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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趣网 > 其他类型 > 青铜勺:逆转镜界 > 第42章 镜中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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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眼是深褐,右眼是浅灰。它们不再切换,也不再挣扎。我跪在裂缝边缘,血从指尖滴落,砸进那团脉动的黑暗里,没有回声,像被吞了。

但我知道,我还醒着。

不是因为痛,也不是因为呼吸——那些都太容易被伪造。而是因为我的眼睛,正以不同的速度接收光。左眼看到的是地窖的金属台正在收拢,右眼却看见一面镜子,悬在虚空中,映出我跪地的身影。可镜中的我,没有低头,她仰着脸,嘴角微扬。

我动了动右手,镜中人却抬起了左手。

动作相反。

我眨了左眼,镜中人闭的是右眼。

这不是反射。这是对位。

我慢慢抬起手,用指背擦过太阳穴。那里还留着底片灼烧的痕迹,皮肉微卷,触之如纸。我将最后半卷胶片抽出,按在伤口上。刺痛让我喉头一紧,可意识清晰了一瞬——足够我看清镜中那女孩的破绽。

她眨眼时,右眼比左眼慢了半拍。

我笑了。不是因为看穿了她,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我不是在被吞噬,我在被复制。她们要的不是我的死亡,是我的同意。

我撑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向镜面。每走一寸,现实中的身体就向裂缝滑近一分,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从镜中拉扯着我。但我没停。我需要靠近,近到能看清她眼底那层黑液的流动方向。

她也在靠近。

镜中世界没有距离感,可我能感觉到——她在等我先伸手。

我不伸手。

我从风衣内袋掏出相机,金属外壳已被血浸透,快门键卡住了一瞬。我用力按下,咔。没有底片弹出,也没有显影。它只是响了一声,像某种回应。

镜中女孩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再按一次。咔。

她的左手突然抬起来,和我同步了。

第三次,我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她。镜头对准镜面,我低语:“你模仿得了声音,模仿得了动作,但你模仿不了记忆的顺序。”

她没动。

“七岁那年,我被推进手术室,林晚蹲下来替我整理裙角。她说‘别怕’。可她不知道,我看清了她的后颈——有一道疤,像针刺穿的。后来我在镜子里也发现了同样的疤。但那不是手术留下的。”

我往前踏一步,镜中我后退一步。

“那是移植的痕迹。她把自己切成七份,塞进七个孩子。而我,是最后一个容器,也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

镜中女孩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却从四面八方传来:“妈妈……回家吧。”

我摇头:“这不是林昭的声音。”

她又换了一个音调:“姐姐,我们回家。”

“也不是林晚。”我冷笑,“林晚从不说‘回家’。她说‘回来’。一个字,差得远。”

我举起相机,用镜头抵住镜面。玻璃嗡鸣,像是共振。底片残存的血能开始渗出,顺着金属边框流下,在镜面上画出一道暗红纹路。那纹路蜿蜒向上,像血管,又像锁链。

镜中女孩的脸开始扭曲。她伸手想抹去那道血痕,动作却第一次与我完全同步——她抬手,我也抬手,指尖几乎相触。

就在那一瞬,镜面炸开一行血字:

**杀死红睡裙,或被吞噬**

字迹浮现又褪去,像心跳,像呼吸。

我后退一步,镜中人却没动。她站在原地,嘴角缓缓裂开,露出里面流动的黑液。她不是在笑,是在重组。

“你不是林念。”我说。

她不答。

“林念死在手术台上,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林晚鼓掌。可你不一样。你记得我划破手掌的那天,记得我在雨里拍照片,记得我对着镜子问‘我是谁’。你记得的,不是她的记忆,是我的。”

我低头看手中的相机。外壳开始碳化,胶卷轴发出断裂的轻响。它撑不了多久了。

“你是所有我没承认的部分——我对母亲的渴望,对身份的恐惧,对‘被爱’的执念。你是林晚塞进我脑里的程序,可你也是我亲手喂大的幻觉。”

镜中女孩缓缓抬起手,掌心浮出一把钥匙。梅花形,边缘光滑,像被无数手指摩挲过。

“交出来,”她说,“意识交出来,你就再也不用疼了。”

我没有接。

“如果我交出来,你会变成什么?”

“家。”她说。

“家不是地方。”我盯着她,“是闭环。是所有人安静下来,不再争谁才是‘真’的。”

我将相机砸向镜面。

玻璃碎裂的瞬间,血字再次浮现,更深,更刺目:

**杀死红睡裙,或被吞噬**

碎片悬浮在空中,映出无数个我,每个都举着相机,每个都流着血,每个都在等待一个答案。

我没有低头看戒指。它已经坠入裂缝,成了系统的一部分。我不再需要它来确认我是谁。

我只需要知道,此刻站在这里的,是我自己。

镜面开始愈合,像水波平复。红睡裙女孩退后,身影模糊,可她的声音还在:

“你不杀我,是因为你不敢承认——我也真实。”

“我不是不敢。”我抹去眼角渗出的血,“我是不打算再否认。”

我闭上双眼。

左眼看见的是地窖的裂缝,右眼看见的是镜中通道。两股意识在颅内交战,不是撕扯,是对话。一个说“牺牲”,一个说“反抗”,一个说“回家”,一个说“逃”。

可它们都来自同一个源头。

我睁开眼。

镜面恢复平静,映出我的脸。不再是扭曲的倒影,而是完整的轮廓。可就在我凝视的刹那,镜中我的嘴唇动了,而我没有说话。

她说:“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回答。

现实世界突然传来炸裂声。

一声,两声,七声。

我猛地回头。

地窖角落的七具玻璃罐全部爆裂,液体蒸腾成黑雾,七道影子从裂缝中升起,像烟,又像人形,朝着704室的方向飘去。它们没有脸,没有声音,可我能感觉到——它们在呼唤我。

镜中女孩再次浮现,站在我身后,与我并肩而立。

“你还没选。”她说。

“我选了。”我说。

“你选了什么?”

我抬起手,将最后一截碳化的胶卷塞进相机。快门键已经碎裂,可我仍按下。

咔。

镜面震动。

血字第三次浮现,这一次,它没有消失:

**杀死红睡裙,或被吞噬**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我不选。”我说。

镜中女孩转头看我。

“因为这不是选择。”我抬起眼,直视她,“是认知。”

她的脸开始剥落,像墙皮,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名字刻痕——林念、林昭、许瞳、陈砚、老园丁、保安老周、我。

七个名字,七道伤。

“我不是要杀你。”我伸手,触碰镜面。

指尖传来温热,像血。

“我是要承认——你是我。”

镜面轰然碎裂。

碎片落下时,映出七张脸,每一张都在说同一句话,声音叠加成一句完整的话:

“妈妈,我回来了。”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

七道黑影已升至地窖出口,即将涌入公寓走廊。

我的右手还握着相机,金属外壳烫得几乎握不住。

快门键脱落,坠向地面。