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义厅内,王诩讲解《三略》的声音刚落,谢虎便示意众人退下,只留下柯南与杜迁、宋万三位新归附的梁山头领。他走到舆图前,指尖重重按在瓦岗与梁山的连线上:“眼下有件头等大事——柯南,你带杜、宋二位头领,率梁山所有本地弟兄、牢狱囚犯,捧着这封密信去瓦岗。记住,沿途只说是瓦岗调派的民夫匠人,半字不许提‘转移’二字。”
柯南双手接过火漆封口的密信,眸色锐利如刀:“师父放心,弟子便是拼了性命,也护得众人周全,把密信亲手交到贾军师手上。”杜迁、宋万虽刚归降,却也瞧出此事关乎存亡,忙拱手应道:“我等必全力配合,绝不出半分差池!”
三日后的清晨,梁山码头飘着薄雾,一支浩荡的队伍悄然出发——老弱妇孺挎着布囊,青壮汉子推着盖满茅草的粮车,囚犯们戴着轻便镣铐,脚步虽缓却整齐。柯南与三位头领骑马压阵,腰间佩刀藏在粗布袍下,看似迁徙的流民,实则是谢虎要转移的“梁山根基”。一行人专走乡间小路,避开所有官道驿站,七日后竟无惊无险抵达瓦岗寨。
贾诩早已守在寨门,接过密信匆匆扫过,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他依信中吩咐,先将百姓安置在瓦岗周边村落,分发粮种与农具;囚犯中愿悔改者,编入徐茂公的屯田队伍,跟着老兵学耕种;冥顽不灵的,则由燕云十八骑押往后方矿山,既让他们劳作赎罪,也杜绝走漏风声的可能。
安置妥当,贾诩转身踏入军营,声线陡然转厉:“赵云、裴元庆、单信义三位将军听令!除燕云十八骑留守瓦岗,即刻点齐五十六万精兵,分三批秘密运往梁山!首批运军械战马,次批运金银细软,末批运八成粮草!此行只许昼伏夜出,若走漏半点风声,军法处置!”
“得令!”三位猛将轰然应诺,震得帐帘微动。可五十六万兵力、如山般的物资,如何瞒过天下诸侯的眼线?正当众将犯难时,王诩的弟子快马送来密策——纸上画着三条蜿蜒的路线,旁注着“天象导路,地形藏兵”八字。原来王诩早算准近日多雾,又勘察了地形,规划出三条“暗线”:军械走山间栈道,粮车用树枝茅草伪装,远看与山林融为一体;金银混入西域商队,由星月那些精通易容的徒弟扮作胡商,赶着骆驼慢悠悠前行;粮草则趁夜走运河,船只首尾相连,船帆半降,仅靠船桨轻划,船身涂成灰褐色,月色下像一条条沉默的黑鱼。
夜幕刚垂,瓦岗西侧的山道上便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赵云率第一批队伍前行,士兵们把长枪裹上麻布,战马马蹄绑着棉絮,车轮抹遍油脂,连呼吸都压得又细又长。山道旁的密林中,王诩派来的向导举着萤石灯,灯光暗得像萤火虫,只照得见脚下的“七星标记”——那是王诩按星象定的方位,循着走绝不会迷路,也绝不会撞见官道上的人。与此同时,单信义的粮船已驶入运河,船桨拨动水面的声音,竟盖不过芦苇荡里的虫鸣。
而瓦岗寨内,一场“障眼法”正紧锣密鼓地演着。剩下的十五万兵力,全换上了刘备军的青绿色战袍,胸前绣着褪色的“汉”字,营中竖起了刘备昔日的“仁义”大旗。更关键的是那个“刘备替身”——是谢虎早年前寻来的,眉眼与刘备有七分像,此刻正站在寨门前,刻意捏着宽厚的嗓音喊:“诸位将士,谢将军与我约好共济天下,瓦岗便是咱们的家,都给我好好操练!”
徐茂公则每日揣着个酒葫芦,在寨前与商贩们闲扯:“唉,谢将军性子急,非要亲自去琅琊查粮草、安抚流民,把这守寨的苦差事丢给我这老骨头,真是折腾人哟!”工匠们在城墙上敲敲打打,却只修补表面破损的箭楼;空营里插满稻草人,套上旧铠甲,远远望去,竟像密密麻麻的士兵;伙房更是一日三餐炊烟不断,实则只做些粗米野菜,故意让炊烟飘得远些,好让探子看见。
曹操派来的探子蹲在瓦岗外的土坡上,看了三日,只见“刘备”日日操练,士兵呐喊声震得地皮颤,城中车马进进出出(实则是空车来回跑),还有商贩说“谢虎在琅琊设粮仓,要接济流民”。探子不敢耽搁,连夜回报曹操:“主公,谢虎主力军还在瓦岗,跟那刘备走得近,看样子是要守江淮,没心思北上!”曹操捻着胡须沉吟——他本多疑,可琅琊一带确实有“谢虎济民”的风声,便暂时按下了疑虑,只吩咐再探。
梁山上,谢虎正站在码头眺望,远处的水面上终于出现了点点渔火——是单信义的粮船到了。萧如玥捧着杯热茶走来,指尖带着药香:“贾诩传来消息,第一批军械战马已卸完,五十六万精兵到了三成。”谢虎接过茶,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手,两人都顿了顿。昨夜他们还在灯下看水战图,萧如玥指着图上的芦苇荡说:“江南的渔网能改造成拦截网,战船一过就缠住船桨。”他刚要夸她心思细,却见她望着南方轻叹:“江南又添了些流民,我得回去看看,顺便把剩下的粮草押来。”
“我……”谢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要盯着后续兵力转移,要防曹操突袭,根本走不开。萧如玥似是看穿他的窘迫,轻声道:“你放心,粮草我亲自押,江南的商号也会盯着曹操的动静。那‘刘备替身’的戏,我让人在江南散布‘谢刘结盟济流民’的闲话,帮你们圆得更真。”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里藏着点无奈。乱世里的情意,总被这些迫在眉睫的事绊着——他的霸业要她助力,她的赈灾要他支撑,连好好说句话的功夫,都显得奢侈。
就在这时,阿墨浑身是汗地闯进来,声音发颤:“师父!瓦岗急报!曹操派程昱来了,说明日要‘拜访’,非要见您和‘刘皇叔’!”
谢虎猛地攥紧茶杯,指节泛白——程昱是曹操手下最毒的谋士,眼光比鹰还利,五十六万兵力只到三成,粮草才运了一半,他这时候来,是试探?还是察觉了破绽?
聚义厅内瞬间静得能听见呼吸声,王诩缓步走来,手指点在舆图上的琅琊:“无妨。程昱见不到你,就让‘刘备’去见——就说你亲去琅琊安抚流民,瓦岗诸事交给他和徐茂公打理。这是应急之策,却只能撑一时。”
“我即刻修书!”萧如玥转身取来纸笔,笔尖飞快,“让江南商号加紧传消息,就说谢虎与‘刘备’在琅琊议定,要开仓放粮三个月,接济北方流民,把声势造大,让程昱没法不信!”
谢虎看着眼前的人——王诩稳如泰山,萧如玥镇定如常,柯南攥着剑随时待命,心中忽然定了。他沉声道:“星月,你星夜回瓦岗,帮贾诩和替身把戏演足,程昱问什么,都按‘琅琊济民’的说;如玥,你明日一早就走,粮草和风声都拜托你了;王先生,还请您再算一卦,看看后续转移的吉日,务必在曹操醒过神前,让梁山成铜墙铁壁!”
夜色更深了,梁山水泊上的船灯越来越密,第二批运粮船正缓缓靠岸。谢虎站在码头,望着萧如玥收拾行囊的身影,心里忽然涌起个念头——等这乱世平定了,他一定要陪她去江南,看她赈济过的村落,走她走过的水乡,再也不让这些琐事,绊住他们并肩的脚步。
可眼下,他只能握紧腰间的刀。瓦岗那边,程昱的船怕是已在途中;梁山这边,兵力转移还得加快。这盘暗度陈仓的棋,一步都不能错——错了,不仅是他的霸业,还有瓦岗、梁山的弟兄,以及那个总为他奔波的萧如玥,都要陷入险境。
水泊的风掀起他的衣袍,谢虎望着远处的灯火,眸色坚定——程昱要斗,他便奉陪;曹操要抢,他便接招。这乱世棋局,他谢虎,还没怕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