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陌生星域,连恒星风都显得吝啬。刘飞(涅盘修罗)与龙戬(征服帝皇)如同两颗燃尽的星核,漂浮在冰冷的虚空中。帝皇的威严在此刻被狼狈与虚弱取代,唯有眼底深处那不屈的意志,证明着他们曾直面过何等恐怖的存在。
龙戬的伤势尤为触目惊心。暗金帝铠几乎化为齑粉,仅靠征服之火强行维系着不散的轮廓,裸露的躯干上布满了并非物理创伤、而是法则崩坏留下的“逻辑裂痕”,如同破碎的瓷器,不断试图吞噬他残存的生命力与意志。他盘坐在一块巨大的陨石上,双目紧闭,周身微弱的暗金火焰明灭不定,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灵魂般的痛楚,正以最本源的力量强行镇压、修复着那些可怕的裂痕。
刘飞的状态稍好,但同样不容乐观。强行引动“文明道种”承载两位帝皇的存在信息,又透支星盟众生祈愿之力对抗“棱镜”本体的秩序镇压,让他的灵魂与道种都遭受了重创。那枚初生的道种此刻光芒黯淡,内部流转的文明信念变得迟滞、混乱,甚至隐隐传来一种“疲惫”与“畏惧”的情绪反馈。他必须分出大量心神,以自身秩序之道小心翼翼地梳理、安抚,防止道种因承受过度压力而彻底崩溃或再次异变。
归途,变得前所未有的漫长而艰难。他们无法再进行长距离的维度跳跃,只能依靠残存的力量,在这片未知的星域中缓慢漂流,寻找着回归主宇宙的路径。每一次微小的空间挪移,都牵动着沉重的伤势,带来钻心的痛楚。
沉默,如同冰冷的宇宙背景辐射,弥漫在两人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龙戬率先打破了沉寂,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仿佛破旧的风箱: “伪皇……你那‘道种’,最后那一下……究竟是什么?”
刘飞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是‘可能性’……是文明对‘既定命运’最本能的不甘与反抗。我以道种为媒介,强行汇聚了星盟众生那一刻对生存、对自由的祈愿,在那片被‘棱镜’绝对秩序掌控的时空中,撕开了一道缝隙。”
“祈愿?” 龙戬帝瞳微睁,带着一丝难以置信,“虚无缥缈的意念,竟能撼动规则?”
“个体的意念或许微弱,但一个文明、无数生灵在绝望时刻迸发的共同祈愿,其力量……超乎想象。” 刘飞看向龙戬,语气沉重,“但这力量也极其危险。它并非可控的能量,更像是一种……共鸣性的冲击。过度引动,会污染道种的纯粹,甚至可能让文明意志反过来吞噬引导者。此次之后,道种需要长时间的沉寂与净化。”
龙戬沉默了片刻,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些狰狞的“逻辑裂痕”,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冰冷无情的格式化力量,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中带着一丝自嘲与前所未有的明悟: “朕一生征战,信奉力量至上,以为征服便是定义一切。直至今日,被这‘逻辑’所伤,方知世间之力,并非只有碾压与毁灭……你那‘道种’,你那‘祈愿’,虽非朕之道,却也让朕看到了……另一种‘强大’的可能。”
这是他第一次,对刘飞的道路流露出并非嘲讽或质疑,而是带着一丝探究与承认的态度。绝境之中,两位帝皇的理念,似乎找到了一丝微妙的共鸣点。
刘飞微微颔首,没有多言。他知道,这对龙戬而言,已是极大的转变。
两人继续在寂寥的星空中漂流,依靠着帝皇级强者对宇宙本源的微弱感应,艰难地辨别着方向。期间,他们遭遇了几波游荡的维度生物和一小股不明势力的侦察舰,但都被两人即便重伤也依旧不容亵渎的余威所惊退。
终于,在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之后,前方熟悉的宇宙微波背景辐射波动,以及那冥冥中来自太阳系的、微弱的“信念共鸣网络”的牵引,让他们精神一振。
“快到了……” 刘飞深吸一口气,压制住道种传来的不适,加快了速度。
龙戬也强行提振精神,暗金火焰再次炽盛了几分,将那身破碎的帝铠勉强凝聚成形。
当他们终于穿越最后一片星尘带,熟悉的柯伊伯带冰封天体映入眼帘时,即便是以两位帝皇的心性,也不由得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然而,还未等他们靠近月球基地,西钊(创世星君)焦急万分的通讯便已接入: “执政官!龙戬陛下!你们终于回来了!基地……基地出事了!”
刘飞心头一沉:“何事?”
“你们离开后不久,‘信念共鸣塔’核心突然出现过载性紊乱,引动了整个网络的不稳定!虽然我们及时切断了大部分连接,但仍有不少正在接受‘法则知识灌注’的精英受到严重精神冲击,陷入昏迷!更麻烦的是,道种异动时散发的混乱波动,似乎……似乎引来了什么东西!现在基地外围发现不明空间褶皱,有极其隐晦的、带着古老气息的陌生信号断断续续传来!”
道种异动引来的东西?古老气息的陌生信号?
刘飞与龙戬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他们刚刚从“棱镜”的虎口脱险,难道后院又起火了?
“我们马上到!” 刘飞切断通讯,与龙戬化作流光,直扑月球基地。
当两人降临在月球基地时,立刻感受到了与离开时截然不同的压抑氛围。基地虽然依旧在运转,但明显透着一股紧张与不安。“信念共鸣塔”被一层强力的隔离力场所笼罩,塔身光芒黯淡,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些细微的裂纹。医疗区人满为患,空气中弥漫着精神受创者逸散出的混乱波动。
西钊快步迎上,脸上带着疲惫与愧疚:“执政官,属下无能……”
“不关你的事。” 刘飞摆手,目光第一时间投向被隔离的共鸣塔,他能感觉到塔内道种传来的那种“惊魂未定”与“虚弱”之感。他强压下立刻去安抚道种的冲动,问道:“你所说的不明信号和空间褶皱在哪里?”
西钊立刻调出监控星图,指向太阳系外围奥尔特云区域的某个方位:“就在这里!信号极其微弱且加密方式古老,我们的技术难以完全破译,但偶尔能捕捉到几个关键词……似乎是……‘星火’、‘守望者’、‘坐标’……”
星火?!守望者?!
刘飞瞳孔骤缩!这与他在“星火遗迹”得到的信息吻合!难道……是其他初代守护者留下的遗产或者……幸存者?被道种异动时散发的、蕴含星火协议气息的波动所吸引而来?
龙戬也皱起了眉:“‘星火’?是你们之前提到的那个反抗组织?他们还有活口?”
“不确定。” 刘飞心跳加速,如果真是其他星火遗产或幸存者,那意义将无比重大!他们可能掌握着更多关于“棱镜”的弱点、更多的远古科技,甚至是……对抗“摇篮重启”的关键!
但,是福是祸,犹未可知。在未明确对方意图前,绝不能掉以轻心。
“西钊,加强戒备,但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对不明信号来源进行任何攻击性试探。” 刘飞迅速下令,“龙戬,你伤势未愈,先在此疗伤。我去会会这‘不速之客’。”
龙戬却冷哼一声,挣扎着站直身体:“朕还没脆弱到需要你独自面对未知风险的地步!同去!”
刘飞看了他一眼,见他意志坚决,便不再劝阻:“好!但一切小心。”
两位帝皇,带着重伤未愈的身躯与满腹的疑虑,再次离开月球基地,化作两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潜向那片传来古老信号的奥尔特云深处。
在那里,等待他们的,是新的机遇,还是另一个致命的陷阱?
星火虽微,但其引发的连锁反应,正将这场对抗“观测者”的战争,推向更加波澜壮阔的未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