源初实验室’!”……

……无尽的冰冷与黑暗降临……将一切……冻结……封印……

……最后残留的意念:“后来者……警惕……监视……之眼……”

信息的洪流戛然而止。

陆炎猛地睁开眼睛,右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骇然,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他大口喘息着,看向手中那已经恢复黯淡的金属片,又看向那座蓝色的方尖碑,最后目光扫过那些保持着最后姿态的蓝色骸骨。

“这里……不是什么避难所……”陆炎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因为信息的冲击,也是因为那信息背后所揭示的可怕真相。

“这里是……一座坟墓。一座为了躲避所谓的‘盛宴’,而被自我封印的……远古实验室的入口!”

“而这些,”他指着那些蓝色骸骨,“是当年的研究者……他们将自己和实验室一起,永封于此!”

“盛宴……”戴莉和鹿丸的脸色也变了。这个词,他们从“味道之源”和“烬”那里都听到过,关联着宇宙级的灾难和“监视者”的存在。

难道说,这“喧嚣废土”的世界,这场席卷一切的“锈蚀”灾难,其根源,竟然与这间被自我封印的远古实验室有关?与那场所谓的“盛宴”有关?

这条意外的通道,引领他们触及的,似乎是比锈蚀王庭、比能量源核更加古老、更加接近世界本质的秘密!

然而,还没等他们消化这惊人的信息,一阵极其轻微、但却让整个蓝色通道都为之震颤的“咔嚓”声,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那条他们刚刚通过的、连接着锈蚀源池的裂缝入口处,那蓝色的岩石边缘,竟然开始出现了一丝丝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痕!并且,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一股熟悉的、狂暴而充满毁灭欲望的锈蚀气息,正透过那逐渐扩大的裂痕,一丝丝地渗透进来!

是外面的锈蚀能量!它们似乎被某种力量引导着,或者因为这边刚刚信息碎片被激活的波动,开始冲击这处古老的封印空间!

“不好!这里的封印……好像变弱了!”鹿丸脸色剧变。

前有未知的远古之秘,后有汹涌而来的锈蚀狂潮。他们刚刚找到的这片暂时的“安全区”,转瞬间,再次变成了风暴眼!

而那座蓝色的方尖碑,在外部锈蚀能量的冲击和内部可能被激活的波动影响下,其表面那些缓慢流动的符文,速度似乎……加快了一丝。碑体内部,传来了一种仿佛齿轮开始重新咬合的、低沉而古老的……嗡鸣声。

这沉寂了不知多少万年的远古实验室,似乎,正要被再次唤醒。而唤醒它的,既是外部的侵蚀,也是陆炎手中那枚不起眼的金属片,以及他左眼那源自“龙神文明”与“变量”特质的……特殊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