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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字惊心枷锁现,方知此身即狱垣。

前路已绝归途断,唯向幽冥斩孽缘。

烛火在寂静的房间里不安地跳动,将罗成孤寂的身影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那影子时而拉长,时而收缩,仿佛有生命般在黑暗中蠕动。

他面前摊开着兄长的笔记,厚重的兽皮封面在烛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书页已经翻到了最后,只剩下薄薄的一页尚未阅读。

之前的阅读已经让他心神俱震。龙脉的真相、枷锁的宿命,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在他的灵魂上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但一种无形的力量驱使着他,必须看完。仿佛有无数双手在背后推着他,迫使他直面这最后的真相。

他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缓缓翻过了前面记载着“龙脉”与“枷锁”的篇章。书页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像是命运的倒计时。

最后一页,没有复杂的记录,没有冗长的分析。

只有一片触目惊心的、已然发黑的大片血渍,几乎覆盖了整个页面。那血迹深沉得近乎墨色,在烛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而在血渍之上,是几行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字迹,那字迹狂乱扭曲,仿佛书写者正被无形的魔爪扼住咽喉,在濒死的边缘挣扎着留下的最后讯息。

他屏住呼吸,身体不自觉地前倾,仔细辨认着那濒死绝笔般的字迹。

“龙脉断,邪神醒!”

六个字,如同六把冰锥,狠狠刺入他的心脏。所有的猜测在此刻被证实,最后的一丝侥幸心理彻底粉碎。原来阴山深处沉睡的,不是什么古老的精怪,而是真正的“神”——尽管是邪神。

他的目光艰难地下移,落在最后一行字上。那行字更加潦草,墨迹与血污混在一起,几乎难以分辨:

“十八骑…乃最后枷锁…”

“最后枷锁……”他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四个字,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原来他们不仅仅是“活枷锁”,更是最后一道!一旦他们崩溃,或者一旦他们体内的血咒被某种力量引动、失控,那封印将彻底破碎!

他猛地想起格尔泰那与血咒同源的力量,想起那个突厥祭司试图催化、掌控十八骑的举动!原来那祭司的目的,恐怕就是想破坏这“最后的枷锁”,释放被镇压的邪神!

右臂的血线传来一阵剧烈的、仿佛被什么东西撕扯的痛楚。那痛感如此尖锐,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的手臂要被生生扯断。血线在皮肤下疯狂搏动,幽光透过绷带隐约可见,似乎在呼应着“邪神”之名。

当他完全理解这行字所代表的含义时,异变发生了!

他怀中那柄骨质匕首毫无征兆地变得滚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隔着衣物灼烫他的皮肤!那热度如此惊人,他甚至能闻到皮肉被烧焦的气味。

几乎同时,他右臂的墨色血线爆发出刺目的幽光。那光芒如此强烈,穿透了层层绷带,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惨绿。一股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冰冷的意志,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冲向他意识的堤坝!

那不是血咒本身的杀戮欲望,而是更加古老、更加庞大、充满了无尽怨恨与饥饿的外来意志!是“墟”的意志!它似乎透过这血咒的链接,感知到了“枷锁”的动摇,发出了试探性的冲击!

“呃啊啊——!”

罗成抱住头颅,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旋转,烛火的光芒在视野中拉长成诡异的光带。在无边的黑暗中,他仿佛看到一双巨大的、燃烧着幽绿火焰的眸子缓缓睁开,冷漠地凝视着他。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毁灭一切的欲望。在那恐怖存在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渺小得如同狂风中的一粒尘埃。

冰冷的恐惧与毁灭的冲动交织在一起,如同潮水般要将他彻底吞噬。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撕裂,一部分想要屈服于这股强大的意志,另一部分却在拼死抵抗。

“守住!”

他咬破舌尖,依靠着剧痛和怀中虎符传来的一丝冰凉,以及内心深处不愿放弃的执念,拼死抵抗着这股意志的侵蚀。指甲深深抠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与笔记上那片陈旧的血渍混在一起。

烛火在此时骤然熄灭,房间陷入彻底的黑暗。只有他右臂的血线和怀中的匕首还在散发着诡异的幽光,将他的脸映照得如同地狱来的恶鬼。

不知过了多久,那外来的恐怖意志如潮水般退去。

罗成瘫软在椅子上,浑身被冷汗浸透,脸色惨白如纸。黑暗中,他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和如擂鼓般的心跳。掌心的伤口仍在流血,一滴一滴落在笔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只有他右臂的血线和怀中的匕首,还在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窥视的眼睛。

最后的真相,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套在了他的身上。他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要么,作为“最后的枷锁”坚守到彻底崩溃的那一天;要么,主动深入虎穴,去寻找一线彻底解决这一切的生机。

没有第三条路。

在彻底的黑暗与寂静中,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阴山的方向。尽管隔着墙壁,他依然能感觉到那个方向的召唤——或者说,挑衅。

“最后的枷锁么……”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斩断所有退路的决绝。那声音在黑暗中回荡,仿佛不是出自他之口,而是来自某个更古老、更黑暗的存在。

“那就看看,是你先挣断我这把锁……”

他缓缓站起身,右臂的血线随着他的动作闪烁着幽光。怀中的匕首开始轻微震动,发出兴奋的嗡鸣。

“还是我先……砸碎你这尊邪神!”

他话语落下的瞬间,怀中匕首的幽光,与他臂上血线的光芒,同时剧烈闪烁了一下,仿佛某种应战。

黑暗中,他静静地站立着,如同一尊即将出征的魔神。前路已绝,归途已断,唯有向幽冥,斩断这纠缠已久的孽缘。

窗外,风声更紧了。这一次,那风声听起来不再像是呜咽,而像是千军万马在黑暗中集结,等待着最终的决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