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那杆秤被王师傅的信扶稳了之后，刘莉觉得轻松了不少，可另一桩心事又浮了上来——傅景宸还不知道她的决定呢。
这天周末，难得两人都没加班，傅景宸约她去项目组附近的小河边走走。冬日的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河面的冰薄薄一层，闪着碎光。
两人沿着河堤慢慢溜达，一时都没说话。刘莉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开口，手指不自觉地在口袋里捻着王师傅那封信的边角。
还是傅景宸先打破了沉默，他侧过头看她，眼神温和：“那件事……考虑得怎么样了？”他问得含蓄，但两人都明白指的是什么。
刘莉停下脚步，抬头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景宸，我……我想好了。那个调动，我打算推了。”
傅景宸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讶异，但并没有立刻反驳或劝说，只是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王师傅给我来信了，”刘莉把信里的意思，还有自己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想法，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他说平台大了是好事，但让我别忘了根在哪儿。我想想也是，我这人吧，可能就更适合跟机器、跟零件打交道，喜欢闻机油味儿，喜欢亲手把难题解决了的那股实在劲儿。去坐办公室，搞情报推广，听着是挺好，可总觉得……那不是我的地儿，手脚怕是都舒展不开。”
她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就是……要是去了北京，咱们……”
傅景宸听到这儿，忽然笑了，那笑容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特别干净、温暖。他打断她的支吾，语气笃定：“我支持你。”
刘莉猛地抬起头，对上他清澈的目光。
“真的，”傅景宸看着她，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你能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并且敢做选择，这比什么都重要。说实话，我也觉得，一线技术工作更能发挥你的长处，那里才是你的舞台。”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我们俩，你不用顾虑这个。我这边也有新情况，”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兴奋，“学校那边透了口风，等项目结束，我很有可能被推荐去读在职研究生，方向就是精密加工与自动化。如果顺利，以后的研究方向，跟你的实践领域，契合度会更高。”
“真的？！”刘莉眼睛一亮，心里那块最后的石头也落了地。原来他也在为他们的未来规划着。
“嗯，”傅景宸点点头，目光望向闪着金光的河面，又转回来落在她脸上，带着憧憬，“所以你看，我们不一定非要挤在同一个单位、同一座城市。你在生产一线深耕，我在学校搞理论研究，咱们各自在适合的领域努力，互相支持，互相印证。这不一样是并肩作战吗？”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很快又收了回去，语气轻松却坚定：“咱们啊，就各自努力，然后……山顶见？”
“山顶见！”刘莉用力点头，心里像被这冬日的暖阳晒化了一样，又暖又亮。
两人相视而笑，继续沿着河边慢慢走着，聊着接下来的项目安排，聊着可能的研究方向，聊着对未来或清晰或模糊的构想。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因为有了彼此的理解和支持，那迷雾仿佛也散去了不少。
共同规划的未来，不一定非要形影不离，也可以是两条并行的轨道，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