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甄珠似乎听见有人在喊“珠珠”。
她的眼皮很沉。
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将眼睛睁开一条缝。
可是,视线里一片模糊,只有一层朦胧的光晕。
一个身影忽地凑到近前:“珠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听见了。
她想问是谁?
可嘴唇像被粘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甄珠无力地闭了闭眼。
那声音又靠近了些,带着急切:“知道我是谁吗?”
这次,她从那模糊的轮廓认出来了。
是齐琪。
脑中的记忆混乱不堪,甄珠完全想不起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齐琪见她皱眉,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我这就去叫医生!”
说完,感觉到身边有一阵风,齐琪已经离开了。
甄珠双眼失焦,像盲人般望着虚空,努力想从混乱的记忆里打捞一点线索。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为什么在这里?
可脑子就像灌满了浆糊,根本转不动。
正想着,房门被打开,从外面急匆匆走进来两个人。
医生看见她睁着眼,温和地问:“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甄珠神志稍微清醒了些,试着开口,声音沙哑:“还……好。”
医生仔细做了检查,转身对齐琪嘱咐:“病人目前情况稳定,不排除轻微脑震荡,头三天一定要静养。”齐琪听得特别认真,连连点头,又追问:“还有别的要注意吗?”
“尽量不要进行刺激性的活动,看手机、电脑、电视,看书学习、玩游戏这些都不行,记住了吗?让大脑充分休息。”齐琪连声道谢,送医生出门。
等她返回病房,甄珠立刻问:“黎占怎么样了?坏人抓到了吗?”
齐琪抿了抿嘴:“我这两天都在医院,具体不太清楚……但听说坏人是抓到了。”
她轻声劝,“你先别想这些,好好休息。”
甄珠确实觉得脑袋还有些昏沉,周身也泛着疲倦,便顺从地点点头,又阖眼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再次悠悠转醒。
这一次意识清明不少,视线也清晰了许多。
齐琪正守在床边,一见她睁眼,立马挽着袖子,拿着拧好的温毛巾,细心替她擦脸。
简单的擦拭让甄珠舒服了些,她轻轻呼出一口气,试着用手肘支撑想坐起来。
“哎哟我的老天奶,你可别乱动!”
齐琪赶忙按住她,“医生说了你得静养,想坐起来?你说就行,我来帮你。”
说着,她摇起床头,又仔细垫好枕头,这才扶着甄珠慢慢靠坐起来。
“怎么样,这个高度行不行?头晕不晕?”
甄珠试着晃了晃脑袋:“还行,不怎么晕了。”
她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看向齐琪:“医生到底怎么说我?”
齐琪拿起桌上的水杯,插好吸管递到她嘴边:“先喝点水。”
看她乖乖吸了两口,才说道:“医生说怀疑是脑震荡,得好好观察。”
甄珠咽下温水,小声嘀咕:“可我觉得现在头不怎么晕了啊……”
“那也得听医生的!”齐琪不容商量地打断,“说三天就是三天,得让脑子彻底休息。”
甄珠无奈,只好换个问题:“我手机呢?”
“医生不让看手机,”齐琪立刻警惕起来,“你要干嘛?跟我说。”
“我就想看看现在几点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多久?”齐琪语气夸张,“姐姐,今天都第二天了!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还多!”
甄珠心里一惊,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她迟疑片刻,还是忍不住轻声问:“那……黎占呢?他来过了吗?”
齐琪顿了顿:“没呢,估计正审案子,忙得很。”
甄珠没再说话,只默默垂下眼。
好个黎占!
竟然连个电话都没有。
她默默的记了仇。
吃完饭没多久,药效上来,甄珠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
她隐约听到病房门被推开,有人低声交谈。
好像是福利院王院长的声音,正和齐琪说着什么,话语间似乎夹杂着“黎占”、“情况”几个字眼。
她努力想听清,意识却像沉在温水里,
挣扎不过片刻,在药物的作用下,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窗外天光早已大亮。
医生正来查房,陪护床上的齐琪也醒了。
医生仔细给甄珠做了检查,最后笑着得出结论:“恢复得很好,不是脑震荡,观察这几天也没其他问题,想出院今天就可以办了。”
送走医生,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
甄珠扭头看向正在伸懒腰的齐琪:“几点了?”
齐琪摸过手机眯眼一看:“早上七点多啦。”
甄珠一愣,这才惊觉自己竟又睡过了一整夜。
从入院算起,这都第三天了!
她急忙向齐琪讨要手机。
齐琪从储物柜里拿出她的包,递过手机。
甄珠按了按电源键,屏幕一片漆黑,果然没电了。
她赶紧找充电器插上。
等着手机开机的间隙,她状似无意地又问了一遍:“黎占给你打过电话没??”
这一次,齐琪的视线几不可查地飘忽了一下:“没打。”
就这一瞬间的躲闪,让甄珠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攥紧了她的心。
其实她只要再追问一句,就能知道答案。
可话到了嘴边,她突然胆怯了,或许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
她从来没那么害怕过一个答案。
她竟然……
不敢问了。
齐琪偷偷观察着她苍白的脸色。
良久。
甄珠深吸口气,问:“齐琪,你跟我说实话…黎占是不是出事了?”
齐琪回答:“没有。”
【系统到账,1000元。】
甄珠瞳孔骤缩,猛地一把抓过刚刚开机的手机。
飞快地打开浏览器,开始疯狂搜索本地新闻和警情通报。
一无所有。
她抬起头,死死盯住齐琪:“齐琪,别骗我。黎占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齐琪的身体几不可见地抖了一下,垂着头,不敢看她。
“黎占呢?”甄珠一字一顿,“他到底,在哪儿?”
齐琪挣扎了许久,终于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挤出了那几个字:
“…今天…是黎占的…追悼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