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兰搜索艇狼狈退走留下的不安，像一层看不见的油膜，覆盖在刚刚升起些许希望的海湾上空。人们不再高声交谈，连修补工具、晾晒渔网的动静都刻意放轻了许多，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海湾入口处那片被晨雾笼罩的海面。
甄嬛知道，这份宁静脆弱得像一层薄冰。荷兰人吃了亏，绝不会轻易放弃。他们需要时间，比敌人更快地摸清这个海湾的底细，找到更多能依仗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几卷从铜箱中取出的古老皮卷，和那几件温润奇特的器物上。皮卷摊开在临时清理出的石板台上，上面晦涩扭曲的符号和图案，在晨光下仿佛带着某种吸力，让人多看几眼就头晕目眩。器物共有三件：一个巴掌大的、刻满细密螺旋纹路的圆盘；一柄非金非玉、入手微沉、柄端镶嵌着暗红色晶石的短匕；还有一件形似罗盘、但中心指针悬浮不定、外圈刻度非方位而是奇异符号的仪器。
“完全看不懂。”施宣慰使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摇头叹息，“老朽也算读过些杂书，这些文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几个老水手和工匠围着看了半晌，也是纷纷摇头。这些东西透着一股子邪性，好看是好看，可摸不清用处，让人心里发毛。
尚青莲在侍女的搀扶下，也仔细查看了许久。她的指尖轻轻拂过皮卷上某个扭曲如蛇的标记，又拿起那件罗盘似的仪器，感受着其中微弱却确实存在的能量脉动。
“这些符号……有些和琉球古老祭祀壁画上的残纹……有相似之处，但更复杂。”她声音依旧虚弱，但语气肯定，“这仪器……不是指引方向的，倒像是在……探测某种能量波动。”她尝试着将仪器靠近那柄短匕，中心悬浮的指针立刻微微颤动，指向短匕柄端的暗红晶石。
“能量波动？”甄嬛心中一动，接过仪器，尝试着将它对准海湾不同的方向。当她转向那片崖壁下的黑暗洞窟时，指针的颤动明显加剧，甚至开始缓慢地顺时针旋转！
“果然……”尚青莲轻声道，“那里的‘气息’最浓。”
看来，崖壁洞窟是非探不可了。但经历了昨晚的虚惊，甄嬛更加谨慎。
“桑坤，挑十个人，要最稳重、胆大心细的。准备好火把、绳索、凿子、防身的家伙，还有干粮和清水。我亲自带队。”甄嬛下令，“施大人，你坐镇海湾，约束众人，保持隐蔽，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阿依莎，你伤没好利索，留下协助施大人，也看好我们那些‘宝贝’。”她指了指皮卷和器物。
“姐姐，你伤也没好，洞里情况不明，太危险了！”阿依莎急道。
“正因为危险，我才必须去。”甄嬛拍了拍她的手，“这里需要你坐镇。放心，我会小心。”
很快，一支精干的探索队集结完毕。除了甄嬛和桑坤，还有八名经验丰富的护卫队员和老猎人，其中两人对辨识矿物和地质有些经验。每个人都带了刀、短弩，背负着必要的装备。尚青莲坚持要同行，甄嬛拗不过，只好让她也坐上简易担架，由两名队员抬着。
一行人离开临时营地，踩着湿滑的礁石和卵石滩，朝着海湾最里侧、崖壁脚下的那片黑暗走去。
走近了才看清，所谓的“台阶”其实是天然形成的、被海水和岁月侵蚀得凹凸不平的岩层落差，勉强可供攀爬。而那个“洞窟”入口，则是一个位于崖壁中段、离地约三丈高、被大量垂挂的藤蔓和海藻遮蔽得严严实实的裂隙，若非特意寻找，极难发现。
桑坤带人砍开藤蔓，露出黑黝黝的洞口。一股混合着海腥、湿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金属锈蚀又带着淡淡檀香的气息，从洞内涌出。
洞口狭窄，仅容两人并行。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甄嬛示意众人点燃火把。跃动的火光驱散了洞口附近的黑暗，但更深处依旧吞噬着光芒，仿佛巨兽的喉咙。
“我在前，桑坤殿后。保持距离，注意脚下和头顶。有任何异常，立刻出声。”甄嬛简短吩咐，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洞内通道比想象中要干燥一些，空气虽然浑浊，但尚可呼吸。岩壁上有人工开凿的痕迹，虽然粗糙，但显然不是天然形成。地面铺着碎裂的石板，缝隙里长着厚厚的苔藓。
走了一段，通道开始向下倾斜，并且出现了岔路。好在岔路不多，尚青莲手中的那个奇异罗盘指针，始终坚定地指向其中一个方向，为大家指明了道路。
随着深入，人工痕迹越来越多。两侧岩壁上开始出现模糊的浮雕，内容难以辨认，但风格粗犷古朴，雕刻着一些难以名状的生物和天体图案。空气中那种奇特的混合气味越来越浓。
“娘娘，看这里！”一个眼尖的队员指着前方一处岩壁。火光映照下，那里有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刻着几行更加清晰的、与皮卷上同源的扭曲文字，文字下方，还有一个简陋的、似乎是指向通道深处某处的箭头标记。
“是路标？”桑坤猜测。
“不像。”尚青莲仔细看着那些文字，摇头，“更像是……警告，或者……禁忌。”
警告？众人心头一凛。
“继续走，小心些。”甄嬛沉声道。已经到了这里，没有回头的道理。
又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然石厅！石厅中央，竟然矗立着几根粗大的、明显经过打磨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石柱上和四周岩壁，布满了更加密集和清晰的浮雕与文字！
而在石厅的尽头，借着火把的光芒，他们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那里有一道巨大的、紧闭的石门！
石门高达两丈，宽约一丈五，通体呈现一种暗沉的青灰色，非金非石，表面光滑如镜，几乎能映出人影。门扉上雕刻着无比繁复的图案：中心是一个巨大的、层层旋转的漩涡，漩涡周围环绕着九种形态各异的生物（有蛇、有鱼、有鸟、有难以名状的怪物），而在漩涡的中心和最外圈，点缀着许多星辰般的凸起，那些凸起的材质……似乎和那柄短匕上的暗红晶石，以及“冥海”号使用的幽蓝晶石类似，只是颜色和大小各异。
整扇石门散发着一股古老、威严而又隐隐令人心悸的气息。罗盘的指针在这里疯狂旋转，最终指向石门中心，微微震颤。
“我的天……这……这是什么地方？”一个队员喃喃道，声音在空旷的石厅里回荡。
所有人都被这扇突兀而神秘的石门震住了。这绝不是海盗或者寻常避世者能够建造的东西！
甄嬛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走到石门前，仔细观察。石门严丝合缝，看不到任何门轴或者锁孔的痕迹。她尝试着用力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沉重得超乎想象。
“找找看，有没有机关，或者……类似钥匙孔的东西。”甄嬛下令。
众人分散开来，在石厅四周仔细搜索。石壁上那些浮雕和文字成了重点检查对象。很快，一名队员在右侧一根石柱的基座旁，发现了一个凹陷的图案。那图案的形状，赫然与从铜箱中得到的那件螺旋纹圆盘一模一样！
“娘娘！这里！”
甄嬛快步走过去，对比了一下，大小完全吻合。她拿出那枚圆盘，小心地放入凹陷处。
严丝合缝！
就在圆盘嵌入的瞬间，石厅内响起一阵低沉的、仿佛从地底传来的嗡鸣声！众人脚下的地面微微震颤。紧接着，石门中心那个巨大的漩涡浮雕，竟然开始缓慢地、顺时针旋转起来！那些镶嵌其中的晶石，也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光芒，色彩斑斓，流转不定！
“后退！”甄嬛低喝，拉着尚青莲的担架向后急退。
所有人紧张地盯着旋转的漩涡和发光的大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旋转持续了大约十几息，然后戛然而止。光芒并未熄灭，但石门……依旧紧闭，没有任何开启的迹象。
“这……”桑坤皱眉，“光转圈不开门？耍我们呢？”
甄嬛盯着那停止旋转、却依然散发着微光的漩涡中心，若有所思。她想起了那柄短匕，和罗盘对它的反应。
“把短匕给我。”
接过短匕，甄嬛能感觉到柄端那颗暗红晶石微微发热。她深吸一口气，走到石门前，犹豫了一下，将短匕的刃尖，轻轻点向漩涡中心、那颗最大、色泽最深邃的暗红色晶石凸起。
短匕接触晶石的瞬间——
嗡！！！
比刚才强烈十倍的嗡鸣声陡然响起！整个石厅剧烈震动！石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石门上的所有晶石同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尤其是中心那颗暗红晶石，红光大盛，仿佛活了过来！
紧接着，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沉重的石门，从中心那条漩涡纹路开始，无声无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更深邃的黑暗！
门，开了！
一股更加浓郁、带着岁月尘埃和奇异馨香的气流，从门后涌出。
火把的光芒投入门内，照亮了前方一小段向下延伸的、宽阔平整的石阶。石阶两侧，隐约可见排列整齐的、像是雕像一样的黑影。
门后是什么？宝藏？遗迹？还是……致命的陷阱？
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桑坤和队员们握紧了武器，屏住呼吸。
甄嬛看着那敞开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门户，又看了看手中微微发烫的短匕和罗盘上疯狂跳动的指针。她知道，这一步踏出，可能揭开惊人的秘密，也可能带来无法预知的灾祸。
但她没有选择。旧港需要希望，需要足以改变命运的东西。
“桑坤，带五个人，跟我进去。其他人，守在这里，保持警戒。如果……如果我们一炷香后没出来，或者里面传出任何不寻常的动静，立刻封死这个石厅，退回海湾！”甄嬛沉声下令，语气决绝。
“师母！让我先进！”桑坤急道。
“少废话，跟上！”甄嬛不再犹豫，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紧握短匕，率先踏上了向下的石阶。
桑坤一咬牙，点了五个人，紧随其后。尚青莲被留在门外，由剩余队员保护，她紧握着那个罗盘，脸色苍白地注视着甄嬛消失在门后的黑暗里。
石阶很长，盘旋向下。两侧果然矗立着一尊尊真人大小的石雕。这些石雕的风格与门外浮雕一致，造型奇特，有的像披甲的武士，有的像祭司，有的则是完全无法理解的生物形态。它们沉默地站立在黑暗中，仿佛亘古的守卫。
空气越来越冷，那种奇异的馨香却越来越清晰。石阶的尽头，又是一片开阔的空间。
火把的光芒在这里显得微弱。甄嬛看到，这里似乎是一个圆形的祭坛大厅。大厅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石台，石台边缘刻满了发光的符文（与皮卷上同源）。石台中心，则是一个凹陷的池子，池中并非水，而是一种浓稠如汞、缓缓流动、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液体！
更令人震惊的是，在大厅的四周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大小不一的晶石，颜色各异，以某种规律排列着，仿佛……一幅立体的星图？而在正对着入口的墙壁上，有一幅巨大的浮雕，描绘的正是漩涡、九种生物环绕，以及……一扇敞开的、通往星空的门户！与石门上的图案呼应，但更加宏大清晰。
“这里……是祭祀的地方？还是……”桑坤看着那池发光的液体和四周的晶石星图，只觉得头皮发麻。
甄嬛的目光，则被石台旁边一张低矮的石案吸引。石案上，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几样东西：一卷颜色深黑、质感特殊的皮卷（比外面铜箱里的保存得更好）；一个造型古朴、镶嵌着七色晶石的金属匣；还有……半块断裂的、雕刻着狰狞龙头的黑色令牌！
那令牌的材质和纹路，与之前得到的半截九头蛇令牌，以及“冥海”日志里提到的“双令”，何其相似！只是图案不同！
甄嬛的心剧烈跳动起来。她走过去，先小心地拿起那半块龙头令牌。入手冰凉沉重，令牌断裂处参差不齐，显然是被暴力破坏的。令牌背面，刻着一个古篆字——“渊”。
她又拿起那卷黑色皮卷。皮卷的材质似皮非皮，似帛非帛，极其坚韧。缓缓展开，上面不再是难以辨认的符号，而是……一幅相对完整的地图！地图的中心，正是那个巨大的漩涡标记“归墟之眼”！周围详细标注着山川、海流、星象方位，以及七个分散的、较小的标记点，其中一个标记点的图案，赫然与这个海湾、这处洞窟的地形隐约吻合！旁边用小字标注：“第七枢，藏渊之门”。
深渊海图！更完整的部分！这里果然是七个标记点之一，“藏渊之门”！
而那个镶嵌七色晶石的金属匣，甄嬛尝试了一下，打不开，似乎有复杂的机括。
就在她全神贯注于这些发现时，一名队员不小心碰到了石台边缘的一处发光符文。
嗡……
整个祭坛大厅的晶石陡然一亮！池中那发光的液体开始加速流动，并发出轻微的哗啦声。四周墙壁上的“星图”晶石依次闪烁起来，仿佛被激活！
“小心！”甄嬛厉声喝道。
但已经晚了。大厅地面微微震动，他们来时的石阶上方，传来了沉重的、石头摩擦的声音——那扇打开的石门，正在缓缓关闭！
“快退！”桑坤脸色大变，拉着甄嬛就往石阶冲。
然而，石阶上方的石门关闭速度比他们想象的快！当他们冲到石阶中段时，厚重的石门已经彻底合拢，严丝合缝，将他们彻底关在了这地下祭坛之中！
火把的光芒在封闭空间里摇曳，映照着众人惊惶的脸。石门厚重，推不动，砸不响。他们被困住了！
“该死！”桑坤狠狠一拳砸在石壁上。
“冷静！”甄嬛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环顾四周。石门关闭，但大厅里的晶石光芒和池中液体的流光，提供了微弱的光源。空气似乎没有立刻变得浑浊。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石台的符文和那个金属匣上。既然这里有机关能关门，那就一定有开门的办法！钥匙，很可能就是这些发现的东西，或者……这池中的液体，这周围的星图。
“检查石台和墙壁，找找有没有其他机关或者提示！注意那些发光的符文和晶石排列！”甄嬛下令。
队员们强压恐惧，开始分头仔细探查。
甄嬛则再次拿起那黑色皮卷和半块“渊”字令牌，结合石壁上那幅巨大的星空门户浮雕，苦苦思索。
“归墟之眼……七枢……藏渊之门……双令合……”她喃喃自语，脑中飞快地串联着得到的所有信息。
“双令合……”她看着手中的半块“渊”字令，又想到外面的半块九头蛇令。难道，完整的令牌是这两半合在一起？而这里，是其中一处“门”或者“枢纽”？
可是，令牌是断裂的，如何相合？即便相合，又该如何使用？打开这扇石门，还是……激活别的什么？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池中那缓缓流动的发光液体。罗盘靠近时，指针再次剧烈反应。
这东西……是能量源？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升起。她拿起那柄暗红晶石短匕，犹豫了一下，将刃尖缓缓探入发光的池液中。
短匕接触液体的瞬间，异变再生！
匕身的暗红晶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红光！池中的液体仿佛被吸引，顺着匕身逆流而上，包裹住整个短匕，然后……竟然如同有生命一般，蔓延向甄嬛握着匕首的手！
“娘娘！”桑坤惊呼，想要冲过来。
“别过来！”甄嬛喝道，她能感觉到，那液体冰凉，却没有伤害她，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和的能量，顺着手臂流入体内，让她精神一振，连肩头的旧伤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同时，她手中的半块“渊”字令牌，也开始微微发烫，上面雕刻的龙形纹路仿佛活了过来，隐隐发光！
更令人惊讶的是，池中液体在短匕的引导下，分出了一缕细流，如同灵蛇般游向石壁上的星图，注入了其中几颗特定颜色的晶石之中！
被注入液体的晶石骤然明亮，投射出光束，在空气中交织，竟然形成了一幅动态的、缩小版的立体海图幻象！幻象的中心，正是“归墟之眼”，周围七个光点闪烁，其中一个光点（对应此处）格外明亮。而在“归墟之眼”和这个光点之间，有一条清晰的光带连接，光带上浮现出一行行流动的、与皮卷同源但更加复杂的符号！
这景象，宛如神迹！
所有人都看呆了。
甄嬛强忍着心中的震撼，努力记忆那些流动的符号和幻象展示的信息。她隐约觉得，这似乎在揭示某种路径，或者……某种开启更大秘密的方法？
就在这时，幻象突然波动起来，变得不稳定。池中液体的光芒也开始明灭不定。短匕上的红光和令牌的热度也在消退。
似乎，能量不够了？或者……因为她只有半块令牌，无法完全激活？
幻象闪烁了几下，最终消散。池中液体恢复了缓慢流动，光芒黯淡了许多。短匕和令牌也恢复了原状。
但石门，依旧紧闭。
甄嬛深吸一口气，收回短匕。手上和匕身上沾着的发光液体很快蒸发消失，不留痕迹。
“记下刚才晶石被点亮的位置和顺序了吗？”她问向刚才注意观察的队员。
“记……记下了一些，但不全。”队员连忙答道。
“好。我们可能找到了部分关键。”甄嬛看向那扇紧闭的石门，“开门的方法，或许和这池‘源液’，以及正确的能量引导顺序有关。但我们只有半块令牌，可能无法完全驱动。”
她将黑色皮卷、半块令牌和金属匣小心收好。这些都是至关重要的线索和物品。
“现在，想办法出去。”甄嬛环视这封闭的祭坛大厅，“既然有进来的机关，就一定有出去的。大家再仔细找，尤其是那些没有被液体点亮的晶石周围，或者石台下方。”
众人再次投入搜寻。这次，在石台背面一个极其隐蔽的凹陷处，一名队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与那螺旋圆盘图案类似的凹槽，但形状略有不同，更像是……一个掌印？
甄嬛走过去，看着那个掌印凹槽，心中一动。她回忆起短匕接触池液时，能量流入体内的感觉。她咬了咬牙，将手掌按了上去，同时，另一只手再次握住了那柄短匕。
掌心接触凹槽的瞬间，一股微弱的吸力传来。甄嬛集中精神，想象着将刚才感受到的那股温和能量，通过手掌注入凹槽。
起初毫无反应。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凹槽边缘的石头微微一亮！紧接着，大厅一侧的岩壁上，一块看似严丝合缝的巨石，悄无声息地向内滑开，露出了另一条狭窄的、向上的通道！有新鲜潮湿的空气涌了进来！
是暗道！
“快走！”甄嬛大喜，立刻带领众人钻入通道。
通道曲折向上，明显是人工开凿的逃生密道。走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前方出现了光亮和哗哗的水声。钻出去一看，竟然直接通到了海湾另一侧、一处被茂密灌木掩盖的岩缝中！外面就是海浪拍打的礁石滩！
他们出来了！而且，这个出口极其隐蔽，距离营地有一段距离，不易被发现。
回头望去，那岩缝入口在灌木遮掩下，几乎无法察觉。
“立刻回营地，不要声张我们从哪里出来的。”甄嬛低声吩咐，“桑坤，你带两个人，留下隐蔽标记，暗中看守这个出口。”
“是！”
当甄嬛一行人悄然返回营地时，等候已久的阿依莎和施宣慰使才大大松了口气。
“姐姐！你们可算回来了！里面到底……”阿依莎急切地问。
甄嬛摆了摆手，示意到僻静处再说。她简要讲述了洞内发现石门、祭坛大厅、被困以及最后找到密道出来的经过，隐去了池液和幻象的具体细节，只说是找到了些古老记载和一件信物（半块令牌）。
她拿出了那卷黑色皮卷（深渊海图更完整部分）和金属匣，但半块“渊”字令牌贴身收好，没有轻易示人。
“第七枢，藏渊之门……”施宣慰使看着皮卷上的标记，老脸震动，“这海湾，果然大有来历！娘娘，这些东西……”
“是机遇，也是麻烦。”甄嬛沉声道，“‘影月’组织寻找的，很可能就是这类地方和这些东西。我们得尽快消化这些信息，并利用起来。海湾已经不安全，荷兰人随时可能再来。我们需要制定新的计划。”
就在这时，负责了望的哨兵再次急匆匆跑来：“娘娘！海面上！荷兰人的舰队……好像在集结，朝着北边移动了！速度不快，但方向……好像是要绕到旧港废墟后面，或者……更远的地方！”
北边？旧港废墟后面是群山，更远……难道是怀疑有逃脱通道，进行更大范围的封锁和搜索？
甄嬛心头一紧。敌人果然没有放弃。留给他们的时间，更少了。
她看着手中的黑色皮卷和冰凉坚硬的金属匣，又摸了摸怀中那半块仿佛带着魔力的“渊”字令牌。
洞窟的发现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秘密和潜在的力量，但也将更深的危险阴影，投射到了这个刚刚获得喘息之地的海湾上空。
下一步，该怎么走？
（第162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