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集:
电报房的铜铃突然急促响起时,陈逸风正在工坊查看新造的蒸汽织布机。鲁大成正蹲在机器旁,用布擦着齿轮上的机油,嘴里还念叨着:“这玩意儿要是能批量造,咱们马山锦的产量还能翻三倍,到时候连西域的胡商都会来抢货。”
陈逸风刚要回话,就见苏月遥提着裙角快步跑来,手里捏着一张还带着油墨味的电报纸,脸色比纸还白:“公子!京城急报——陛下要南巡!第一站,就是咱们开发区!”
“什么?”陈逸风手里的扳手“当啷”掉在地上,他快步接过电报纸,上面的字迹潦草却清晰:“圣驾南巡,视察漕运,廿三日抵青云府,次日幸皇家技术开发区,着陈逸风妥为筹备,不得有误。”
廿三日抵青云府,次日来开发区——算下来,只有七天时间。
鲁大成也站了起来,手里的抹布都忘了放下:“皇帝要来?这……这可不是小事啊!咱们这开发区虽然像样了,可跟京城比还差得远,要是哪里招待不周,怕是要掉脑袋!”
“掉脑袋是小事,怕就怕陛下醉翁之意不在酒。”陈逸风手指在电报纸上反复摩挲,“之前韩文远的事刚了,朝廷里的勋贵还盯着咱们的技术,陛下这时候来,既是考察,也是敲打。”他抬头看向苏月遥,“立即通知各部门负责人,半个时辰后议事厅开会,所有筹备事宜,必须在今日定下。另外,让石猛加强警戒,尤其是通往京城的路,不准任何不明身份的人靠近。”
“是!”苏月遥转身就跑,裙角带起的风都带着慌乱。
半个时辰后,议事厅里坐满了人。石猛穿着刚浆洗过的劲装,腰间别着燧发枪,脸上满是紧张:“大哥,陛下要来,护卫队必须拿出最好的样子!我这就把护厂队分成三队,一队守外围,一队守核心区,一队贴身护卫,保证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顾清源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镜——这是陈逸风根据记忆画的图纸,让工匠用牛角磨的镜片,专门给看书用的。他轻声说:“陛下南巡,随行的官员和侍卫肯定不少,医馆必须提前准备好药材,尤其是预防瘟疫的草药和外伤药膏,万一有人水土不服,也好应对。另外,医学院的学生们得把解剖模型收起来,陛下可能看不得这些,免得冲撞圣驾。”
农业部的张老汉也急了:“工坊和农田得收拾利索!东边那片刚开垦的地,还堆着不少土疙瘩,得让人连夜平整;还有粮库,去年的陈粮得挪到里面,把新收的麦子摆在外头,让陛下看看咱们粮食充足。”
陈逸风坐在主位上,手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等众人说完,才缓缓开口:“都不用慌。陛下要来,咱们既要让他看到开发区的实力,又不能显得太过张扬,免得引起忌惮。”他看向建设部的鲁大成,“老鲁,你带人把通往核心区的路再铺一遍水泥,裂缝都补上;工坊里的机器擦干净,运转时别出杂音;把最好的马山锦、钢刀、燧发枪各准备十件,作为贡品,但别摆得太显眼,陛下问起再拿出来。”
又看向林素婉:“素婉,你负责安排住处和膳食。陛下和随行官员的住处,用新造的水泥房,里面摆上马山锦的被褥,窗户糊上最好的宣纸;膳食要清淡,多准备些新鲜的蔬菜和咱们自己种的稻米,别搞山珍海味,免得落个铺张浪费的名声。”
最后看向苏月遥:“你跟京城来的太监对接,问清楚随行人员的数量、职位,还有陛下的喜好和忌讳,一一记下来,咱们好对症下药。另外,把电报房的线路再检查一遍,陛下要是想给京城发报,必须保证畅通。”
“是!”所有人都齐声应道,起身匆匆去安排。
接下来的七天,开发区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连夜里都灯火通明。护厂队员们背着枪,在各个路口巡逻,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工匠们拿着铁锹,把路上的土疙瘩铲平,水泥浆抹得比镜面还光滑;妇女们坐在院子里,连夜缝制马山锦的被褥,丝线在灯光下闪着柔光;孩子们也没闲着,跟在大人后面,捡着路边的石子,嘴里还唱着陈逸风教的歌谣:“水泥路,宽又平,燧发枪,保家宁……”
可麻烦还是找上了门。第五天下午,青云府的新知府李明远带着几个官员,坐着轿子来到开发区,说是“来协助筹备接驾事宜”。李明远穿着青色的官袍,脸上堆着笑,手里拿着个算盘:“陈总管,陛下南巡是大事,府衙理当出力。您看,这接待的银子、粮食,还有随行人员的住处,不如由府衙来安排,保证让陛下满意。”
陈逸风心里冷笑——李明远哪里是来帮忙,分明是想趁机插手开发区的事,在皇帝面前邀功。他笑着摇头:“李知府有心了,不过开发区是皇家技术开发区,接驾事宜自有章程,就不劳烦府衙了。银子和粮食我们都充足,住处也准备好了,您还是回去打理府衙的事吧。”
李明远的笑容僵在脸上,又不甘心地说:“陈总管,陛下随行有三百多侍卫,开发区的护厂队怕是不够用,不如让府衙的捕快过来帮忙?”
“不必了。”陈逸风语气冷了下来,“护厂队训练有素,足以保证陛下的安全。李知府要是没事,就请回吧,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忙。”
李明远碰了一鼻子灰,只能带着人悻悻离开。看着他的轿子走远,苏月遥小声说:“公子,李明远肯定会记恨咱们,说不定会在皇帝面前说咱们的坏话。”
“他不敢。”陈逸风摇头,“他刚上任,根基不稳,要是敢在皇帝面前乱说话,先倒霉的是他自己。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把接驾的事做好,别出任何差错。”
可更让他担心的事还在后面。当天晚上,石猛匆匆来报,说在开发区外围的树林里,发现了几个穿着黑衣的人,身手很矫捷,看到护厂队员就跑,没追上,但从他们掉落的腰牌来看,像是京城勋贵家里的护卫。
“是冲着陛下南巡来的?还是冲着咱们来的?”石猛握紧了腰间的钢刀。
陈逸风皱起眉头:“不管是冲着谁来的,都不能让他们在开发区捣乱。你加派人手,在树林里设埋伏,一旦发现黑衣人,先抓起来再审问。另外,核心区的巡逻要加密,尤其是存放贡品和电报房的地方,不能出任何岔子。”
“是!”石猛领命而去。
第七天晚上,月亮升得很高,开发区终于安静下来。陈逸风站在核心区的堡垒上,看着下面整齐的房屋、明亮的灯火,还有巡逻的护厂队员,心里却一点都不轻松。他知道,皇帝南巡看似是对开发区的认可,实则是一场更大的考验——皇帝满意了,开发区能得到更多的支持;可要是有任何差错,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苏月遥拿着一件新做的锦袍走过来,递给陈逸风:“公子,明天接驾要穿的锦袍做好了,你试试合不合身。”
陈逸风接过锦袍,布料是最好的马山锦,上面绣着简单的云纹,不张扬却很得体。他穿上锦袍,看着苏月遥:“明天,就是咱们的生死关头了。”
苏月遥点点头,眼里满是坚定:“公子放心,咱们都准备好了,一定能让陛下满意。”
陈逸风看着远处的星空,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场考验,他们能顺利通过。可他不知道,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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