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再续,书接上回。
上回说到陈禺和云海月潜入到岛津义潮府邸,看见岛津义潮把会客的地方搬到庭院,而来拜访的客人除了藤原雅序还有香川成政。香川成政手下也有两位刀客。第一位刀客,先和岛津义潮手下的高贞敏打了一场,高贞敏战败。香川成政的第二位姓山中的刀客向藤原雅序一众挑战,但被香川成政叫住,但中条静忘斋却向他发出了挑战。
陈禺的脑海中转得飞快,直到中条静忘斋向那个山中君发出挑战,这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这个山中君看似不识大体向藤原雅序一众发出挑战,其实这才是他高明之处,因为他知道大家根本就不会让对方应战。所以他既表了态,又不需要出任何力,还装出一副憨厚的样子。
不过山中君也只能说是适时投机,但是中条静忘斋是真的大有问题。首先,岛津义潮这边输了一阵虽然其他高手面上没有波澜不惊,但内心都急需找回面子。如果直接过去挑战山中君,那就显得个个都输不起,非要打赢才能算数了。但山中君既然向藤原雅序一众挑战,而得不到出战的机会,现在中条静忘斋出来和山中君比武,名义上就不是要找回场子,而是为了不让山中君因为没有机会展现武技而感到“失望”。
不过,中条静忘斋更毒的是,用了“抛砖引玉”一词。藤原雅序那边除了藤原雅序不算,一共三个高手,香川成政那边一共两个高手,而岛津义潮这边有六名高手。关键是香川成政那边两个刀客都已经打过了,剩下的就是自己这边几个高手和藤原雅序那边的几个高手,难道“引玉”就是要他们打?这显然不符合岛津义潮的利益。但陈禺望向岛津义潮,似乎岛津义潮现在对中条静忘斋的提议不但不反对还非常欣赏。
陈禺飞快地思考着中条静忘斋和岛津义潮的动机,但苦苦想不到合理的解释。
陈禺是想不到原因,但山中君面对中条静忘斋的挑战,却不能不做出回应。只见山中君笑用扶桑语道:“中条君的厚爱,能和我扶桑国无双的大剑豪学习,是我的荣幸。”说完竟然,转身站定,显然就此接受了中条静忘斋的挑战。
在山中君说话间,中条静忘斋也笑吟吟地走到庭院中间,到山中君把话说完的时候,已经站到了山中君对面。
两人就是在场中一站,就犹如渊亭岳峙,面上虽然还是和和气气,但两股慑人气势从两人的身上澎湃而出。
陈禺心中暗赞,这两人武功确实不弱,不过称为无双,就有点差太远了,转头一看却见云海月兴奋的同时又有点畏惧。心想着小妮子能看见着两大高手对战兴奋是自然的,也没什么不对。
却见这时中条静忘斋忽然转向岛津义潮,眼神中似乎在征求着什么。岛津义潮也不询问,直接点头示意中条静忘斋去做。
得到岛津义潮的授意,中条静忘斋走到庭院中一棵幼小的竹树前,对着竹树微微一鞠躬,站直身后却见他和竹树之间寒光一闪,竹树已经被切断,断落的一段约三四尺长,自然地落入中条静忘斋手中。中条静忘斋把自己的太刀放在竹下,拿着竹枝回到场中。
陈禺这才明白,他是要以竹代剑。至于为什么要不像之前,那个刀客那样用刀鞘代替太刀,要以竹代剑呢?这个问题,陈禺也马上想到了,原因有两个。其一、中条静忘斋拔剑切竹在回剑入鞘的动作一气呵成,展现出极快且精准的认位,体现了他对刀剑的掌控已经到了炉火纯青了得境界。其二、中条静忘斋暗示他自己一旦出剑,就定要夺取生命,这次用剑的对象是竹,竹的生命就被收割,下次用剑的对象是人,人的生命也同样会被收割。
果然,全场中条静忘斋露了这一手,全场看客无不变色,连那个山中君也收了笑意,凝神对着中条静忘斋望了一会,然后也学中条静忘斋转头望向岛津义潮请他授意。众人暗暗称奇,他想干什么?难道中条静忘斋没有吓住他,他也要去砍一棵竹树?
岛津义潮看似也被山中君的这个举动搞蒙,只能看了看中条静忘斋,中条静忘斋点头示意,岛津义潮也对山中君点头示意。
山中君却不走向竹树前,他走到一株梅花树旁边,也对着梅花树深深一鞠躬。然后他和梅花树之间也是闪出一道亮光。众人再看时,山中君的太刀依旧在刀鞘中,但他手已经多了一支同样是三四尺长的梅枝。他也学着中条静忘斋把太刀放在梅花树下,再对梅花树深深一鞠躬。
大家想不到原来山中君的出手也如此快和准,简直和中条静忘斋不相上下,立即对这个山中君刮目相看,忽然觉得这个山中君也确实有成为剑豪的实力。
中条静忘斋此时也感受到,眼前这个劲敌为他带来的强大压力,想不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刀客的,武功竟然也到了这个境界。
两人相对站好,相互一鞠躬,然后立即进招。
竹枝和梅枝一青一粉霎时间在骄阳下,在两个刀客手中,如有了灵性一样,灵艳飞舞。
两人都知道自己手中的是竹枝,梅枝,不敢过于发力,以免重蹈高贞敏的覆辙。所以打斗数招都是一沾即开,没有绝对把握,绝不冒进。
香川成政和岛津义潮剑术修为虽然不高,不过他们看见,岛津义潮身后的五大高手,香川成政身后的另一个刀客,藤原雅序及其身后的一众高手都对两人的比武看的聚精会神,心中都明白,这两人是打得端的厉害。
云海月推了一下旁边的陈禺,在泥地上写上,“为何不用”四个字,然后指了指中条静忘斋。
陈禺明白云海月的意思,她是问,原来这个中条静忘斋有如此厉害的剑法,当晚围剿我们的时候为什么不使出来?陈禺微微一笑,在泥地上写上,“没机会”三个字。
云海月不敢相信地看着陈禺,用惊奇的眼光看着陈禺。陈禺点点头,在泥地上:“是……我!”
云海月瞬间吓出一身冷汗,她也明白陈禺的意思,陈禺的意思是,因为他陈禺当时对中条静忘斋所施加的压力,导致了中条静忘斋,有这样高深的剑法都无机会使用出来。
两人经过初期的试探后,开始渐入佳境,竹枝和梅枝上的变化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新奇。刀剑的刺、劈、砍、削、切,都纷纷展现在这两件“兵器”中。而且出手速度,出手方位,也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过两人的防守得极其严密任他梅花倾雪落,还是杨柳绕风飘,到沾不到彼此身上。反而是枝上的碎叶和花瓣被劲风激起,飘到天上,又重新坠落,弄得两人周围,红红绿绿,竹摇梅绽。
陈禺对两人的剑法兴趣不大,在他们刚交手的时候已经看破了其中利弊,反而是在岛津义潮和香川成政两个人身上不断打量和思考,总觉得这两人其中有些解释不通的地方。
偶尔也会望向藤原雅序那边见广拙道长已经不看比剑了,反而在留心场内的情况,数次把目光望到自己这边。陈禺暗暗称奇,难道自己被人发现了?没有理由啊……但如果不是被发现,为何广拙道长多次望过来这边?
广拙道长的举动,也引起了云海月的注意,她推了推陈禺,在泥地上写上“逃”,然后望向陈禺。
陈禺看后尴尬地写上,“如何”?
两人都觉得十分无奈,本来的两大刀客过招,也忽然间变得索然无味。
就在两人走神间忽然一道剑气朝二人打来,陈禺反应奇快捂着云海月的嘴,一下闪开。云海月早就吓得花容神色。
陈禺暗暗叫苦,知道刚才这道剑气打来,并非是被发现,而是庭院其他三个方向都坐着人,台上两人斗得剑气纵横,那些被引导开去的剑气自然找个没人的地方引导过去,这次正好打在这里而已。
果然,有一就有二,两人虽然有了上次经验,但这个藏身处,对于藏身自然松动,但要在里面躲剑气那就真的强人所难了。两人一边闪避那些乱打过来的剑气,一边心里骂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云海月在闪避剑气的同时,用手指了一下泥地上,刚才自己写的“逃”字。
陈禺看字后立即明白,现在自己两人不能在此无休止地躲剑气,与其稍后敌人发现自己两人后来攻击自己,不如现在就逃跑还有一线生机。
于是马上抽空又在地上写了一个“寺”字,云海月明白,陈禺是要逃回那座镇邪寺,也不写字,趁着躲避剑气的间隙点点头。
陈禺见她点头后,也点点头,两人先后抽空用方巾蒙面,然后陈禺伸手一抹,把泥地上的字全抹了个干净。
陈禺注视着打斗两人等待时机,云海月则注视着陈禺,等待陈禺给她指令。
却见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越打越慢,大有停下来的发展趋势。陈禺和云海月,反而安定下来,这次可能不需要逃走了,且看他们打完吧。无论如何,不用冒险,都应该是首选。
果然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打到最后两人同时跳开抛掉手中的竹枝和梅枝,哈哈大笑,用扶桑语彼此称赞颇有惺惺相惜的意思,旁边众人见二人打斗非但没有造成不良结果,还似乎化敌为友,都无不拍掌喝彩。
两人谢过众人喝彩,然后很自然地去到竹下和梅花树下拿回自己的武器,又走到庭院中,似乎是相互交换武器观看,看完后又交回对方。
陈禺看得一头雾水,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正待沉思之际。说时迟,那时快,两道凌厉剑气毫无征兆地突然对着陈禺和云海月藏身的地方激射而来。
陈禺已经没有其他反应的余地,完全是条件反射,直接闪身闪出暗格,挡在云海月身前,同时从地上拔出然后两株小树迎着两道无形剑气递出,然后用小声喊了一声“逃”。两株小树,立即被剑气切成数段,剑气也在凌乱的树枝中撞散,虽仍有余威,但已经伤不了人。
云海月当即明白,也拿好武器,串出藏身的暗格,翻墙而出。直到这时,在场的众人才意识到什么问题,一阵惊呼。
陈禺帮云海月挡了两道剑气,身形也慢了,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两把太刀同时劈向陈禺。两人身后同时现出两个身影,分别是因陀罗和阿须弥。
陈禺在千钧一发时不退反进,双手形成抱球,竟然抢到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两人持刀的手腕上,顺势转力。
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两人大惊,自己出招何曾被对手欺近还要捉住用刀手,唯有顺势卸力。但他们两人败而不乱,另一只手伸向腰间准备拔出肋差,用短刀近身和来敌搏杀。他们心想敌人再强,双手控制着他们的持刀手,难道还有第三,第四只手来夺他们的肋差。当下冒着被敌人扭断一只手的风险,也要拔出肋差捅敌人一个窟窿。
谁料两人听见后面的风声已经发现不对,只见敌人正把两人的兵器推向因陀罗和阿须弥处,如此短的距离,这样快的速度,根本不到四人反应,都全部发出一声惊呼!
“当”的一声巨响,四件兵器已经撞在一起。因陀罗和阿须弥本来就是以内功见长,比武不一定能胜的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但光拼内力的话却强于二人。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在一下硬碰中被震得立足不稳,差点摔倒。
当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抽出肋差的双手又被敌人控制住正向因陀罗和阿须弥身上推去,两人本来就是在打斗中约定暗算敌人,没想到敌人的武功竟然如此可怖,自己的每一招竟然都在敌人的算计之中,就像是自己摆好姿势让人打一样。知道自己拼着断手也得顶住敌人的一推之力,毕竟手断了还能接上,如果这让敌人把自己手中的两把肋差推出,因陀罗和阿须弥就立刻被刺一个透心凉了。
两人立马站稳桩,但也是在同时,那股推力忽然消失于无形,那人如一阵风一样借一推之力飘上墙头。
……
话说陈禺在电光火石间,摆脱了中条静忘斋、山中君、因陀罗和阿须弥的夹击,跃上墙头。但另外两道剑气对自己身后直劈而来。
陈禺听声辨形,知道来人是白公子和广拙道长,知道广拙道长是自己人,立即信心大增。在墙头借力,扭腰让过白公子刺出的长剑,手捏剑诀刺向白公子手腕中的神门穴。
白公子本来就来自中原,见陈禺以指代剑刺向自己神门穴,立即惊呼出声:“神门十三剑?”未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手腕已经中指,长剑坠地被敌人夺去,同时把白公子手臂向上一抬,直接迎向广拙道长的长剑上去。白公子万念俱灰,知道自己这只使剑手必定从此和自己分家了。谁知身旁风声暴起,只见广拙道长在间不容发之间,把自己长剑射上天空,原本用剑的手换成掌直劈来敌。
陈禺也出掌,迎接了广拙道长一掌,乘着掌力飘然出去。
广拙道长在空中和在墙头的敌人交手,全然一气呵成,下来的时候,还扶着几乎跌落墙的白公子。满面惋惜之色。
众人只知道表面,若不是广拙道长要保护白公子未必不能追击敌人。但那里知道,广拙道长出招故意慢了半拍所以他才会比白公子慢一点到,否则如果他真要全力出剑的话,陈禺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么多准备时间,更不会有扭腰让过来剑去攻击手腕神门穴的表演。不过敌人一招之间,就连败中条静忘斋、山中君、因陀罗、和阿须弥四人,这点是在场所有人都看见的。在大家心目中,敌人武功之强,已经远超大家所能理解,就算广拙道长真的能追出去,大家也是多数劝他敌人太强不要单独追赶。
白公子被广拙道长扶住落地,捡回自己和广拙道长的长剑,然后恭敬地把广拙道长的长剑还给广拙道长,在喘气中,强行定住心神说:“刚才……刚才那人破中条先生和山中先生的是武当派太极拳,夺我手中长剑的武功,是用指捏剑诀使用《神门十三剑》,能够把武当拳剑练到这个水平的,只怕……只怕……”
他本想说是只怕就是前魔教教主了,但话到嘴边,却不知广拙道长和圆灵大师和前魔教教主是敌是友,硬生生的把话咬住。
藤原雅序认得陈禺的装束和身形,刚才中条静忘斋和山中君联手偷袭时,她看见出来的人是陈禺,也大吓一惊,谁知后面陈禺竟然在一招之间连败他们四人,心中暗暗高兴,心情大好,但仍装出非常害怕,又强忍住震惊的样子问白公子:“白少侠,只怕什么?”
白公子说:“只怕是武当派的前辈名宿亲自来了。”
藤原雅序暗暗好笑,心中说,现在武当派掌门是俞道长,还哪有什么前辈名宿?难道你是想说张真人来了?
众人何尝听不出白公子下半句言不由衷,但他要隐瞒定然有他的理由。这里人多耳杂,他不想说真话而已。
……
话说陈禺跳出墙后,见到不远有几个足轻朝着同一个方向追去,知道那定然是云海月逃跑的方向,于是也发力追过去,走到足轻身边时,出手用阴力点了几个足轻的穴道。
足轻初时不觉怎样,只是以为在奔跑中碰撞了一下,但跑了几步后,都觉得全身疲倦,不断喘气,只能停下来扶着旁边的树木喘气。见到一个武士跑到前面去,依稀记得是从岛津义潮府邸跑出来的,应该是去追前面的那个人,也就放心了。
陈禺好不容易才和云海月混进岛津义潮府邸,结果啥都没捞着就被赶了出来,那么他们回到镇邪寺又会有什么样的奇遇呢?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