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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9。

顶层走廊,冷白灯管像一条绷紧的弦。

清宏业负手而立,十几名保安散成半弧,通道被封得只留一条缝。

清晚把加密U盘攥得指节发白,一步踏出电梯。

清宏业抬手,示意保安不要靠近。

“晚晚,胡闹该结束了。

把东西给我,跟我回老宅。”

“东西?”清晚举起U盘,拇指抵在金属口,“是这个,还是——”

她抬眼,目光像手术刀,“还是你七天内三次改门禁权限的记录?”

清宏业眉心一跳,旋即恢复平静。

“集团系统升级,做压力测试。正常流程。”

“那这条呢?”

清晚点开手机,投出一段走廊监控——

时间戳停在清晏出事前两小时,画面里清宏业独自站在试剂冷藏柜前,指纹验证通过后,他取走了编号R-a的一整盒母液。

清宏业的目光终于暗了一度。

“R-a?

那是报废批次。我按规程销毁。”

“报废批次需要凌晨两点、穿实验服、戴一次性指套?”

清晚的声音在走廊里撞出回声,“需要把监控那三十秒剪成雪花屏?”

清宏业沉默两秒,忽然笑了笑。

“晚晚,你太像你爸——只看得见对错,看不见代价。”

他抬手,身后保安齐刷刷上前半步。

就在这时,电梯门滑开,福伯和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董律师?”清宏业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董律师手中拿着一份火漆封缄的授权书。

“董事长已签紧急授权,宏远副董事长口头授权:

清晚暂代清辉一切科研与股权处置权,副董事长清宏业即刻停职配合调查。”

清宏业脸色骤变,保安面面相觑。

这时,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三叔清宏彦、小叔清宏明和二姑清宏如匆匆赶来——显然是有人提前通知了他们。

福伯递过来一个平板,“是老爷。”

“宏业……”老爷子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看着我。”

清宏业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挺直了背,目光复杂地看向屏幕中的父亲。

“到此为止吧。”

“爸!我们守不住的!”清宏业一直强撑的镇定瞬间破裂,情绪激动起来。

“天穹生命……那根本不是商业竞争!

那是降维打击!

他们给出的不是条件,是最后通牒!”

他的手臂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清晏太年轻,太理想主义!

他以为技术领先就能有话语权?

可在天穹那种庞然巨物面前,我们清家算什么?

只是一块他们看上了的肉,不自己主动递上去,难道等着他们亲自来拆骨剥皮,连一点渣都不给我们剩吗?”

屏幕里,清羽望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里满是痛心:

“所以……你就偷了R-a母液,封锁实验室,想……绕过清晏,私下完成交易?”

“我没有办法。”清宏业几乎是低吼出来,额角青筋暴起。

“清晏说五年能翻盘,可天穹连五周都等不了。

三天前,一名黑衣人把一份车祸模拟报告拍在我桌上。

主角姓名:清晏。

他说,‘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说到这里,他眼眶血红,却死咬牙关:

“我没想过害阿晏!

我是想抢在他们动手前完成交易,救阿晏一条命!”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异常嘶哑,眼泪已经落了下来,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直接动了手。”

话音落下,清宏业双膝一软,竟“咚”地一声瘫跪在地。

这个一向注重仪态、强势无比的男人,此刻毫无形象地蜷缩在冰冷走廊上,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是我……是我蠢!”

他猛地抡起拳头,狠狠砸向自己的额头。

砰——砰——

每一下都带着迟钝的肉响,额角迅速浮起触目惊心的红痕。

泪、汗、血混在一起,顺着眉骨滚进眼角,他却像感觉不到疼,只一味地捶打。

“我怎么会信他们……

阿晏……阿晏——”

屏幕里,清羽望沉默良久,看着儿子这般模样,眼中痛心更甚,长叹一口气,声音低到只有扬声器能捕捉:

“儿子,我没怪你护着清家的心。

你从小就犟,认定要护着的东西,连我都拉不住——可你糊涂啊!

你以为交出数据就能保全清家?”

他艰难地摇头,“天真!数据交出之日,就是清家……连同所有知情者,被彻底抹去之时!”

清宏业如遭雷击,踉跄一步,脸上血色尽褪。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交易,是在牺牲小我保全家族,却从未想过对方要的不仅是数据,更是斩草除根!

“阿晏比你明白,所以他不肯低头,不肯交出数据,所以……”

老爷子没有说下去,但那未尽之意像冰锥刺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福伯……”老爷子疲惫地闭上眼睛,“带晚晚……走……走得远远的……数据……毁了它……”

“爸!您说什么胡话!”

小叔清宏明是清辉的技术总监,最清楚端粒药的价值,他冲到平板前,声音都发颤。

“数据毁了,阿晏的心血就全没了!

他在实验室熬了多少个通宵,您忘了吗?

天穹要的不只是数据,我们毁了它,他们只会更疯狂!”

二姑清宏如也赶紧上前,攥着清晚的手腕,掌心全是冷汗,眼圈红得发亮:

“爸,现在不是说数据的时候!

阿晏已经没了,不能再让晚晚出事!

您让她走的对,走得越远越好,清家的事我们来扛,总不能让孩子再跟着遭罪!”

清晚站在原地,能感觉到二姑的手在抖,突然就想起出事前那晚。

哥哥蹲在实验室里,盯着培养皿里的端粒细胞笑:

“晚晚,这东西不是我们的私产,是能让很多人多活几年的希望。”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挣开二姑的手,目光落在爷爷发白的鬓角上,

“爷爷,小叔和二姑说得对,人得护着,但数据也不能毁。”

见爷爷要开口,她又赶紧接话,语速放得慢:

“您怕我出事,我知道。

可哥哥早料到今天了。

他不肯低头,不肯交数据,不是跟谁赌气,而是知道天穹要的是斩草除根。

就算我们把数据交出去,清家也留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