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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触感印记:看不见的恋人(下)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块冰冷的巨石,重重砸在林薇的心口。

时间仿佛凝固了。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耳朵却竖得尖尖的,拼命捕捉着门外的一切声响。

脚步声,不止三个人的。似乎还有更轻微的、等待的脚步声。低沉的、听不清具体内容的交谈声。电梯到达的“叮”声。然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彻底被隔绝在公寓楼的寂静之中。

他们带他走了。

“市局刑侦队”、“顾小雨的案子”、“新的线索”、“协助调查”……这些词语在她脑海里疯狂碰撞,炸得她头晕目眩,四肢冰凉。

不是意外事故吗?

怎么会是刑侦队介入?还需要这样上门带人“协助调查”?

顾衍最后那个眼神,那瞬间绷紧的身体,那句急促的“不管听到什么,别出来”……所有这些都指向一个让她恐惧的可能性——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甚至一直在等着,或者说,防备着。

而她,对他过去的了解,仅仅来源于那些破碎的、经由物品感知到的情绪碎片,以及他昨晚刚刚开口提及的只言片语——“不是因为简单的事故”、“涉及一些很复杂的事情”。

这“复杂”背后,究竟藏着怎样一个深渊?

林薇猛地站起身,因为太快而一阵眩晕。她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下望去。

楼下空地上,两辆黑色的轿车刚刚驶离小区门口,汇入傍晚的车流,迅速消失不见。

她无力地放下窗帘,环顾着这个刚刚还充满温馨晚餐气息的房间,此刻却只觉得冰冷而陌生。洗碗池里还放着他们用过的碗碟,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食物的香气,可男主人却被以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带走了。

心乱如麻。

担心、恐惧、疑惑、还有一丝被隐瞒的委屈……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喘不过气。

她该怎么办?

像他说的那样,乖乖待在家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问?

不。她做不到。

她重新坐回沙发,拿起手机,手指颤抖着,却不知道能打给谁。报警?说被抓走的人可能有问题?还是没问题?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甚至不知道顾衍具体是做什么的。他只模糊提过以前是做“风险咨询”的,听起来很高大上,但具体内容从未细说。他的知识储备惊人,身手似乎也不错(从他能轻易拦下楼下找茬的住户就能看出),还有那种时刻存在的、异于常人的警惕性……

这一切,此刻都变成了巨大的疑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天色彻底黑透。城市华灯初上,窗外是一片璀璨却冰冷的夜景。

林薇像一尊雕塑般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试图去感知房间里的物品,想从中找到一点关于顾衍的、能让她安心的痕迹。可她那不稳定的能力此刻仿佛彻底消失了,指尖触碰到的只有冰冷的屏幕、柔软的面料,再也捕捉不到任何有效的情绪信息。

也许,正如她之前隐约察觉的那样,当她的心越来越贴近真实的他,当信任和情感逐渐取代猜度和窥探,这种建立在不安和好奇之上的能力,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土壤。

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判断和……对他的感情。

是的,感情。

尽管认识的时间不算太长,尽管他神秘、疏离、背负着沉重的过去,但她感受到的,是他隐藏在冰冷外表下的温柔,是他在细节处的守护,是他看向她时眼中逐渐消融的冰雪和慢慢增长的暖意。

那些点点滴滴的相处,不是假的。

昨晚他握着她手时的那份脆弱和依赖,不是假的。

他刚刚试图向她坦白的神情,也不是假的。

她不相信他是一个坏人。至少,不是一个本质邪恶的人。那枚袖扣里感知到的恐惧之下,是守护。绿萝的土壤里,是珍视。甚至在那段最混乱的痛苦记忆碎片里,核心也是沉重的负罪感,而非残忍。

一个真正冷酷的人,不会有那样的情绪。

想到这里,林薇混乱的心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恐惧仍在,但担忧和想要弄清楚真相的决心占据了上风。

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开始回想所有细节。电梯故障那天,他掉落袖扣。那时他刚搬来不久。物业说他姓顾,很少出门。

她想起有一次,她“无意”碰到他丢弃的快递盒,感知到的情绪是对物品本身的不在意,但有一丝对寄件地址的留意。那个地址……她努力回忆,好像是一个叫什么“南山”的地方?印象很模糊。

还有那个他期待又紧张的“牛皮纸信封”。

以及他最常接触的那些东西里,除了孤独、压抑,似乎还有一种……正在进行某种“调查”或“观察”的专注感?

一个模糊的念头闯入她的脑海。

顾衍住在这里,真的仅仅是为了逃避过去、自我放逐吗?

还是说……他在这里,本身就带着某种目的?比如,调查他妹妹案件的真相?而那“复杂的事情”和“新的线索”,是否与他自己的调查有关?

刑侦队找上门,是因为发现了他私自调查,还是因为……他的调查触及了真正的关键,引来了危险,甚至……灭口?

最后这个想法让林薇打了个寒颤。

她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如果她的猜测有几分接近事实,那么顾衍现在的处境可能非常危险。不仅仅是法律层面的,可能还有人身安全层面的。

“不管听到什么,别出来。”

他这句话,是在保护她。怕她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从而被卷入危险之中。

可他越是这样,她越是无法安心地躲在所谓的安全屋里。

她必须做点什么。

直接去市局刑侦队?她以什么身份去?邻居?朋友?别人一句“无可奉告”就能打发了她。甚至可能因为她的贸然出现,反而给顾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找律师?她连具体情况都不清楚,找律师有什么用?

她想到了一个人——楼下那个被顾衍“警告”后对她客气起来的难缠住户。当时她感知到的是对顾衍的“忌惮和恐惧”。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让邻居产生“恐惧”这种情绪?除非顾衍对他做过什么,或者展现过什么让他害怕的东西。

也许,能从侧面了解到一点关于顾衍的、不为人知的一面?

林薇深吸一口气,决定冒个险。她拿上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下楼,来到那个住户的门前。她犹豫了一下,按响了门铃。

好一会儿,门才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警惕的脸。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看到是林薇,他愣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

“有……有事?”他语气不算友好,但也没有之前那么冲。

“王先生,不好意思打扰您。”林薇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甚至有点无助,“我想问问……您最近有看到1202的顾先生吗?就是……上次有点不愉快的那位。”

男人脸色微变,眼神下意识地往楼上瞟了一下,语气更加不自然:“他?我怎么会看到他?我跟他又不熟。”

“刚才好像有警察来找他……”林薇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男人的脸色瞬间白了,猛地想把门关上:“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问我!”

“等等!”林薇急忙用手抵住门,心脏狂跳。他的反应太不对劲了!“王先生,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顾先生他是不是……”

“我什么都不知道!”男人几乎是低吼出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走吧!别再来了!那个人……那个人很可怕!离他远点!也离我远点!”

他猛地用力,砰地一声关上了门,甚至还传来了反锁的声音。

林薇站在紧闭的门外,手心全是冷汗。

“很可怕”……

这个词从一个曾经对顾衍表现出忌惮的人嘴里说出来,分量完全不同。

顾衍到底对这个人做了什么,让他恐惧到这个地步?以至于连警察上门的事情都讳莫如深,只想彻底撇清关系?

这侧面印证了顾衍绝非常人。也让她心中的不安雪上加霜。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1202门口,却没有进去。她看着对面顾衍的家门,那扇紧闭的、藏着无数秘密的门。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再次轻轻触碰了那冰冷的门板。

这一次,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担忧和专注,或许是因为能力的最后一次回光返照——

一丝微弱却清晰的感知,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

不再是混乱的情绪碎片。

而是一个极其强烈的、坚定的意念。

那意念是在门被敲响前的那一刻留下的,充满了决绝的守护和……一丝歉疚。

「保护好她。」 「对不起。」

林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早就预感到了。在开门面对刑侦队之前,他手触碰门板时,留下的最后念头,是关于她的。

保护好她。

对不起。

所有的恐惧和疑虑,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答案。无论他背负着什么,无论他过去如何,在即将面对未知风暴的时刻,他最本能的反应,是保护她。

这就够了。

林薇擦干眼泪,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不能慌,不能乱。她必须冷静。

她回到自己家,关上门,开始努力回忆所有可能与顾衍过去相关的蛛丝马迹。他偶尔提及的零碎信息、那些她感知到的记忆碎片里模糊的地点或人物特征、甚至他阅读的书籍类型、听的音乐风格……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线索。

她想起顾衍的书房里,那个放着小雨素描本的书架最底层,似乎有一个上了锁的旧文件盒。他当时的神情有些异样,很快地用其他书挡住了它。

那里面会有什么?

她有没有可能打开它?

正当她绞尽脑汁思考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一条新短信。

来自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

心脏猛地一跳,她几乎是屏住呼吸点开了短信。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别信任何人。等我。」

林薇盯着那短短六个字和一个句号,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奔涌起来。

是他吗?是顾衍吗?

他用这种方式报平安?还是在警告她?

“别信任何人”——包括刚才上门的刑侦队吗?

“等我”——他相信自己能回来?

无数个疑问再次席卷而来,但这条短信像一剂强心针,暂时驱散了她心中的部分绝望。他还活着,他还有能力传递信息,他还在努力。

她死死攥着手机,仿佛那是连接他的唯一纽带。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

风暴并未结束,甚至可能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次,林薇不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和恐惧。

她看着那条短信,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打开电脑,在搜索框里,缓缓输入了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地名——“南山”,以及“顾小雨”、“事故”等关键词。

屏幕的光映着她的脸,苍白,却异常坚定。

无论真相多么骇人,她必须自己去寻找答案。

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映着林薇的脸,那条没头没尾的短信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短暂地激起了希望的涟漪,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漩涡。

「别信任何人。等我。」

这六个字,她翻来覆去地看,几乎要将屏幕盯穿。是他,一定是顾衍。他用了某种她无法想象的方式,在可能被严密监控的情况下,给她传递了信息。这本身就意味着,情况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危险。

“别信任何人”——这冰冷的警告让她脊背发寒。包括那些穿着制服、出示了证件的人吗?如果连他们都不可信,那她还能相信什么?顾衍到底卷入了一个怎样的泥潭?

“等我”——这两个字又攥住了她的心脏,混合着酸楚和一丝微弱的暖意。他在努力,他计划着回来,他没有放弃。这支撑着她,让她从几乎要淹没她的恐慌中挣扎出来,深吸了几口气。

对,不能慌。他让她等,但不是让她什么都不做地干等。

她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搜索框里,“南山 顾小雨 事故”这几个关键词显得苍白而无力。敲下回车键,跳出来的结果杂乱无章,有无关的社会新闻,有地名介绍,根本没有她想要的信息。

三年前的事情,如果真如顾衍隐约透露的那样“复杂”,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在网络上找到痕迹?恐怕早已被有意无意地掩盖或模糊处理了。

她需要更具体的线索。

林薇闭上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回溯着所有与顾衍相关的记忆碎片。那些曾经通过触碰感知到的、模糊的画面和情绪。

黑暗的仓库……闪烁的警灯……不是普通的蓝红警灯,那颜色……似乎有点不一样?尖锐的争吵声……一个男人的咆哮,听不清内容,但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冰冷的金属触感……还有,女孩模糊的哭泣的脸……顾小雨?

她猛地睁开眼。

仓库。重点是仓库。还有那种非标准的警灯颜色。

她尝试搜索“南山 仓库区”、“南山 旧工业区”。地图跳了出来,南山片区确实有一片规模不小的老工业区,里面有不少废弃或改建的仓库。范围太大了。

她皱紧眉头,继续回忆。顾衍的书房!那个上了锁的旧文件盒!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立刻起身,再次来到1202门口。顾衍被带走时似乎没来得及锁门?或者,他根本就没锁?她试探性地拧动门把手——咔哒,门开了。

她的心提了一下。警方没有封存这里?是疏忽,还是意味着他们并不认为这里有什么关键证据?或者,这是一种试探?

她深吸一口气,侧身闪了进去,轻轻关上门。

屋内一切如常,甚至比之前更整洁冷清,仿佛主人只是短暂出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属于顾衍的清冷气息,混合着书页和灰尘的味道。

她没有开大灯,只借着手机屏幕的光,熟门熟路地走进书房。

那个文件盒就在书架最底层,被几本厚重的建筑学和外文书遮挡着。她费力地将书挪开,露出了那个灰扑扑的金属盒子。上面挂着一把看起来相当牢固的密码锁。

密码……会是什么?

林薇尝试了顾衍的生日(她从之前帮他整理东西时看到的身份证上记得),错误。又尝试了顾小雨的生日(素描本上有日期),还是错误。

她停下来,环顾着这间书房。这里充满了顾衍的痕迹,他的书,他的图纸,他常用的钢笔……她的目光落在书桌一角,那里摆着一个简单的木质相框,里面是空的。但她记得,有一次她进来送咖啡,曾看见相框里放着一张旧照片,是少年时期的顾衍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女孩(无疑就是小雨)的合影,背景似乎是一棵很大的银杏树。后来他又把照片收起来了。

那棵银杏树……

一个念头闪过。她再次拿起那个素描本,翻到画着小雨的那一页。右下角有个很不起眼的签名缩写和一个日期:“Y. 2018.10.28”。

2018年10月28日?这像是作画日期,不像生日。

她尝试将“”输入密码锁——错误。

不是数字,那会是什么?

她凝神思索,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密码锁的转轮。顾衍会用什么做密码?一个对他和妹妹都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或者……

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电梯里触碰到那枚袖扣时,感知到的除了恐惧,还有那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暖的光亮,是守护。守护的是什么?

还有那盆绿萝,他那么珍视,因为那是小雨留下的。

小雨……顾小雨……

她尝试输入“GxY”的拼音首字母对应的数字——495——错误。

“小雨”——“xY”——94——错误。

“妹妹”——“mm”——66——错误。

几乎要放弃时,她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顾衍偶尔提起妹妹时,那温柔而悲伤的语调,他叫的是“小雨点”,那是他的专属昵称。

“小雨点”——“xYd”——943——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转动转轮。

9… 4… 3…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锁开了。

林薇的心脏几乎跳到嗓子眼,她颤抖着手,打开了文件盒。

里面没有她预想中的大量文件,东西不多,却像一块块冰冷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最上面是一份折叠起来的、略显陈旧的本地报纸。日期是三年前的。社会新闻版的一个角落里,一则不大的报道,标题是:《南山工业区一仓库发生意外 一名少女不幸身亡》。报道措辞极其简略模糊,只提及“意外”、“正在调查中”、“死者为顾某,十多岁”,配图是一张远景照片,模糊能看到仓库轮廓和闪烁的灯光,那灯光颜色……正是她记忆中感知到的、非标准的颜色,像是某种现场勘查灯。

报道下面,是几张现场照片的复印件,比报道本身清晰得多,但也更触目惊心。废弃仓库的内部环境,地面上模糊的痕迹标识,还有一张是从高处俯拍的事发现场轮廓……林薇只看了一眼就胃里翻涌,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照片下面,压着几份资料的复印件。一份是当时警方的《接处警情况登记表》复印件,记录非常简略。一份是《法医学尸体检验意见书》的复印件,关键结论处似乎被有意涂抹过,但能看到“多处外伤”、“符合高坠损伤特点”等字眼,死亡原因标注的是“待查”。

最后,是一份薄薄的、看起来像是私人调查的记录。几张A4纸,上面是打印出来的聊天记录片段、几个被圈出的车牌号、还有几个名字和电话号码,后面打着问号。其中一个名字被红笔重重圈了出来——“周雄”。旁边手写标注:“当晚值班保安?失踪?”

所有的资料都指向一个事实:顾小雨的死,绝不是一场简单的意外事故。当时的调查存在诸多疑点和模糊处理的地方,甚至可能有人为掩盖的痕迹。而顾衍,这三年来,从未停止过私下调查。

林薇的手脚一片冰凉。她终于明白顾衍背负的是什么。失去至亲的痛苦,对真相的渴望,以及面对可能存在的黑幕时的无力和愤怒。他那沉重的负罪感,或许就来源于当年没能保护好妹妹,以及这三年来追凶无果的煎熬。

那个“周雄”,是关键证人吗?他为什么失踪了?是害怕,还是被……

还有,顾衍的被带走,是因为他私下的调查触碰到了某些人的神经,所以被先下手为强地“控制”起来了吗?那条短信,是在何种险境下发出的?

无数的疑问和恐惧几乎要将她淹没。她快速用手机将文件盒里的所有资料一一拍下,然后将一切小心翼翼地恢复原状,锁好文件盒,挪回书本遮挡,确保看不出任何动过的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1202,回到自己家,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手机相册里那些照片像滚烫的炭火。

她知道,她窥见了一个巨大秘密的冰山一角,也将自己置于了未知的危险之中。

“别信任何人。”

顾衍的警告在她耳边回响。

她现在该怎么做?把这些东西交给警方?可是该交给谁?哪个警方?上门带走顾衍的那些人,是可信任的吗?如果他们本身就有问题呢?

或者,按照顾衍短信的指示,只是等待?可等到什么时候?等他可能永远无法实现的归来?

不。

林薇看着手机里那个陌生的号码。这是唯一的,可能是来自他的联系渠道。

她咬着下唇,犹豫了很久,最终小心翼翼地回复了一条短信。她不敢多问,不敢透露任何信息,只能用最隐晦的方式:

「知道了。一切小心。需要我做什么吗?」

短信发送成功,但如同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音。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她坐立难安,只好再次打开电脑,试图从那些拍下的资料里寻找更多线索。她放大那张有车牌号的照片,试图辨认;搜索那几个打着问号的名字和电话号码;尤其重点查那个被红笔圈出的“周雄”……

时间在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下飞快流逝。

窗外,夜色最深最沉的时刻过去,天际开始泛起一丝微弱的灰白。

就在林薇几乎要被疲惫和焦虑击垮时,她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

不是短信。

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心脏骤然紧缩,她几乎是触电般抓过手机,屏幕上跳动的那串数字,与她收到短信的那个号码完全不同!

是谁?

顾衍换号码了?还是……别的人?

“别信任何人。”——警告再次浮现。

接,还是不接?

电话执着地响着,一声声敲击着她的神经。

最终,对顾衍的担忧压倒了一切。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屏住呼吸,没有立刻出声。

电话那头也是一片沉默。

只有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就在林薇几乎要以为这是恶作剧而挂断时,一个极其沙哑、低沉、仿佛被砂纸磨过、却又异常熟悉的声音,艰难地穿透了听筒:

“……是我。”

是顾衍!

林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她死死捂住嘴,才没有哭出声。

“你……你怎么样?你在哪里?”她压低了声音,急切地问,声音里带着无法控制的哽咽。

“暂时……安全。”他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疲惫,甚至有些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耗费了极大的力气,“电话……不安全。长话短说。”

“嗯!”林薇用力点头,尽管他看不见。

“资料……你看到了?”他问,语气里没有惊讶,似乎料到了她会去找到。

“看到了。”林薇哽咽着,“周雄……”

“找到他。”顾衍的声音陡然变得急促而严肃,“他是关键。他可能……知道真相。也可能……有危险。”

“我怎么找?我去哪里找?”林薇急了,她一个普通人,怎么去找一个失踪了三年的人?

“旧港区……废船厂……附近……”顾衍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夹杂着细微的电流杂音,似乎信号变得极不稳定,“……有人……在监听……记住……别信……”

通话突然中断了。

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喂?喂?!顾衍!顾衍!”林薇对着电话急切地低喊,却再无回应。

她无力地放下手机,浑身冰冷。

旧港区废船厂?周雄可能在那里?还是说那里是线索的起点?

顾衍的声音那么虚弱,他在哪里?真的安全吗?那句没说完的“别信……”后面,到底是什么?

监听……他们的通话被监听了?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刚刚和顾衍的联系,已经暴露了?甚至,她可能也已经进入了某些人的视线?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吞没。

她看向窗外,晨曦微露,城市正在苏醒。

但这光明之下,却隐藏着无数看不见的黑影和危险。

她握紧了手机,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顾衍在挣扎,在努力。他把最关键的线索告诉了她。

她不能只是害怕地等待。

她必须行动起来。

找到周雄,揭开真相,才能救他,也才能自救。

她走到窗边,看着远处模糊的旧港区方向,那里是城市被遗忘的角落,堆积着锈蚀的钢铁和尘封的往事。

阳光勉强穿透云层,却无法完全驱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寒意。

一场充满未知危险的追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