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顶餐厅的这顿晚餐，在景妩彻底放飞自我、化身幸福干饭人后，气氛竟然诡异地变得……融洽起来。
秦言似乎很满意她这种专注于美食、暂时忘却他“老板”及“疑似阎王”身份的状态。他没有刻意引导话题，只是在她偶尔从美食中抬头，发出满足的喟叹或者对某道菜表示惊奇时，会简单介绍一两句食材或做法，语气平淡，却意外地没有平时的冷硬。
景妩也渐渐放松下来。反正最贵的菜已经点了，钱也肯定退不回来了，不如好好享受。她甚至鼓起勇气，对秦言推荐的那道主菜——某种景妩听都没听过的、来自深海的鱼类——表示了高度的赞赏。
“这个鱼好好吃！一点腥味都没有，肉质好嫩！”她眼睛亮晶晶的，像发现了新大陆。
秦言看着她腮帮子微鼓、一脸满足的样子，眼底那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嗯，这里的海鲜是特色。”
当侍者推着精致的甜品车过来时，景妩看着那些造型别致、如同艺术品的蛋糕和布丁，刚刚吃饱的胃又蠢蠢欲动起来。
“想吃哪个？”秦言问。
景妩纠结地看着琳琅满目的甜品，选择困难症发作。
秦言对侍者示意了一下：“巧克力熔岩，和香草慕斯。”
“好的，先生。”
两份甜品很快送上。秦言将那份看起来更浓郁、点缀着金箔的巧克力熔岩蛋糕推到了景妩面前。
“试试这个。”
景妩受宠若惊：“谢谢秦总！”
她用勺子小心地挖开蛋糕，里面温热浓郁的巧克力酱瞬间流淌出来，搭配着冰凉香醇的冰淇淋，口感层次丰富到让她幸福地眯起了眼。
【oS】天呐！这就是金钱的味道吗？！爱了爱了！
【oS】虽然过程曲折，但结果……好像还不赖？
她吃得专心致志，完全没注意到对面秦言几乎没动他那份香草慕斯，大部分时间只是端着水杯，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表演。
晚餐结束，侍者送来账单。秦言看都没看，直接递过去一张黑卡。
景妩偷偷瞄了一眼账单上那个令人眩晕的数字，心脏再次抽搐了一下。
【oS】还好不是我付钱……不然我得留在这里刷一辈子盘子……
离开餐厅，乘坐电梯下楼。或许是吃饱喝足心情好，也或许是那点酒精（她喝了一小杯佐餐酒）的作用，景妩感觉胆子都肥了不少。
坐进车里，她甚至主动开口：“秦总，谢谢您的晚餐，很好吃。” 这是发自内心的。
秦言发动车子，淡淡回应：“嗯。”
车子汇入夜晚的车流，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轻音乐，气氛是前所未有的……平和。
景妩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吃饱后的困意渐渐袭来。她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oS】不行不行！在老板车上睡着太失礼了！
她强打精神，试图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
于是，她下意识地在脑海里召唤系统：“符符，在吗？分析一下今天这顿饭的数据？比如，老板这行为模式，算是‘友好关怀’还是‘上级对优秀员工的例行犒劳’？或者是……更深层次的‘投资’？”
系统符符立刻上线，用一种介于电子合成音和老学究之间的腔调回应：
【叮！接收到宿主跨维度情感分析请求。开始对目标‘秦言’进行行为数据采样分析……】
【采样数据：1、匿名赠送高定礼服。2、年会特等奖疑似人为干预。3、多次制造‘巧合’同行。4、人均5000+餐厅共进晚餐。5、晚餐期间关注度高于食物本身。6、主动接送。7、灯光偏好异常（过于明亮）。】
【数据整合中……正在调用诸天万界情感数据库进行比对……】
【分析中……分析中……】
景妩屏住呼吸，等待着系统的“科学”结论。
几秒钟后，系统符符用一种极其严肃，甚至带着点“鬼生震撼”的语气说道：
【宿主，根据现有数据分析，目标‘秦言’的行为逻辑代码，呈现出高度的矛盾性和非理性特征。】
【其行为既符合远古雄性生物展示资源与力量的求偶本能，又混杂了高阶管理者对稀缺人才的控制欲，同时还检测到极其微弱的、类似‘青少年期笨拙示好’的乱码片段……】
【总结：他这代码，结构混乱，逻辑冲突，冗余参数过多，耦合度高得吓人！】
【用我们专业术语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座情绪驱动的、未经测试的、随时可能崩溃的‘屎山’代码！鬼看了都摇头！根本没法正常运行啊！】
景妩：“……”
她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oS】屎……屎山代码？！鬼看了都摇头？！
【oS】符符你这比喻……也太惊悚了吧！但是……莫名地贴切是怎么回事？！
她偷偷看了一眼旁边认真开车的秦言。冷峻的侧脸，沉稳的气质，怎么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代码界的顶流架构师（如果他写代码的话）。结果在符符的分析里，他的行为模式居然是一座“鬼见愁”的屎山代码？
【oS】所以，老板这些又是砸钱又是请吃饭又是制造偶遇的行为，在系统看来，就是一堆bug频出、逻辑混乱的无效操作？
【oS】怪不得我总觉得他心思难猜，行为诡异！原来根源在这里！
不知为何，得到这个“科学”分析后，景妩心里对秦言的那点敬畏和距离感，突然就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妙的同情。
【oS】原来大佬在感情（？）方面，也是个新手村选手？甚至可能还是个……菜鸡？
【oS】看他平时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样子，还以为他什么都精通呢！结果也有这么不擅长的领域啊！
这个发现，像是一把钥匙，微妙地改变了她看待秦言的角度。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老板兼疑似阎王，而是一个……在某个特定领域有点笨拙、甚至会写出“屎山代码”的……普通人？
这个认知让她紧绷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连带着，之前觉得他“怕黑”的那个点，此刻想来也不再是弱点，反而成了某种……带着点人性化的可爱（？）之处。
困意再次袭来，这次景妩没有抵抗。她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上，听着舒缓的音乐，闻着车内淡淡的、属于秦言的冷冽清香（今天好像没那么冷了？），意识渐渐模糊。
秦言察觉到旁边的动静，侧头看去，只见景妩已经歪着头，呼吸均匀地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因为吃饱而微微泛红的脸颊显得格外柔软，嘴角还无意识地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美梦。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即，不动声色地将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音乐声也调得更低，几乎细不可闻。
车子行驶得更加平稳，仿佛生怕惊扰了身边人的安眠。
地府里，谢必安看着水镜中安然入睡的景妩，以及旁边那个小心翼翼调整环境的秦言，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看来这‘屎山代码’虽然逻辑混乱，但运行效果……似乎还不错？”他调侃道。
秦言（地府本体）看着水镜中景妩毫无防备的睡颜，眸光微动。
“结果正确即可。”他淡淡地说，无视了谢必安关于“屎山代码”的调侃。
或许，对阎君大人而言，只要最终能靠近她，看到她这样放松的、甚至带着点依赖（在车上睡着算吗？）的姿态，过程手段是否完美，并不重要。
车子平稳地停在景妩小区楼下。
秦言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静静地在黑暗中坐着，看着她安静的睡颜。
过了好一会儿，景妩才迷迷糊糊地自己醒了过来。她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了看周围，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老板车上，而且……好像睡着了？！
“啊！秦总！对不起！我我不小心睡着了！”她瞬间清醒，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秦言神色如常：“到了。”
“哦哦，好的！谢谢秦总送我回来！晚餐……再次感谢！”景妩语无伦次地道谢，然后飞快地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几乎是逃窜般地冲进了楼道。
看着那个仓惶逃跑的背影，秦言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了几下，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或许，这座被系统判定为“屎山”的行为代码，虽然bug众多，逻辑感人，但至少……运行方向是对的。
而回到家的景妩，背靠着门板，心跳依旧有些快。
她回想今晚的一切，从紧张开始，以吃饱喝足加睡着结束，最后还得到了系统那个石破天惊的“屎山代码”分析……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oS】好像……也没那么可怕嘛！
【oS】老板他……其实也挺好的？（在请吃饭和不计较她睡着这方面）
至于那座“鬼看了都摇头”的屎山代码
景妩摸了摸自己吃得滚圆的肚子，心情颇好地想：
【oS】算了，看在今晚这顿饭的份上，就不鄙视他的代码水平了！
她哼着不成调的歌，愉快地洗漱去了。
明天，又是努力赚功德点和Scp点的一天！至于老板那复杂的“代码”……就让它继续鬼见愁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