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快步走向安全出口，手机刚塞进战术内袋，铃声就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张立国的来电。他接通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人已经押进分局审讯室，等你来主审。”
他停下脚步，眉头皱紧。
照片上的金线货车停在废弃物流园门口，拍摄时间十分钟前。戌时接应还没到，还有时间。但他知道，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车，而是撬开这张嘴。
他转身往回走，穿过商场三层走廊，直奔地下停车场。警车已经在等他。他拉开车门坐进去，把那张照片调出来又看了一遍。车牌被遮住，但车尾“利市仙官”四个字清晰可见。和纸条上的“五路财神”徽章一样，都是同一个系统留下的标记。
车子启动，一路开往分局。
二十分钟后，秦明推开审讯室的门。房间灯光白亮，照在水泥墙上没有一丝阴影。保洁阿姨坐在铁桌对面，手铐铐在桌角，头低着，帽檐压得很低。她肩膀微微发抖，但呼吸还算平稳。
秦明没说话，走到对面坐下。他脱下战术手套，一个一个放进衣兜。然后从证物袋里取出三样东西：金色羽毛、密封罐装的情蛊粉末、写着接应指令的纸条。他把它们一字排开，放在桌面中央。
保洁抬了一下眼，视线扫过那根羽毛，手指猛地蜷了一下。
秦明敲了敲桌子：“你说你只是个清洁工？那通风口里的羽毛，怎么跟财神庙屋檐上的一模一样？”
她不回答，嘴角动了动，忽然抬头盯住他的右耳。
“你奶奶要是知道你帮财神团做事，会不会从坟里爬出来？”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冷笑。
秦明眼神一沉。
下一秒，他猛然挥拳砸向桌面！
“砰！”
水杯跳起来，撞到墙壁落地碎裂。玻璃渣溅到桌脚，发出细碎声响。保洁整个人猛地一颤，肩膀塌下去，脸色瞬间发白。
秦明身体前倾，盯着她的眼睛：“说重点！谁派你来的？你孙子在哪？”
她嘴唇开始打抖，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像是憋了很久的哭声终于冲破防线。
“他们抓了我孙子……就在昨天晚上。”她的声音沙哑，“三个男人闯进我家，把他拖走。他们说，只要我在指定试衣间撒粉，每周三次，做完就放人。”
她说完这句话，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顺着脸颊往下流。
秦明没动，等着她说下去。
“是穿金线道袍的男人来的。”她抬起眼，目光有些涣散，“他亲自来的。站在我家客厅，一句话不说，就把一张任务单递给我。上面写着地点、时间、剂量。他说这里是‘断缘煞’的试验场，要测试普通人会不会因为幻觉杀人。”
秦明瞳孔骤然收缩。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好几个画面——摩天轮案中调酒师提到的“金线道袍”，图书馆管理员供述时描述的“主持仪式的人”，还有金融大厦陈志远说的“审核通过编号07”。每一个案子，背后都有一个穿金线道袍的人出现。
不是巧合。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类人，在验收成果。
他低头看着桌上的接应纸条，指尖点了点右下角那个青铜云纹徽章。
“这个标记，是谁给你的？”
“我不认识名字。”她摇头，“只知道他们是‘管钱的神仙’。香火越旺，他们就越强。他们说，人间的怨气能炼成香火，越多越好。”
秦明脑中轰地一声。
财神团！
不是民间信仰组织，不是地方庙会后台，而是一个以“五路财神”为核心的天庭贪腐集团。他们用情蛊制造情感崩溃，用幻觉引发冲突，再借由人的痛苦和死亡积累怨气，最后把这些怨气转化成香火，供养自己。
摩天轮情侣坠落，试衣间女子持剪伤人，地铁末班车乘客互殴……这些都不是孤立事件。是实验，是一步步测试“断缘煞”系统的稳定性。
他拿起手机，拨通技术科小李的号码。
“马上调所有已知案件的影像资料。”他说，“重点查有没有穿金线道袍的人出现在现场附近。时间范围从三个月前开始，按案发地分类。”
“明白。”小李声音紧张，“需要加密通道吗？”
“用双因子认证，走内网离线库。”秦明说完挂断。
他转头看向保洁：“除了撒粉，你还做过什么？有没有见过其他执行任务的人？”
她摇头：“每次都是单独行动。有人把推车提前放在指定位置，里面就有粉末和新指令。我只负责清理特定区域，然后离开。”
“那你知不知道，今晚戌时接应的金线货车，会去哪里？”
“我不知道终点。”她说，“但我听到他们提过一句——‘送到城东仓库，统一注入灵枢阵眼’。”
秦明眼神一凛。
灵枢阵眼，是古代风水术中用来汇聚气运的关键节点。如果财神团真在城市地下布设了这种阵法，那就不是简单的心理操控，而是试图重构整个城市的能量流向。
他站起身，走到单向玻璃前。外面走廊有脚步声传来，应该是张立国安排的人在换岗。
他摸了摸右耳的银钉，温度正常。没有幽冥界的干扰信号，也没有王灵官的传讯。这一切都发生在阳间，靠的是实打实的证据和供词。
但他清楚，真正的对手不在这里。
而在天上。
他回头看了保洁一眼：“你说的一切我们都会记录。只要你配合调查，等找到你孙子，我们会尽力解救。”
她没说话，只是低下头，眼泪滴在桌面上。
秦明走出审讯室，站在走廊里。头顶的日光灯嗡嗡作响，空气中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拿出手机，打开相册，再次翻到那张金线货车的照片。
就在这时，屏幕突然闪了一下。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没有文字。
只有一段十秒的视频。
画面晃动，像是用手机偷拍的。镜头对准一辆停在暗处的金线货车，车门打开，一只戴着翡翠戒指的手伸出来，接过一个黑色箱子。箱体上有微弱的符文闪烁。
秦明放大画面，看清那只手的特征——五根手指，每根都戴着不同材质的戒指。其中一枚，是利市仙官常用的赤金嵌玉戒。
他正要回放视频，手机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未知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贴到耳边。
电话那头很安静。
几秒钟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秦明，你离真相越近，死得就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