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回。
上回说到在第一晚宴会后,陈禺送各人回休息的地方后,就去到调查了岛津义潮的府邸和无人村,不知何时,岛津义潮已经搬离自己的住所,而无人村已经被艺人住满。陈禺求的初代帮自己监视游女屋的艺人子弟,在回程的时候,陈禺偶遇岛津义潮府邸高手忘情剑白髓魂,两人基于各自的目的在暗巷中攀谈起来。
白髓魂把波斯人袭击岛津义潮府邸的那天晚上的事情说给陈禺听。
陈禺作为当事人,在白髓魂讲述时,不停露出质疑,震惊,以及一点点好奇的意思。
白髓魂看着陈禺的反应,虽然越发相信陈禺未必是参加了那次针对岛津义潮府邸的人,但内心深处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但又究竟是哪里不对又实在想不到。
陈禺知道自己就算真能骗过白髓魂也只是暂时的。白髓魂之所以说出那天晚上来自己府邸捣乱的一众神秘人攻打,撤退。一方面是在试探我们到底是不是和岛津义潮作对,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向自己示好。假如自己的身份不是那天晚上的神秘人,岛津义潮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多细节的秘密情报,可见其还有拉拢自己的想法。
陈禺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问白髓魂:“据你们所了解,这些来捣乱的人可能是谁?你们之前有没有和一些特别的人结怨?”
白髓魂叹了一口,“哪里有这么容易,和我们结怨的人确实不少。但都没有像那天晚上如此厉害。”说罢面上尽显无奈之色。
陈禺暗暗好笑,心中不停调侃,不过面上还是尽显质疑的神色,对白髓魂说,“大家都是足利义满的宾客,也算是缘分。今晚见您们和藤原特使非常似乎是颇有交情,所以嘛……你们的事情我们也不应该袖手旁观的,只是其中有太多不明白的地方,还想请白兄告知。”
这句话本质上就是陈禺想把话题向岛津义潮如何和敌人结怨的方向上引,但在白髓魂听来,就完全不是这个味道了。在白髓魂的理解中,这句话即可以说是表达善意合作,也可以说是一句场面话,至于如何选择,就要白髓魂给一个自己帮陈禺的理由,当然这个理由充分不充分,最终解释权在陈禺手上。所以白髓魂马上构思,他心想如果这个理由够充分的话,说不定陈禺就会一起上自己这条船,反之自己给出理由如果陈禺不接受的话,他就会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这个理由应该如何选择呢?白髓魂明白,要先了解陈禺所想,不然不无法出牌。于是白髓魂长叹一声,然后问:“陈兄弟啊,你说你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我能问一下具体是什么事情呢?”
陈禺知道现在是入题了,于是便说:“其实嘛,知彼知己,百战不殆,我认为首要事情……就是先了解敌人是谁,如果敌人是谁都不知道,局面就会无比被动,纵使手上有千斤巨力,也不知要打向何方?白兄,您认为呢?。”
白髓魂点头道,“陈兄弟说得太对了,但和敌人开战之前,我们还有一件更为迫在眉睫的事情必须要办。”
陈禺惊奇地问:“什么事情?”
白髓魂淡淡道。“我们眼下要先去解除一个误会。”
陈禺觉得事有蹊跷道:“什么误会?能比一个大名的府邸被洗劫还要重要?”
白髓魂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低下了头。
陈禺看着白髓魂眉头紧皱,似乎是陷入了该不该告知陈禺的思想斗争中。陈禺不知道他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有思想斗争的理由,只是静静地等着。
白髓魂忽然抬起头问陈禺:“你可知道毛骥这个人?”
陈禺稍加思索,说:“在登州神霄观武林大会时,曾经和他有一面之缘。他的武功之强当真出神入化我前所未见。”
白髓魂问:“照这样说来陈兄弟是和他比试过了?”
陈禺笑道,“哪里,哪里,我只是看他展示过武功,怎么你们就是和他产生误会的?”
白髓魂说道:“正是,我们和他现在有很大的误会。”
陈禺明知故问,“你们有什么误会?这和岛津将军的府邸被袭击又有什么关系?”
白髓魂说:“陈兄弟据我所知,你和广拙道长全力支持藤原雅序就是为了开通海贸对不?”
陈禺说:“正是,这和偷袭岛津将军府邸的那帮人有关?”
白髓魂笑道,“陈兄弟你这是哪里话,我问你开通海贸最大的问题是什么?”
陈禺立即回答:“是安全!”
白髓魂正色道:“对!就是安全,面对茫茫大海,既要抵抗天地自然之不可抗力,又要提防倭寇海盗的窥伺偷袭,这样海贸风险异常。稍有不慎就会弄得商家血本无归,更让船员葬身海底。”
陈禺听罢微微点头。
白髓魂见陈禺认可,继续补充:“如果有人怀柔收编海盗,让这些曾经失足的群体有一安身立命改过自身的机会,又减少未来海贸上遇到贼人的风险。你说做这样事情的人,值不值得受到尊重?”
陈禺一听,果然是和当日服部承政说的理由同出一辙,显然这些都不是他们拉拢他人,骗人入伙的惯用话术。若非自己早知服部承政为人,且听过服部承政使用过这些话术。换成是今日第一次听他说,且对之前的情况不了解的情况,绝对要热血沸腾,跳上他的贼船。但演戏要全套,陈禺当即热血上涌:“能做这些事情的当然是大英雄大豪杰啦!”
白髓魂见陈禺上道,立即把拇指一竖,说道:“对!陈兄弟果然深明大义。我们和岛津将军一起,就是要对遗祸海洋的贼寇进行清洗,愿意放下屠刀的,我们给他们一个机会,反之就把他们消灭。”说着,眼神中还流露出自豪的神色。
陈禺暗想厉害,这白髓魂使用话术不下于服部承政,当日服部承政也是如此慷慨激昂的。白髓魂见陈禺怔怔地看着自己,还道是陈禺的思维正跟着自己的话术。于是继续说:“可惜!可惜!有些事虽尽了人力,但总不敌天数。陈兄弟,你知道是什么事吗?”
陈禺装着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什么事?难道倭寇海盗……不是真心投降?反而是来报仇?那群黑衣人是倭寇海盗?”
白髓魂苦笑道:“陈兄弟说笑了,你说的情况确实有,但极少,主要的原因还是……主要的原因还是倭寇之前血债太多,总有想找倭寇寻仇的人。原本倭寇自己作孽,别人来寻衅,也怨不得旁人,只是现在既然要承诺给倭寇海盗一个改过自身的机会,就要给他们有限的庇护了,否则其它倭寇还有谁会投降?你说是不?”
陈禺这时才恍然大悟般,一拍脑门,说:“我懂了,那些找岛津义潮麻烦的人就是……就是报旧仇的人!倭寇海盗多年打劫不少国家的商船。这些能远航的富商大贾自然会花重金聘请一流的武师为他们保镖,而这些武师在倭寇海贼打劫是必然有伤残,更有致死,所以他们的同门师兄弟,必定来找倭寇报仇,对不?”
白髓魂双掌一拍,然后对着陈禺竖起大拇指,赞道:“我本来以为陈兄弟只是武功绝伦,想不到陈兄弟思维也是如此优秀,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白某今日是大开眼界了。”
陈禺连忙谦恭地说:“不是!不是!全是白兄你指点,所以刚才我猜对了?来找你们麻烦的是来找倭寇寻仇的?”
白髓魂说:“事情确实如陈兄弟所言,来闹事的就是来找倭寇寻仇的,但在这些寻仇的人群中,又分有真寻仇,和假寻仇两种。”
陈禺不可思议地问:“寻仇还有假?”
白髓魂说:“那是当然的,真寻仇我就不解释了,陈兄弟想必也能挨到,我们说一说这个所谓的假寻仇。陈兄弟也明白,一船的货物多少,一般都是只有商家或者是托运人自己才会知道的,对不?”
陈禺说:“对!这个有什么问题呢?”
白髓魂说:“一般的交易确实如此,但海贸这样的大事,通常知道货物内容的不止是托运人和收货人。在立定运输合同的时候,通常会叫上一些道上的朋友,一些公证人,除了听取合同,还会签署备忘录。从而避免收货时,收货人和托运人双方在物品上不能一一对应。假如真的发生上述情况,就会请出公证人,到时候已公证人的供词及备忘录上的事件来荣来断定船上实际的货物情况。通过以上方式,来为这些纷争提供解决的依据。但针无两头尖,这里也存在一个隐患,陈兄弟知道是什么吗?”
陈禺装出稍加思索的样子,说:“不知道,白兄能否为我解释一下?”
白髓魂说:“这个隐患,就是船中货物的消息会有外流的风险。你猜想一下,如果某位富商有一船财宝出海,到岸,原本的收货人已经仙逝,那么是不是由收货人指定的人去收货。”
陈禺说:“对!就是这样的!”
白髓魂说:“一般情况,候补收货人的资料会记录在备忘录上的,但也如果出现特殊情况,出现了临时指定的候补收货人……”
陈禺思索后说:“如果当真如此,候补收货人,就只能带信物去领货了。”
白髓魂说:“正是如此,所以在获知内部消息的前提下,要打劫一船货物,是不是不如打劫杀害一个收货人更容易?”
陈禺恍然大悟,回答白髓魂道:“确实如此!”
白髓魂接着说,“但一般商贾无非也只是求财,实在不到要整死朋友的程度,但凡事多了,肯定就有例外。更可怕的是,那些高手保镖,被害后,来报仇的那些武林中人说自己同门的绝世神功也被抢去了……”说道这里白髓魂自己都笑了出来,又是长叹一声,道:“若真有绝世武功,人家又怎么抢得他的,若人家能抢得他的,又怎配称绝世武功?只不过来寻仇的这群人再怎么说都不能说自己的武功不行,他们之所以战败,全因为别人使用下三滥的手段……”说完又是苦笑。
陈禺见状,也只好陪着白髓魂一起苦笑起来……
两人笑完,白髓魂继续说:“正因为如此,岛津将军往往会被误认成是倭寇,而且对比起其它倭寇居无定所,行踪不定,反而是岛津将军的住处有迹可循。所以麻烦事也就多了。”
陈禺听着白髓魂的讲述,不住点头,问道:“所以毛骥和岛津将军的误会是……”
白髓魂接着说,“毛指挥使误把岛津将军当成是倭寇,在南朝地界夺了岛津将军五艘大船。你说这件事情是不是要解决?”
陈禺当然知道,毛骥当时就说,敌人一共五艘大船,第一艘在海上就被打残,剩余四艘在新宫港被毛骥逼得上了轻度搁浅,最终倭寇海盗,全部被逼上岸。
虽然明明知道岛津义潮收编倭寇海盗是为了提增自身势力,而且颇有纵容倭寇海盗的劣迹,但现在岛津义潮一众坚持说他们收编倭寇海盗,是想通过温和的方式来解决海防隐患,一时间陈禺却确实没有十分强有力的证据去反驳他们。当初自己去调查岛津义潮府邸也是想调查清楚岛津义潮勾结倭寇海盗的事实证据,谁知却牵扯出裕止和波斯人这两件事出来,裕止还提供了不少有价值的证据。波斯人则是我行我素乱搞一通,现在自己和藤原雅序是没有得到什么实质性证据,麻烦倒是一堆接一堆,两人几乎命都丢了。
陈禺长叹一声,说:“如果这件事情真如白兄所言,我辈中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请白兄容我准备一下。另外如果日后我要找白兄,除了在足利义满的宴席上,我还有什么途径联系得到白兄?”
白髓魂说:“我知道在城外的镇邪寺最近来了一群神秘的波斯人,这段时间我都会抽空来调查这群波斯人,岛津将军的府邸就是我的一个落脚点。如果要见面完全可以定在岛津义潮府邸。此外若我不在岛津义潮府,那么岛津义潮的假山上有一个暗格,如果要约时间见面,可以在那里留下信息,我下一次去的时候,必然会先看那里。”
经白髓魂一提起,陈禺立即想起那天自己和云海月藏身的那个暗格,当即表示:“谢过,白兄了,我下次去会先找一找你说的那个暗格,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把信息埋在假山下的泥土中。”
白髓魂笑道,“陈兄弟谦虚了,那个暗格不难找,你一定找到的。”
说着白髓魂就辞别陈禺,两人分头离去,陈禺知道如果现在再去跟踪白髓魂必然让其警觉,现在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也不敢在摸黑回去藤原雅序府邸,径直去到游女屋,找到初代。
初代一见陈禺的情况,就知道陈禺的第二粒药丸的药力马上要过了,避开众人,把他带入密室。给他找到一个可以休息睡觉的铺位,并留下食水和干粮,刚才离去。
陈禺到了铺位上先是调息一番,然后才慢慢入睡……
陈禺和白髓魂算是打了一个照面,那么陈禺又能从白髓魂的这条线上获得突破?此外,今川元上和藤原雅序约了次日早上去她府邸拜访,到底今川元上会有什么动作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