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再次给王福贵去了电话，但这次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冷硬。
“王厂长，我是苏沐，货我收到了。”
王福贵那边的声音还带着笑意：“收到了就好啊！小苏，你看那些货……”
“货全毁了。”苏沐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毁了？！”王福贵懵了，“什么叫毁了？”
“就是字面意思。”苏沐声音愈发冷硬，“装货的袋子里被人混了碎石子和玻璃渣，珠子一路颠过来，全碎了。”
“王厂长，我是信任你才和你做生意的，可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信任的？”
王福贵显然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变故，声音都变了调。
“我们出货的时候都好好的啊，怎么会有人往袋子里装碎石子和玻璃渣呢？！”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就让你的宝贝儿子自己和你说吧。”
说完，苏沐就把话筒递给一旁早已面无血色的王添福。
王添福接过电话就开始哭嚎：“爸！”
“别哭了，到底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给我说清楚！”
“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正常送货，路上遇到一个老太太受伤，我去搭了把手，结果到了一看，东西就毁了！”
“我是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往袋子里头塞石子啊！”
电话里立刻传来王福贵暴怒的吼声，即使隔着一米远，苏沐也能隐约听见。
“你个败家玩意儿，老子让你送个货你都能搞砸！以后我还怎么把厂子交给你们？！”
苏沐没耐心等他们父子吵完，直接拿回了话筒，“王厂长，骂儿子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给我造成了损失，这笔账要怎么算？”
王福贵立刻换了语气，几近哀求道：“小苏，不是，苏老板，实在是对不住！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马上给你重做！”
苏沐显然不打算就这样把事情轻轻揭过。
“王厂长，这不只是重做的问题。”
“我今晚夜市就指着这批货，现在全泡汤了，生意做不成，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我当初就是因为信任你，才和你签了合同，还主动给了一半定金。结果现在却闹出这事，你说我还能相信你，相信红星厂吗？”
“能啊，当然能啊！”王福贵在电话那头恨不得赌咒发誓，“苏老板，我们红星厂做的东西可是有口皆碑的，绝对靠谱啊！”
“这次是一次意外！你放心，我这就让工人停下所有的活，加班加点，不吃不睡也要先把你那批货赶出来！”
“这一次，我亲自盯着，做完我再亲自给你送过去，绝对不会再出问题！”
“什么时候能做好？”苏沐追问，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王福贵咬着牙报了个数，“三……三天！”
“三天太久了。两天，王厂长，两天后，我必须看到货。”
“数量可以少一点，但我必须有货上架，这是底线。”
王福贵在那头沉默了几秒，苏沐都能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行，两天就两天！”
可这对苏沐来说还不够。
她继续施压：“王厂长，那我这两天被耽误的生意……”
“价格！”王福贵立刻接话，“价格上我给你便宜一成。”
“两成。”苏沐声音平静却强势，“因为你们的失误，我承担了风险和损失。”
“降两成，我们以后还能继续合作。否则，你就把定金退我，我立刻去找别家，哪怕别家价格高些，我也认了。”
“王厂长，你自己选。”
电话那头又是长长的沉默。
王添福都快急疯了。
他们这种小厂，平时也是赚点辛苦钱。
这一下减两成价格，那就真的赚不到什么了！
可这篓子是自己捅的，王添福就算再不乐意，现在屁也不敢放一个。
苏沐也不着急，只是耐心地等着。
两成的价格是她算好的。
不至于让红星厂亏本，但足够给他们一个教训。
终于，王福贵长长叹了一口气：“行，两成就两成。这一切都是我们的疏忽，赔偿你是应该的。”
苏沐的语气这才真正缓和下来。
“王厂长，当初是霞姐介绍我找你的，我相信霞姐的眼光，也相信红星厂是个靠得住的。”
“这一次，希望你别让我，更别让霞姐失望，一定要保住红星厂这块招牌呀！”
红星厂是王福贵一手创立的，他自然对厂子有着天然的荣誉感。
一听苏沐这话，他声音都洪亮了些：“苏老板，你就放心吧！这次由我老王亲自把关，要是再出半点岔子，我也没脸在这行混了！”
在王福贵的保证声中，苏沐挂断了电话。
王添福又给苏沐鞠躬道歉后，骑着三轮匆匆离开。
祝余看没有外人的了，这才问出心里的疑问。
“苏沐，为什么还要给他们机会？万一他们又搞砸了怎么办？我有几个叔叔也是开厂子的，规模也大，要不我去问问他们？”
苏沐揉了揉眉心，解释道：“大厂一般都不做我们这种小订单，就算接了，成本也高，不合适。”
“而且王厂长这次理亏在先，他为了挽回信誉，只会比我们更上心，把我们的货当成头等大事来办。”
“这样一来，他反而更不会出错。”
“所以，你刚刚那么严肃，是故意吓唬他们的？你本来就打算继续让他们做？”
“当然啦！”苏沐古灵精怪地晃了晃脑袋，“不凶他们怎么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看祝余缓缓张大了嘴巴，苏沐眯着眼睛看着他：“怎么？你不会觉得我很坏吧？”
“不会不会！”祝余连忙摆手，“我只是觉得，我好幸运。”
即将拥有一个这么聪明又漂亮的老婆，何其有幸！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今晚还出摊吗？”
“出啊！”
苏沐眼神里没有丝毫气馁，反而更有斗志了。
“现在还有时间，可以继续做些新的首饰。等刘青哥回来，再问问他能不能帮忙。”
“那陈辉那边？”
“不用管他，让他继续卖。”
苏沐勾起嘴角，“我也想要看看，陈辉和他背后的人，到底还有多少能耐。”
祝余看着她坚韧的侧脸，心中一动。
苏沐已经尽可能地做到最好了，这一回，也该轮到他做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