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读趣网!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在鬣狗部落的日子,每一天都像是在烂泥潭里打滚,看不到尽头。赵山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身上的鞭痕叠着鞭痕,旧的还没结痂,新的又添上了。他机械地干着那些肮脏腥臭的活儿,眼神麻木,像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有一天,部落里发生了一件事。

几个鬣狗战士在外出狩猎时,不小心触发了一个隐蔽的蜂巢,被一群拳头大的、带着剧毒的野蜂追得抱头鼠窜,虽然侥幸逃了回来,但个个被蜇得鼻青脸肿,浑身肿胀,发起了高烧,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部落里那个所谓的“巫医”,只会跳一些装神弄鬼的舞蹈,往伤口上糊些不知名的、黑乎乎的烂泥,根本毫无用处。眼看着那几个战士出气多进气少,部落首领暴躁地低吼,却也无计可施。

赵山当时正被驱赶着去清理那几个伤者呕吐出来的污物。刺鼻的气味和伤者痛苦的模样,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捂着鼻子,脑子里却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被蜜蜂蜇了,是不是可以用肥皂水或者氨水清洗?再不济,也可以用一些清热解毒的草药……

这个念头让他浑身一个激灵。他当然没有肥皂,更别说氨水。但草药……他跟着江婉儿去过后山,虽然只是远远看着她和阿月辨认,但也模模糊糊记得几种常见的、据说能消肿止痛的植物叶子长什么样。江婉儿当时还随口提过,被蜂蜇了,如果能找到马齿苋或者蒲公英捣碎了敷上,会有点效果。

求生的本能,或者说,想要改变现状的强烈欲望,压过了恐惧。

他鼓起这辈子残存的所有勇气,连滚带爬地跑到那个脾气暴躁、正对着巫医发火的部落首领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双手胡乱地比划着,嘴里发出啊啊的声音,指向部落外围的草丛。

鬣狗首领正烦着呢,看到这个卑贱的两脚兽奴隶竟然敢凑过来,抬起脚就想把他踹开。

赵山吓得魂飞魄散,却死死指着外面,脸上挤出最卑微乞求的表情,嘴里反复发出“药……草……”的音节,虽然含糊不清,但配合他急切的动作,似乎传达出了一些信息。

旁边一个稍微机灵点的鬣狗战士,看着赵山的动作,又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同伴,迟疑地对首领说:“首领,这个两脚兽……是不是说他认识能治伤的草?”

鬣狗首领浑浊的眼睛盯着赵山,像是在衡量一件工具的价值。死马当活马医吧!他粗声粗气地吼道:“带他去!要是敢耍花样,就撕碎了他!”

赵山被两个鬣狗战士粗暴地押着,来到了部落外围。他心脏狂跳,眼睛拼命在草丛里搜寻。幸运的是,或许是天无绝人之路,他居然真的在一片潮湿的洼地里,找到了几株叶片肥厚、开着小黄花的植物——正是他印象中江婉儿提到过的蒲公英!旁边还有几簇看起来眼熟、叶片呈卵形的草,他隐约记得好像也有消炎的作用。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将那几株蒲公英和那种卵叶草连根拔起,抱在怀里,对着押送他的鬣狗战士拼命点头。

回到部落,在鬣狗战士凶狠的监视下,赵山将那些草药放在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笨拙地捣烂,挤出绿色的汁液。他示意鬣狗战士,将这些草泥敷在伤者被蜇伤的肿胀处。

整个过程,他都提心吊胆,生怕没用,或者反而加重了伤势,那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赵山快要绝望的时候,一个伤势较轻的鬣狗战士呻吟着说:“好像……没那么火烧火燎的疼了……”

又过了一会儿,另外几个伤者的痛苦表情也似乎缓和了一些,虽然依旧肿胀发烧,但至少不再像之前那样剧烈挣扎嚎叫。

有效!真的有效!

赵山瘫坐在地上,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破烂的衣衫,心里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鬣狗首领看着这一幕,黄绿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算计。他走到赵山面前,用粗糙的脚踢了踢他:“两脚兽,你,有点用。”

从那天起,赵山在鬣狗部落的待遇,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掏粪坑、清理内脏的奴隶,偶尔会被叫去辨认一些简单的、治疗外伤的草药。虽然干的还是重活,但至少鞭子落下来的次数少了,得到的食物也从纯粹的骨头渣,偶尔会有一小块带着血丝、不那么腐臭的肉。

他甚至被允许在部落里稍微自由地活动(当然是在监视下),也能接触到一些普通的鬣狗兽人,从他们零碎的、充满鄙夷的交谈中,连蒙带猜,慢慢听懂了一些兽世通用的简单词汇。

他开始运用自己那点来自现代社会的小聪明,刻意地讨好那个管理奴隶的老鬣狗,帮他捶背(虽然被嫌弃没力气),或者在他抱怨腰疼时,用自己知道的、最粗浅的按摩手法帮他按两下。他也在处理猎物时,故意留下一些鬣狗兽人不屑一顾、但在他看来口感还行的内脏边角料,悄悄孝敬给那几个有点地位的战士。

一点点的谄媚,一点点的察言观色,一点点的“有用”,让他在这个野蛮部落的底层,勉强撬开了一丝缝隙。

这天,他正在河边清洗一批兽皮,听到两个负责巡逻的鬣狗战士坐在不远处休息闲聊。

“……听说东边那个新冒出来的‘希望’城邦,越来越像样子了?”一个战士啃着肉干,含糊地说。

“哼,一群不知所谓的家伙凑在一起,狮族、狐族,还有叛徒狼族,能有什么好下场?”另一个不屑地啐了一口。

“希望城邦?”赵山的心猛地一跳,耳朵瞬间竖了起来。他记得婉儿提过这个名字!他强压住激动,装作认真搓洗兽皮的样子,实则全神贯注地偷听。

“不过,他们那个‘神使’夫人,倒是真有点邪门。”第一个战士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点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畏惧,“据说能凭空变出食物和坚固的工具,还能让土地长出吃不完的粮食……连狼族那个刺头苍夜,好像都服软了。”

神使夫人?赵山的心跳得更快了。

“神使夫人?叫什么名字?”另一个战士好奇地问。

“好像……叫什么‘碗儿’?还是‘婉耳’?发音怪怪的。”第一个战士努力回忆着,“反正就是个雌性,据说长得跟咱们不一样,细皮嫩肉的,被那个狮族族长墨瞳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碗儿”……“婉耳”……

江婉儿!!!

轰隆!

如同惊雷在脑海中炸响!赵山手里的兽皮差点掉进河里,整个人僵在原地,血液仿佛瞬间冲上了头顶!

神使夫人!希望成邦!被狮族族长当眼珠子护着!

每一个词,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他的心脏,然后用力搅动!

他在这里像蛆虫一样挣扎,干着最脏最臭的活儿,挨打受骂,苟延残喘。而江婉儿,那个他曾经背叛、以为会痛苦一生的前女友,却在另一个地方,成为了受人敬仰的“神使夫人”,被强大的兽人首领捧在手心,享受着安宁、富足,甚至是……至高无上的地位!

凭什么?!

一股比在出租屋里时刘雪所感受到的,更加炽烈、更加扭曲的嫉妒和怨恨,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汹涌而出!瞬间将他这段时间因为处境稍改善而产生的那点卑微庆幸,烧得一干二净!

他眼睛瞬间布满血丝,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着兽皮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

悔恨?不,此刻充斥他内心的,更多的是不甘和嫉恨!他恨江婉儿为什么能过得这么好!恨她为什么不肯原谅自己!恨那个狮族男人夺走了原本可能属于他的一切!恨这个该死的世界如此不公!

如果……如果当初穿越过来的是他和婉儿两个人,那现在享受这一切的,是不是就是他赵山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草,在他心里疯狂滋生。

他看着河里自己狼狈、肮脏的倒影,再想象着江婉儿此刻光彩照人、被人簇拥的模样,嫉恨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焚烧殆尽。

他不能再待在这个肮脏的鬣狗部落了!他必须想办法去希望城邦!他要去找婉儿!去乞求她,去控诉她的“无情”,去……夺回他“应得”的一切!

一股莫名的、基于扭曲心理的勇气和执念,支撑着他站了起来。他看向东边,那个据说是希望城邦的方向,眼神里充满了疯狂和偏执。

他却没有想过,就算他找到了希望城邦,等待他的,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