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他的缺席与他的在场
周一上班，林薇接到母亲电话，父亲心脏病突发进了医院。
她慌得手都在抖，请了假直奔高铁站。路上给周辰打电话，打了三次才接通。
“我爸住院了，我得回老家一趟，”林薇语速很快，“你能请假陪我回去吗？我一个人有点——”
“现在？宝贝，我这周有个重要项目走不开啊，”周辰的声音带着为难，“要不你先回去，我周末过去？”
林薇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周辰，我爸在IcU。”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也不能扔下工作不管啊。这样，我给你转钱，请最好的医生，行吗？”
转账提示音再次响起。林薇挂了电话，盯着手机屏幕，眼泪模糊了视线。
高铁上，她靠着窗，看外面飞速倒退的景色。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个本地号码。
“喂？”
“林薇，是我。”周凛的声音传来，“周辰说你父亲住院了？”
林薇愣住：“他跟你说了？”
“他给我打电话请假，说要陪女朋友回老家。”周凛顿了顿，“但我猜，他最后没去？”
林薇的眼泪又涌上来，她捂住嘴，不敢出声。
“你现在在哪？”周凛问。
“高铁上，已经出发了。”
“哪个车次？到站时间？”
林薇机械地报了信息。周凛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四小时后，林薇在出站口看到了周凛。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风尘仆仆，脚边是个简单的行李箱。
“周凛？你怎么——”
“上车说。”他接过她的包，带她走向停车场。
车上，周凛才解释：“我正好在邻市有个会，离你老家不远。顺路送你过去，也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林薇知道这绝对不是“顺路”。邻市在另一个方向，完全是南辕北辙。
“谢谢你，但是真的不用——”
“林薇，”周凛打断她，“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
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父亲已经脱离危险，转到了普通病房。母亲见到林薇就哭，说医生建议尽快做搭桥手术，但手术费加上后续治疗，至少要三十万。
林薇手头只有五万存款。周辰转了两万，说剩下的“再想办法”。
母亲去休息后，林薇坐在走廊长椅上发呆。三十万，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周凛的声音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手里提着给她们买的宵夜。
“我不能要你的钱。”林薇立刻说。
“不是给你，”周凛在她身边坐下，“是借。你可以慢慢还，不计利息。”
林薇摇头：“三十万不是小数目，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那就用一辈子还。”周凛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走廊陷入沉默。远处传来护士推车的声音，衬得这里更加安静。
“周凛，”林薇轻声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周凛侧头看她。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她脸色憔悴，眼睛红肿，但脊背挺得很直。这个女孩，明明已经快被压垮了，却还在强撑着维持尊严。
“我想要你，”他说得很慢，每个字都清晰，“但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林薇心跳漏了一拍。
“等这一切过去，等你处理好自己的感情，等你真正想清楚自己要什么。”周凛站起来，“那时候，如果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告诉你我有多认真。”
他留下这句话，和一个装着银行卡的信封，转身离开了。
那一晚林薇彻夜未眠。她坐在父亲病床边，看着监控器上起伏的波形，脑子里反复回响周凛的话。
第二天，周辰终于来了。提着果篮，满脸歉意：“宝贝对不起，我昨天真的走不开，那个项目太重要了......”
林薇平静地看着他表演。等他说完，她问：“手术费还差二十三万，你能帮我凑吗？”
周辰表情僵了一下：“这个......我最近资金也紧张，酒吧装修超预算了。要不你先用我的信用卡？”
“不用了，”林薇说，“已经解决了。”
“解决了？怎么解决的？”
“借的。”
周辰松了口气：“那就好。谁借的？你闺蜜？还是亲戚？”
林薇没回答。她忽然觉得很累，累到不想解释，不想争吵。
父亲的手术安排在三天后。那几天，周凛没再出现，但每天都有营养餐送到医院，每天都有护工来替班让她们休息。母亲问起，林薇只说是个朋友帮忙。
手术前一天晚上，周辰说要陪夜，结果十点接到朋友电话，说酒吧有人闹事。他抱歉地看着林薇。
“你去吧，”林薇已经麻木了，“这里有我。”
周辰如释重负地走了。凌晨两点，父亲突然说胸闷，林薇慌慌张张叫医生。一通检查后，医生说只是紧张，没事。
林薇瘫坐在走廊里，浑身发抖。这时候，一杯热牛奶递到她面前。
她抬头，看见周凛。
“你怎么......”她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我猜他今晚不会在，”周凛在她身边坐下，“喝吧，热的。”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林薇的眼泪也跟着掉下来。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后来变成压抑的抽泣。周凛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肩膀借给她。
“为什么......”林薇哭着问，“为什么每次我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
周凛轻轻拍着她的背：“因为有些人，只擅长索取，不擅长给予。”
“那我为什么还要坚持......”
“因为你善良，因为你想相信承诺，因为你不甘心。”周凛的声音很轻，“但林薇，善良要给值得的人，承诺要由守信的人许下，不甘心不应该成为困住你的牢笼。”
那天凌晨，林薇在周凛肩上哭了很久。哭这两年的委屈，哭自己的愚蠢，哭那个一次次失望却不肯放手的自己。
手术很成功。父亲转入康复期后，林薇终于能喘口气。回城的前一天，周凛来医院接她吃饭。
“我定了明天的机票，和你一班。”他说。
“周辰呢？”
“他昨天回去了，说公司有事。”
林薇已经不会难过了。她点点头：“好。”
那顿饭吃得很安静。快结束时，周凛说：“回去后，好好跟周辰谈一次。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你自己。”
“如果谈完，我选择继续呢？”林薇问。
周凛看着她：“那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但我会等，等到你清醒的那天。”
“如果我一直不清醒呢？”
“那就等到我死心。”周凛笑了笑，那笑容里有些无奈，“虽然我觉得，对你，我可能永远死不了心。”
第四章：危险场合的相遇
回城后，林薇约周辰认真谈了一次。她说了这两年的感受，说了自己的失望，说了父亲生病时她的无助。
周辰一开始还辩解，后来不耐烦了：“林薇，你能不能别这么矫情？我不就是忙了点吗？哪个男人不忙？”
“忙和忽视是两回事。”
“那你想怎样？分手？”周辰赌气地说。
林薇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犹豫。
“你看，你也不想分，”周辰得意起来，“那就别闹了。我以后多陪你就是了。”
又是这样的承诺。林薇觉得可笑。
“给我点时间想想。”她说。
周辰以为她妥协了，亲了她一下：“这才对嘛。周五我哥生日宴，你陪我去，穿漂亮点。”
周凛的生日宴在一家私人会所举办。来的人非富即贵，林薇穿着周辰选的红色礼服，觉得浑身不自在。
周辰一进场就被朋友围住，把她一个人丢在角落。林薇端了杯果汁，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却在露台撞见了周凛。
他正在打电话，背对着她。晚风吹起他的衣角，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有些寂寥。
电话打完，他转过身，看见她，愣了一下。
“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周凛问。
“里面太闷。”林薇走近，“生日快乐。”
“谢谢。”周凛打量她的裙子，“周辰选的？”
“嗯，他说这样显眼。”
“是不错，”周凛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但不适合你。你穿素色更好看。”
两人并肩靠在栏杆上。楼下是泳池派对，音乐声隐约传来。
“和周辰谈过了？”周凛问。
“谈了，但没什么结果。”
“正常。改变需要契机，有时候甚至是创伤性的契机。”
林薇侧头看他：“你好像很懂。”
周凛自嘲地笑笑：“因为我也曾困在一段关系里很多年，明知不合适，却舍不得放手。”
“后来呢？”
“后来她结婚了，新郎不是我。”周凛说得轻描淡写，“那之后我才明白，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是你的。强求只会浪费彼此时间。”
林薇想问更多，但周辰的声音传来：“薇薇？你跑这儿干嘛呢？哥，你们聊什么呢？”
周辰走过来，自然地搂住林薇的腰，动作带着占有欲。
“随便聊聊。”周凛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疏离。
“进去吧，李总想见见你。”周辰拉着林薇要走。
林薇回头看了周凛一眼，他微微点头，示意她去吧。
宴会进行到一半，林薇去洗手间补妆。出来时，在走廊被一个喝醉的男人拦住。
“美女，一个人啊？陪哥哥喝一杯？”男人满身酒气，伸手要来拉她。
林薇后退：“不好意思，我朋友在等我。”
“别走啊......”男人抓住她的手腕。
“放手。”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周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把扣住那人的手腕，力道大得对方瞬间松手。
“周、周总......”那人酒醒了一半。
“滚。”周凛只说了一个字。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周凛转身检查林薇的手腕：“没事吧？”
“没事。”林薇的手在抖。
周凛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我送你回去。”
“可是周辰——”
“他喝多了，已经被朋友送走了。”周凛的语气不容置疑。
车上，林薇裹着他的外套，上面有他的味道，清冷的雪松香，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谢谢。”她小声说。
“以后这种场合，如果周辰不能照顾你，就别来了。”周凛说，“或者，叫我。”
林薇心头一跳。
车停在她家楼下。周凛送她到单元门口。
“上去吧，早点休息。”
林薇把外套还给他。交接时，两人的手指无意中碰到。周凛的手很暖，林薇的手冰凉。
“周凛，”她忽然问，“如果我和周辰分手，你会怎么做？”
周凛的眼神深了深：“我会正式追求你，用你能接受的方式，给你所有你应得的尊重和珍视。”
“即使别人会说闲话？说你抢弟弟的女朋友？”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周凛向前一步，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中的自己，“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你怎么想。”
他的气息笼罩着她，林薇感到一阵眩晕。她想后退，身体却不听使唤。
“但我要的不是你一时冲动下的选择，”周凛退开了，恢复了克制的距离，“我要你想清楚，彻底想清楚。在那之前，我不会越界。”
他走了。林薇靠在门上，心跳如鼓。
那一晚她又失眠了。凌晨三点，手机亮了一下。是周凛发来的信息：“到了。”
只有两个字，但她知道，他在告诉她他安全到家了。
林薇盯着那两个字，第一次认真问自己：她到底在害怕什么？害怕周辰的伤心？还是害怕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渴望？
第五章：打破禁忌的坦白
一周后，林薇的公司举办周年庆，在郊区的度假村。她原本不想去，但主编说必须参加。
活动第二天晚上有篝火晚会，林薇喝了点酒，有些微醺。她一个人走到湖边透气，却在那里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周凛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手里夹着烟，火星在夜色里明灭。
“周凛？”林薇走近，“你怎么在这里？”
周凛抬头，眼里有惊讶：“我们公司也在这团建。你怎么......”
两人对视，忽然都笑了。这巧合太刻意，像是命运的安排。
“坐？”周凛往旁边挪了挪。
林薇坐下，湖风吹来，带着水汽的凉意。她穿着单薄的连衣裙，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下一秒，周凛的外套已经披在她肩上。
“谢谢。”林薇拢了拢外套，“你经常抽烟？”
“偶尔，压力大的时候。”周凛把烟掐了，“你喝酒了？”
“一点。”林薇看着湖面的月光，“周凛，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林薇斟酌着措辞，“对我有不一样的感情的？”
周凛沉默了很久。久到林薇以为他不会回答。
“第一次见面，”他说，“你站在我家客厅里，明明很紧张，却努力挺直背。周辰在夸夸其谈，你在旁边安静地听，眼神里有种......困兽一样的东西。”
林薇没想到会是那么早。
“那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女孩不该被困在周辰的世界里。”周凛的声音很低，“但我没想做什么。真正让我动摇的，是后来看到你一次次失望，却还在坚持。”
“所以是同情？”
“不是，”周凛转过来看着她，“是心疼，然后是欣赏，最后是......”
他没说完，但林薇懂了。
“如果我和周辰分手，别人会怎么说我们，你想过吗？”林薇问。
“想过。他们会说我趁虚而入，说你攀高枝，说我们各取所需。”周凛说得很平静，“但林薇，真正在乎我们的人，会看到真相。不在乎的人，他们的看法重要吗？”
林薇摇头：“我只是个普通女孩，你是周凛。我们之间差距太大了。”
“所以你觉得，我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婚生子，过别人眼里‘正确’的人生？”周凛忽然靠近，“那你告诉我，什么是对的？按照别人的期待活，压抑自己所有的感受，这就是对？”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烟味和雪松香。林薇屏住呼吸。
“我这辈子，一直在做‘对’的事，”周凛的声音近在咫尺，“对家人负责，对公司负责，对所有人负责。但现在，我想做一件‘错’的事。我想要你，哪怕这违背道德，哪怕被人唾骂。”
林薇的心脏狂跳。月光下，周凛的眼睛像深潭，要把她吸进去。
“跟着周辰，你得到的是什么？忽视、敷衍、一次次的失望。”周凛的手抬起，轻轻拂过她的脸颊，“跟着我，我不敢承诺永远——因为永远太沉重。但我能承诺，在我身边的时候，你不会被放在第二位。我不会在你需要的时候缺席，不会把你的感受当矫情，不会用转账代替陪伴。”
每一句，都精准地击中她这两年来所有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