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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

卫霁和秦蘅柏,就带着石榴,顾北和阿离,去海岛度假。

蓝青在半梦半醒间,被顾白抱回了地府。

之后的几天。

蓝青一直在补觉。

一日三餐外加零食,是鬼魅按时按点从小洋楼送到蓝青面前的。

顾白偶尔会回来。

带着一身疲惫去洗澡,抱着蓝青补觉,很快又起床离开。

蓝青睡醒时。

会跟卫霁他们视频,或是在群里东拉西扯,聊些有的没的。

假期一晃而过。

蓝青怀着悲痛的心情,再次踏进镇妖塔。

镇妖塔八层。

从回廊起,便是一片热闹的市井模样。

两旁的店铺林立,小摊小贩更是数不胜数,将回廊挤的满满当当。

八层的大门,是扇城门。上下皆有官兵把守,检查往来车辆,人群。

城门上挂着匾额,写着兴平国。

跟着人群走进城门。

卖糖葫芦的小贩,扛着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引得四周小孩纷纷围拢。

蓝青揉揉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

这是镇妖塔?

说这里是影视城她都信。

旁边卖馄饨的小摊。

摊主熟练地捞起煮好的馄饨,补上一勺汤汁,再撒上葱花,虾皮。

香气扑鼻。

顾北盯着馄饨不停流口水,“老大,这馄饨能吃吗?我有点馋。”

“你吃。”

顾北舀起一大勺,刚想塞进嘴里,就听见顾白冷漠的声音。

“若是吃出心肝脾肺肾之类的,一律算你吃人,罚扣你一千功德。”

顾北一顿,慌忙扔掉勺子。

整个市井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街头巷尾,时不时还有杂耍艺人聚集,表演着惊险刺激的杂技。

“新出炉的桂花糕,甜糯可口,五文钱一屉,客官来尝一口,保准甜到您心头。”

卖桂花糕的小贩,举着刚出炉的桂花糕,放在蓝青眼前。

蓝青愣了几秒,扭头看顾白。

“想吃?”顾白揉了揉蓝青头顶。

蓝青摇头啊摇头,“你不要说的我跟大馋丫头一样,看见什么都吃,我只是觉得这里有点诡异。”

“诡异?”

卫霁凑上来,顺着蓝青的目光看过去,“说来听听。”

蓝青指着远处坐在竹椅上摇扇听曲的老人。

“你看那个老头,蒲扇的扇面上,明明绣着黑色的清平盛世。”

蓝青拉着卫霁换了个位置角度,又指向老人。

“卧槽,蓝姐,那四个字怎么变成暗红色,还冒着黑气。”

蓝青摊摊手,“我从回廊就觉得这里很怪,说不出的怪。”

“障眼法罢了。”

顾白摸了张符纸,翻手捻诀,用燃烧的符纸,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再睁眼。

眼前的景象变得更加诡异。

摊贩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说话时,声音从胸腔中传出,低沉又嘶哑。

街上行人穿的衣衫下,皮肤泛起青灰,皮下似有黑气在涌动。

偶尔还有黑气从口中喷出,凝成模糊的面容。

转瞬即逝。

那些面容上依稀可见被烈火灼烧的痕迹。

这些人双手粗糙,指甲黑紫,指尖沾着点点猩红。

馄饨摊上。

端着碗拿勺的客人。

机械地重复着举勺的动作,眼神空洞。

偶尔抬头望向远方,瞳孔上却浮现出被割下头颅的画面。

碗中的食物永远冒着热气,仔细看那热气,竟是无数细小魂魄在游动。

茶摊的茶碗边缘,爬满裂痕。

裂痕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滴落在地面时,发出腐蚀的声响。

茶馆的说书人。

手中惊堂木一拍,便有血泪自从眼角滑落。

嘴角裂开至耳根,露出森森白骨,白骨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

可他依旧笑着,讲的绘声绘色。

长袍下摆缀满铃铛,每走一步便叮当作响,铃声中夹杂着婴儿的啼哭,与战马的嘶鸣。

他讲到兴平国覆灭前的最后一刻。

“话说那日,太子持剑冲进皇宫,砍下君王首级......”

话至此处。

说书人喉间突然涌出一团黑气。

面容逐渐扭曲,血泪不停流淌,染红了案前的惊堂木。

“这,这里......”

“我们在阵法里?”

没等蓝青问完,小少爷先一步发问。

顾白盯着穹顶的九盏血灯,点点头,“从回廊起便在阵法中。”

“可我没听到白骨夫人开阵啊?”

蓝青不解,去看其他人,石榴和顾北纷纷摇头。

“宝贝,你再想想别的可能。比如白骨夫人没开阵,但我们确实在阵法中。”

蓝青顺着顾白的思路想下去,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白骨夫人不是在我们进塔时开的阵,而是整个八层就是由阵法构成的,包括回廊那些。”

顾白满意点头。

顾北用手遮挡住眼睛,不停的盖住再移开。

“可是老大,普通的障眼法对我们根本没用,这里的障眼法是什么情况,也太邪门了。”

顾白指指天上。

天空是灰白色,没有太阳,唯有高悬的九盏血灯。

血灯摇曳,洒下暗红色的光芒。

灯油滴滴坠落,落地化作一缕青烟。

“这种用人皮制成灯罩,人油点亮的血灯,会产生特殊的青烟,加上灯罩上的符咒,能让人陷入长久的麻痹。”

蓝青抬头看去。

人皮灯罩上,的确绣着繁复的符咒。

符咒边缘渗出暗红色的血丝,血丝蜿蜒生长,缠绕着灯柱。

灯柱是由白骨堆砌而成。

每根骨头上都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蓝青猜想,那些人名,大抵都是,曾经兴平国百姓的名字。

顺着街道一路向前走。

失去障眼法的百姓,重复着手上的动作,提线木偶般,日复一日,演着同一场戏。

卖菜老翁的摊位上,摆着不断腐烂又重复新鲜的白菜,腐烂的白菜渗出黑水。

黑水中浮着细小的白骨碎片。

绣娘手中的针线永远穿不过第三针。

针尖刺破布帛时,冲出的不是线,而是粘稠的黑血。

小孩的纸鸢永远在同一个高度盘旋。

线绳上缠绕着魂魄,勒入小孩手腕,纸鸢上的图案会突然睁开双眼。

眼中磷火暴涨,射出两道光束,追逐着小孩。

见蓝青若有所思,走在最前方探路的顾北,小跑回来戳戳蓝青肩头。

“蓝姐,你在想什么,这么入迷?”

蓝青将怀里的阿离,向上颠了颠抱好。

“在想西游记里的三打白骨精。”

“啊?”顾北歪头,没听懂蓝青的意思。

蓝青摆摆手。

“没事,原本想演两集西游记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