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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历史军事 > 谋定天下:三国乱世异闻录 > 第121章 血染刑台 灾祸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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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虎如遭重击,看看浑身浴血、忠诚耿直的邓元觉,再看看算无遗策、面色平静的贾诩,最后看向状若疯狂、言语恶毒的刘荆棘。贾诩的布局成功解除了危机,但刘荆棘的话却像毒液一样渗入他混乱的思维——贾诩是否真的如石杰人所说,只是利用“旧情义”在束缚、操控自己?今日一切,是否早在他算计之中,包括可能发生的险情?

石杰人的声音适时在他脑海低语,充满诱惑:“看,这就是‘智谋’的冰冷面目。一切皆可计算,一切皆可利用。想要超越这种被算计的命运吗?想要真正掌控一切,让任何人都不敢将你视为棋子吗?唯有……拥有让他们恐惧、让所有算计都苍白无力的绝对力量。打破这虚伪的温情,接受真实的残酷与强大吧。”

谢虎眼中的挣扎与混乱达到了顶点,偏执的红芒再次占据上风,他看向贾诩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疑虑与躁动。

贾诩将谢虎的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叹。他迎着谢虎的目光,坦然道:“主公,诩确有布置。因诩知刘荆棘必反,必行险着。诩之布置,是为保全主公,清除外患。过程或有凶险,但唯有如此,方能斩断毒蛇之牙。至于将主公视为棋子……”他摇了摇头,语气罕见地带上一丝苍凉,“诩若只求自保或富贵,天下可去之处甚多。留此残躯,殚精竭虑,只因当年主公知遇之恩,因瓦岗乃我等共同心血,更因……诩不愿见主公被奸邪所误,堕入万劫不复。此心,天地可鉴,却也不必强求主公尽信。眼下,请主公发落此獠。” 他将决定权交还给谢虎,同时表明心迹,但并不纠缠于辩解,深知此刻多说无益。

谢虎胸口剧烈起伏,目光在贾诩坦然的脸和刘荆棘怨毒的脸上来回移动。最终,那被反复刺激的暴戾和石杰人蛊惑的对“掌控力”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猛地指向刘荆棘,嘶声吼道:“邓元觉!将此逆贼,给我拖出去……斩了!首级悬挂辕门!传檄各处,这就是叛我投敌的下场!”

“谢虎!你这昏聩之主,偏信奸佞(指石杰人和被误导理解的贾诩),瓦岗必亡于你手!”刘荆棘被邓元觉如鹰拿雁雀般制住,拖拽间左肩伤口撕裂,鲜血浸透衣料,却仍不甘心地发出凄厉诅咒。他双眼死死锁着谢虎,眼底翻涌着怨毒,深处却藏着一丝极淡、极隐秘的诡笑——那是算计得逞的笃定,绝非困兽的哀嚎。

邓元觉领命,铁臂如铸,将刘荆棘牢牢制住,押向辕门外临时辟出的刑场。火把噼啪,映照着围观士卒们惊疑不定的脸。谢虎紧随其后,面色阴沉如铁,周身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暴躁气息。沈斓曦与贾诩并肩而行,她目光扫过周遭,眉头微蹙,而贾诩则面色如常,只那双深潭般的眼眸,偶尔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澜。

刘荆棘被按跪在地,他不再言语,头颅低垂,仿佛认命,只是嘴角紧绷的线条和微微起伏的肩背,透露出他内心的不甘与某种隐忍的期待。邓元觉接过鬼头大刀,沉身运气,刀锋在火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对准了刘荆棘的后颈。

“斩!”谢虎咬牙低吼,仿佛要将所有愤恨与屈辱都灌注在这一字之中。

邓元觉手臂肌肉贲张,刀风呼啸而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嗤嗤!”

数声极其轻微、几乎被刀风掩盖的破空声响起,自刑场侧后方人群外围的阴影中,数点几乎看不见的寒星疾射而来!目标并非邓元觉,也非谢虎,而是——捆绑刘荆棘的绳索节点,以及刑场边缘几支主要火把的根部!

噗!绳索应声而断,虽未完全散开,但关键受力处已然松动!与此同时,几支关键火把骤然熄灭或歪倒,刑场中心的光线猛地一暗,人群边缘爆发出一阵短促的惊呼和骚动!

邓元觉刀势已老,虽因光线骤变和异响而心神微分,但刀锋依旧狠狠斩落!然而,绳索既松,刘荆棘在刀锋及体的最后一刹那,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不知从何处涌起一股蛮力,竟拖着半断的绳索向侧前方狼狈一扑!

“噗——!”刀锋入肉,却因刘荆棘的闪避和邓元觉瞬间的收力(他亦察觉不对),未能斩中脖颈要害,而是深深劈入了他的左肩胛,几乎砍断锁骨,鲜血瞬间喷涌!邓元觉劈砍时,刀锋震脱了刘荆棘腰间的魔刀,那柄泛着幽光的兵器落在地上,与鲜血相融,无人敢轻易触碰。

“呃啊——!”刘荆棘发出一声惨嚎,却借着这一劈之力,就势向前翻滚,竟挣脱了剩余绳索的束缚!他脖颈微垂,咬牙吐出一枚被蜡包裹的漆黑小球——那是他早为绝境留好的后手,方才被捆绑时刻意压在舌下,未被察觉。挣脱剩余绳索的瞬间,刘荆棘猛地将小球砸向地面!

“嘭!”黑烟混合着刺鼻的辛辣气味猛然炸开,迅速弥漫开来,遮蔽视线!

“有刺客!保护主公!”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眼睛!我的眼睛!”

场面瞬间大乱。邓元觉怒吼一声,挥动大刀搅散烟雾,凭感觉向刘荆棘翻滚的方向追去。谢虎勃然大怒,体内力量狂涌,就要冲入烟中亲手格杀叛徒,却被反应过来的亲卫和沈斓曦死死拦住。“主公!烟中有毒!小心暗算!”

混乱中,刘荆棘的身影如同受伤的野兽,捂着鲜血淋漓的左肩,跌跌撞撞却又速度极快地扑向刑场外围那片因火把熄灭而格外浓重的黑暗,原本由贾诩安排的嫡系巡防驻守,此刻却因方才冷箭惊扰、士卒下意识缩防,竟露出了一瞬致命缺口——那缺口看似慌乱所致,实则精准卡在虎豹骑接应的路线上。

更令人心惊的是,黑暗中适时响起了急促而熟悉的马蹄声!数骑如同鬼魅般从夜色中冲出,马上骑士黑衣黑甲,正是曹军“虎豹骑”装扮!他们并不冲锋,而是精准地掷出几枚烟幕弹和绊马索,进一步制造混乱和阻碍,同时两骑迅速靠近刘荆棘,其中一人俯身,一把将几乎力竭的刘荆棘拽上马背!

“放箭!快放箭!”有瓦岗将领嘶声命令。

零星箭矢破空射向黑暗中的骑影,奈何烟雾弥漫遮挡视线,加之虎豹骑马术精湛、闪避灵活,终是收效甚微,只落得几支箭钉在空处,簌簌作响。虎豹骑接应得手,毫不恋战,拨马便走,蹄声迅速远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从异变突起到刘荆棘被救走,不过短短十几息时间。待邓元觉驱散烟雾,组织起有效追击时,早已失去了对方的踪迹。刑场上只剩下一滩刺目的鲜血、断裂的绳索、弥漫的刺鼻气味,以及一众惊魂未定、面面相觑的瓦岗将士。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谢虎气得浑身发抖,双眼赤红,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火盆,火星四溅,‘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狂暴的怒火翻涌间,石杰人的低语如同跗骨之蛆,反复在他脑中嘶吼,那些关于‘掌控力’‘被算计’的蛊惑,瞬间撕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他猛地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体内躁动的力量再次不受控制地外溢,震得周遭士卒纷纷后退。“在自家刑场!众目睽睽之下!竟让一个重伤的叛徒被救走了?!巡防是干什么吃的!那些冷箭是从哪里来的?!”他周身戾气几乎要将人吞噬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定格在邓元觉身上,“元觉!你亲自带队,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些放冷箭、接应叛徒的奸细揪出来!还有今夜当值的所有巡防队头目,全部给我拿下,严加审问!”

邓元觉面色铁青,单膝跪地,沉声道:“末将失职,甘受军法!这就去办!”他心中同样憋着一股邪火,今日之事,太过蹊跷,那冷箭来得刁钻,虎豹骑接应时机精准得可怕,内部若无问题,绝无可能。

沈斓曦扶着气得摇摇欲坠的谢虎,连声劝慰:“主公息怒,保重身体要紧!此事确有许多疑点,需得仔细查证。当务之急是稳定军心,加强戒备,防止曹军趁虚而入。”

谢虎胸膛剧烈起伏,怒火与挫败感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石杰人的低语如同毒蛇,再次钻入他的脑海:“看,这就是你信赖的部属,你依仗的规矩!漏洞百出,背叛丛生!连一个必死之人都能轻易逃脱,你还能相信谁?掌控?你连自己的刑场都掌控不了!唯有绝对的力量,超越一切规则的力量,才能让你真正主宰……”

“闭嘴!!”谢虎猛地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吼,吓得周围人一跳。

沈斓曦见状,知道谢虎心神又濒临失控,急忙对左右道:“快,扶主公回房休息!这里交给邓将军和贾先生处理!”

亲卫们上前,半扶半架地将几乎虚脱却仍狂躁不已的谢虎带离了这片让他尊严扫地的刑场。

沈斓曦这才有机会看向一直沉默立于一旁的贾诩。贾诩缓步走到那滩血迹旁,目光淡淡扫过断裂的绳索残端与碎裂的黑色小球残骸——绳索切口的规整、烟幕弹的粗糙,皆在他预料之中。他指尖微顿,并未俯身细看,只似漫不经心地拂过身侧的草叶,动作平静得仿佛方才的混乱与他无关。

“贾先生,”沈斓曦走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探究,“您怎么看?那冷箭……还有虎豹骑接应的时机……”

贾诩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幽深地望向刘荆棘消失的黑暗方向,语气平淡无波:“沈主母也看到了,绳索断裂处切口整齐,非寻常刀剑所为,乃是特制细小飞刃或弩箭所致,旨在精确破坏绑缚而非杀人。黑烟弹制作粗糙,但效用明显,意在制造混乱。虎豹骑接应恰到好处,显然对刑场位置、行刑时辰乃至我军可能产生的混乱都有预估。”他顿了顿,转向沈斓曦,声音更低,“能做到如此里应外合,精准发难,非对瓦岗内部防务、人员调度乃至主公心性有极深了解者不可为。刘荆棘……或他背后之人,在我军内部,埋得比我们想的更深。”

沈斓曦眉头紧锁:“先生之意,军中还有更高层级的内奸?甚至可能……就在今夜在场之人中?”

贾诩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此事须得暗中详查,大张旗鼓反而打草惊蛇。邓将军明面上追索,可安主公之心,亦可震慑宵小。至于暗线……”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或许,让刘荆棘活着离开,也未必全是坏事。他身负重伤,肩胛几乎被废,魔刀亦失落于此,已如丧家之犬。其逃回曹营,以曹操多疑、御下严明,一个办事不力、损兵折将、自身残废的降将,能得多少信任?其与石杰人若有勾连,此番失败,石杰人又会如何待他?留着他,或能让某些潜藏的联系,因压力与猜忌而逐渐浮出水面。”

沈斓曦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贾诩。贾诩这番话,合情合理,将刘荆棘逃脱的负面影响转化为一种长远的、危险的“钓饵”策略。但她心中仍有一丝疑虑挥之不去:以贾诩之能,事先难道对刘荆棘可能的逃脱手段毫无防备?今夜刑场布置,是否太过“顺理成章”地给了对方可乘之机?那精准切断绳索的冷箭,当真只是“内奸”所为吗?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心底隐约浮现,又被她强行压下。瓦岗如今风雨飘摇,主公心神不宁,贾诩纵有隐秘,想必也是为了大局。有些事,看破不说破,或许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先生深谋远虑,斓曦佩服。”沈斓曦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只是主公那边……”

“主公受刺激甚深,亟需安抚,尤赖夫人与沈主母悉心照料。”贾诩拱手道,“外间之事,诩会与邓将军妥善处置,必竭力揪出内奸,稳固防务。请沈师傅转告主公,万勿过于忧愤,保重身体为上。”

沈斓曦深深看了贾诩一眼,不再多言,转身匆匆赶去向谢虎复命,并照料可能受惊的萧如玥。

贾诩独立于刑场边缘,望着逐渐被清理、但痕迹难消的现场,夜风吹动他宽大的衣袖。他缓缓抬起右手,袖中指尖,似乎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几乎闻不到的火硝与药材混合的气味——与那枚碎裂的黑烟弹气息同源,却少了几分粗糙的杂质,反倒像是精工炼制的余韵。方才刑场侧后方的阴影里,那几枚精准切断绳索的细小飞刃,形制亦与他袖中暗藏的机关弩箭如出一辙。他的目光投向远方无尽的黑暗,那里,重伤的刘荆棘正被虎豹骑带往曹营方向。

“刘荆棘……石杰人……”贾诩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语,“棋子已按预设的残局走动。接下来,是该看看,执棋的‘手’,究竟藏于何处了。这潭水,越是搅浑,越容易摸到真正的石头……主公,但愿您能撑到真相浮现的那一天。”

他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向仍在喧嚣怒骂、四处搜查的邓元觉,脸上已恢复了那种惯有的、令人安心的沉稳与睿智。只是无人知晓,方才那场震惊瓦岗的刑场逃脱,那双隐藏在阴影中、射出决定性的“冷箭”的手,以及那颗用于制造混乱的黑烟弹的额外来源,都与他袖中某些精巧的机关和预先备好的物事,有着千丝万缕、却又被他悄然抹去的联系。

他放了刘荆棘,不是出于仁慈,也不是背叛,而是为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甚至可能将他自己也置于绝境的计划——一个关于引出真正幕后黑手、并试图在绝境中为谢虎和瓦岗劈开一丝生机的计划。这条路,注定布满荆棘,且无人可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